“哎呀!舒服呀!舒服!”
愛無憂抖了抖身上的水,走出來又給竈添了一次柴火,就找了塊平坦的石頭,仰躺着赤條條的曬起了太陽。
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有心事;也許是太陽曬得容易讓人昏昏欲睡,愛無憂不知不覺中已沉沉睡去……。
“哎呀!飯!”被太陽曬得渾身發燙的愛無憂猛然驚醒。
柴火煮飯,在水開的時候,不搖勻一次,不倒掉多餘的水,那是必然煮成漿糊的。
從散發出來的焦香味,愛無憂就能判斷出,這是他有生以來,做店小二最大的一次敗筆。
打開鍋蓋,果不其然,鍋邊的米都已經發黃,估計下邊的應該變成了黑炭。
“還能吃嗎?”聞到焦糊味過來的老者,站在洞口邊問了一句。
“糟老頭鼻子真靈!”愛無憂暗自嘀咕,卻沒回頭。
看着鍋中糊了的飯,愛無憂皺了皺眉,忽又展眉一笑:“能吃!”
他伸出兩根手指,撩起鍋邊上層的飯,回頭向着老者表演似的放進了口中,慢慢的嚼咽,品味美食一般搖頭自贊:“嗯……,香!鍋巴飯當然是別有風味的!”
“撩鍋底下的吃吃看?”老者說着話的同時,卻笑咪咪有意無意的瞄着愛無憂的下半身。
“撩就撩!還怕……看什麼看!沒見過嗎?”
反應過來的愛無憂站起來,挺胸,兩手插腰,瞪着眼睛,呲牙咧嘴大聲喝道。
老者依然顧我,笑咪咪的,意有所指的說:“真乃人中蛟龍,氣宇軒昂,橫掃千軍都不在話下!”
“你個死變態!老不正經的糟老頭!”
愛無憂臉上發熱,罵着就單腳勾起地上的洗米盆,狠狠的就踢向老者。
“啪!叮鈴哐啷!”洗米盆砸在石壁上,一陣陣亂響,而老者已不見蹤影。
老者的‘落荒而逃’,愛無憂不禁搖頭坦然輕笑,往下瞧瞧那片‘風景’,笑嘻嘻的點點頭,喃喃得意:“他說的有道理!……”
午飯吃得彆扭,晚飯又吃得難受。
午飯的焦糊味,晚飯還是那道黑乎乎的龍爪黎豆。
這種菜偶爾吃那麼一次,確實好吃,但沒有蒜和辣椒合着一起炒,愛無憂吃一次就終身難忘。
他想不明白,這糟老頭爲什麼會吃得那麼津津有味,竟然能一個人把所有的菜都吃完。
夏天的夜晚總是來得好慢,但它終究還是來了。
洗碗、擦桌已變成了愛無憂的工作,這對於愛無憂來說並不是難事,一小會工夫就已做完。
就只剩下掃地了,其實地很乾淨,但愛無憂卻更用心的打掃了幾遍。
這並不是因爲愛無憂要在老者面前表現得多殷勤;而是他找不到自己今晚睡的牀。
從掃地的過程中,老者沒有表現出要讓出那鋪牀的意思。
其實那鋪牀兩人擠擠還是能湊活的,但愛無憂想起白天的那一幕,意然決然的打消這個念頭。
還算老者不使壞,扔給了愛無憂一張多餘的草蓆,也使得愛無憂感激了那麼一小會。
儘管是夏天,但在晚上的洞中還是有些陰冷的,愛無憂躺下就感到很是不適,他又暗自抱怨老者爲什麼不給他一條毯子。
“起堆火吧!”愛無憂想到就立刻起身往煮飯的方向跑去。
篝火很快點燃,雖然不是那種大堆高高的篝火,但只要有燃着火炭,在洞中都是特別暖和的。
老者側躺着在牀上,一直都沒有睜開過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睡着。
愛無憂躺着偷偷的瞧着老者,可是,老者卻翻個身,頭朝裡側躺着。
愛無憂半眯着眼,被火烤得紅撲撲的臉,已掛滿了恬靜的微笑……。
醒來的時候,愛無憂就看見老者在練劍。
練劍者,須講究外練劍式,內練功法,意念在先,出招在前,劍隨身走,以手控劍,以身帶劍。
神形之中,要做到形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神合,具備手、眼、身、步、神形巧妙的協同。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只攻不守,突出一個迅雷之勢,以快制快,攻其必救,攻其必守。
攻守兼備,卻突出一個穩字,穩紮穩打,不冒進,不取巧。
而以守再攻,是以後發制人,突出一個巧字,察其漏洞,見招拆招,慢快兼備,伺機而殺。
然,不論用哪種方式對敵,都離不開一個‘快’字。
老者的劍的確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劍,愛無憂只看了一眼,就能確定他的劍不比自己的劍好。
但劍的好與壞,並不影響劍法的巧妙。
好的劍法,哪怕是用一根樹枝使起來,也會讓人見了,心生炫目,讚歎不已。
而此刻老者的動作,與其說是在練劍,還不如說是在揣摩劍法。
只見,老者右腳向前挪,腰身向右前方擰成弓步,同時,右手持劍隨挪步之勢向右前方緩慢刺出。
左手成劍指,隨劍刺出之勢向左後方分開,手心朝外,虎口朝上,目視前方。
“糟老頭練的怎麼有點像武當派的劍法?這麼平平無奇普通入門的劍招,還用得着去揣摩嗎?”愛無憂不解,但又不好開口去打擾,只是睜大眼睛繼續觀摩。
老者反覆做了幾次這樣的動作,眼睛陡亮,彷彿明白了什麼似的,忽然劍速加快,向前急刺,而又抖劍挽起一串劍花,接而劍鋒劃出一銀圓,把劍花框在當中。
銀圓未盡,劍花將失,劍鋒以極快的速度,從銀圓中心穿刺而過。
“不對!這不是武當派劍法!也不像峨眉派!華山派的也不像!會是什麼劍法……?”愛無憂左右都尋思不出一個結果。
劍畫銀圓是虛的,劍花也是虛的,那一刺,除了速度無可挑剔外,也看不出有任何的玄奧。
虛的太多,花巧而無用,只起到畫蛇添足的作用,從而使得實招就沒那麼犀利,也失掉了出奇不意的妙處。
愛無憂看出了劍法的不足之處,但又不能否認劍法的獨具一格。
“也許他領會錯了?但又是什麼劍法,竟然如此難以領悟?……”愛無憂反覆思索也想不明白。
“唉……!”老者一聲長嘆,停止了練習,當愛無憂不存在似的,連瞧都不瞧一眼,只是把劍往石桌上隨手一扔,接着拿起桌上不知什麼時候放着的一張黃紙,湊近油燈前觀看起來。
老者看得很認真,嘴脣微動,彷彿是在默唸口訣,一會點點頭,一會又搖搖頭,點頭的時候雙眉舒展,搖頭的時候雙眉又緊鎖。
愛無憂知道那張黃紙裡寫的肯定是老者剛纔練的劍招,他很想近前一看究竟,但自認老者不會應允,只好踮起腳尖試圖窺探一 二。
可是,愛無憂一個字還沒看着,老者就擡起頭看了一眼愛無憂,一語不發,又接着低下頭看那張黃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