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沉心定氣，神識鎖定面前的任長老。
片刻後，一道傳音細細傳來：
“傳信之人具體是誰其實我們並不知曉。但傳信之中，有說明如果我們天水宗抵擋不住，可以前往天水宗附近的一處幽谷的洞府前往躲避。”
“幽谷？”牧野一怔。
果然麼。
“你們天水宗與其他宗門暗中已經聯合麼？”牧野旋即又問。
“不能說是聯合…”任長老緩聲道，“畢竟其他宗門都不想被天鬼門覆滅，重蹈覆轍。就我所知道，類似的情況已經發生了不少。目前，則是以天河宗爲主，聚集了東荒修仙界不少的修仙勢力。”
“即便最偏僻的萬獸山脈的幾大修仙家族，都有天鬼宗的邪修入侵…”
牧野暗暗點頭。
金丹修爲後，擁有這等實力，能知曉的信息更多了。
若是築基期，哪能知道這些比較隱秘的消息。
天鬼門似乎已經入侵了不少。
但東荒修仙界也不是吃素的，元嬰修士還是有的。
一旦聯合起來，稍微整合界域資源，若是集中培養，總能在各宗找到一些好的修仙苗子。再將這些資源直接灌給這些修仙苗子，肯定能催生不少金丹修士作爲有生戰力。
即便資源堆出來的金丹修士，缺少一些施展經驗，戰力不一定很高，但絕對不缺術法和法器。能成爲有生戰力，就能有效對付天鬼門了。
若是再聯合得更緊密，像是遊戲中那樣，諸多元嬰修士聯手，什麼護山大陣都不頂用，硬實力不夠直接就是碾壓。
“以天河宗爲主…”牧野沉吟半晌，“僅僅只有這些麼？”
“我們也只是金丹修士…”任長老低聲道，“實力比天河宗那是遠遠不如，也只能知道這些。其餘的一無所知…道友，你說話可要算數。該說的，我已經說了。”
牧野淡淡看了他一眼，輕輕拍了拍旁邊的妖面花鬼。
藤巖般的觸手瞬間放開了任長老與聞淖。
隨後便帶着妖面花鬼，頭也不回的化作一道流光飛出天際，離開天水宗。
他如今心中有頗多的疑問，至於爲何不殺兩人，是因爲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些想法。
離開時，餘光輕輕掃過陳立，只是微微點頭，給了他一個眼神。
陳立目前也快金丹了，估計經過此事，肯定會找個好地方閉關突破金丹。
離開天水宗後，牧野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找到了還未進入天水宗時的修行洞府。
數年未來，此地從外看去早已雜草叢生。
然而，洞府隱藏的大陣卻依舊沒有完全消失。
牧野在儲物袋中尋找了一番，找到了陣盤。
“小風雲隱息陣。”
牧野暗手一揮，霎時間雲霧籠罩的幽谷瞬息分開兩條清晰的道路。
道路兩旁卻沒有絲毫雜草。
牧野看得心中微凜，順着道路，走至洞府。
“這地方，一直有人…”
洞府內，無論是石座還是四周的牆壁，都沒有什麼塵埃，看上去似乎依舊有人居住。
就算沒有，肯定也有人來過，打掃過。
牧野細細端量，發現之前許嫦居住的房間有極其強大的禁制。
他沉默片刻，等待片刻後，大門自動打開。
一道聲音從裡面悠悠傳來：
“你能來這裡，看來我給伱的十衍鬼訣，你已經修煉到頗高的水平了。你在馭鬼一道，果然有着非凡的天賦…”
熟悉的聲音。
牧野走入這間修煉室。
室內，一名身着黑色長裙的女子盤坐在虛空中，閉目吐納，周身若影若現數道如銀河般的水流。
一瞬間，牧野只覺房間中有股如潮水般的壓力，從四面八方任何一個角落撲面而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突然深入在大海的萬丈之下感受到的水壓一般。
直到十息後，女子輕輕吸了一口氣，周身的銀色水環如一縷雲煙般被吸入身體中。
“許嫦姑娘，好久不見。”牧野笑了笑，“沒想到還真是你。”
沒錯，那個傳信之人，就是許嫦。
現實修仙界中，知道自己會馭鬼術，還能猜到自己去了天水宗，對自己還算有幾分瞭解的人。
除了陳立，就只有這位許嫦了。
甚至，許嫦比起陳立，應該更瞭解自己一點。
畢竟當年也算是同居在這洞府有一段日子。
最後離開時，還真傳給了自己十衍鬼訣。
但僅限於此。
“看來你猜到了？”許嫦也淺笑一聲，“東荒頻亂，我知曉你有可能會加入天水宗。而天水宗之前正好閉宗謝客，也符合你的修行準則，能夠躲起來避亂。”
“只是沒想到，這短短數年，看你似乎也金丹了…修煉的還真是快。”
“能降服那妖面花鬼，也不容易吧？”
聽到這話，牧野心中一動。
這位許嫦似乎和自己猜的，不太一樣。
“十衍鬼訣確實精妙。”牧野點頭道，“不過那妖面花鬼如此強大，你爲何會認爲我能降服？”
王天樂的黃泉育靈寶典，就是以十衍鬼訣爲基礎衍生的。
“它不是受傷了麼？”許嫦淡淡道，“一隻受傷的鬼靈，雖然有着金丹的修爲，但若精通十衍鬼訣。就有可能趁機將其降服的。”
“你當初傳授我十衍鬼訣時，莫非就想到了這一幕？”牧野問道。
許嫦微微點頭。
“你的想法，莫非是想要讓我加入天鬼門，暗中爲你提供消息？”牧野道。
也就是俗稱的間諜。
在最早第一時間得到十衍鬼訣，又修煉了一段時間後，尤其是收復兩隻鬼靈時，牧野就想過爲何許嫦要傳授給自己十衍鬼訣。
當時的想法，就是許嫦絕不僅僅只是想要傳授十衍鬼訣。
因爲那時已經有天鬼門復甦的消息了。
而她正好要返回天河宗，成爲天河宗的真傳。
“猜到了一些…”許嫦眸中微閃，“此次藉助天水宗的事兒，你如果想，就正好藉此機會定下你天鬼門修士的身份。如果你不想麼，你可以直接覆滅天水宗，離開就行。”
“選擇在你。”
“但你願意來找我，說明…你是願意的？”
我其實只是想來看看，你到底和天鬼門有沒有關係…牧野微微皺眉，之前的想法中，結合諸般情況，許嫦身上有那麼一絲絲遊戲中那熟悉的味道。
如今看來，似乎…沒有？
那就有意思了。
“我只是好奇…”牧野道。
“其實沒什麼好好奇的。”許嫦淡淡道，“天鬼門來勢洶洶，若不出意外，東荒修仙界沒幾個宗門能抵抗。不用點其他法子，是打不過那個人的。”
“哪個人？”
“天鬼門復甦的始作俑者，你可能還不知道。”許嫦的臉頰如三月寒冬，霜寒徹人，“也是這一代天鬼門的宗主，黑山老鬼。”
“？”牧野一愣。
黑山老鬼？
嚇得他差點一個激靈。
遊戲中那不是死了麼？
“此人先後解開了封印天鬼門各大鬼靈的秘境。後又召回了天鬼門早已離開的幾位元嬰真君，如今捲土重來氣勢洶洶，此時沒有鬼靈相助，也不是一個宗門，兩個宗門能抵抗的。”
“想要瓦解天鬼門，只能另尋他法。”
許嫦淡淡道，“你如果願意，可以加入天鬼門，以你的資質，定能得到重用。屆時可以爲我提供大量的重要信息。這樣，對付天鬼門至少不會那麼困難。”
“當然，這十分危險。也不會讓你白忙一場，我可以給你一部上乘元嬰妙法。”
“事成之後，再說其他的。”
聽完許嫦的話，牧野心中疑惑更多了。
“那黑山老鬼是什麼來頭？”牧野問道。
“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可以多說一些給你聽。”許嫦道，“若是不願意，知道太多對你不是好事兒。不如找個隱世之地閉關，或能躲過此劫。”
“我如今都來了，自然是願意的。”牧野不動聲色道。
許嫦有些意外：
“原本以爲你性子畏縮，能不出手就不出手，能不找麻煩就不找麻煩。沒想到還真願意…既然這樣，我可以多說一些給你聽聽。正好你要加入天鬼門…”
“先說說這天鬼門的來歷吧…如今的修士知道的不多，就算那些元嬰修士，也不一定知道多少。”許嫦深吸口氣聲音不疾不徐，“天鬼門最初由天鬼老祖創立，此人…”
說到這，她微微一頓，淡淡道：
“此人在當年堪稱一代天驕，天資絕世，一手創立天鬼門，將原本默默無名的馭鬼術發揚光大。其後收下了諸多弟子，慢慢帶領着天鬼門真正稱霸了當年的修仙界。”
“其後百年，無任何勢力能與天鬼門爭得鋒芒…但也只是百年…”
“百年後，天鬼門開始漸漸走向下坡路…”
“哦…”牧野沉默不語。
許嫦說的簡短，但…
天鬼老祖當初就是自己在遊戲中其餘NPC給的稱號。
“這裡具體說不清楚…究其原因麼…”許嫦道，“一時那天鬼老祖的幾位弟子，也就是赫赫有名的蕩天七聖，有的渡劫失敗，離開了天鬼門。有的雲遊四方，尋找元嬰機緣。而大部分，似乎都是爲了尋找那位天鬼老祖，暫時脫離了宗門。爲此還將自身的鬼靈都留了下來守護宗門…”
“沒錯，那麼天鬼老祖帶着天鬼門稱霸當時的修仙界後，據說就消失了…”
“消失了？”
“有人說是與天命將至，此人太過逆天，給老天收了去。天道之下，不允許有這麼厲害的人出現。”許嫦道。
“……”牧野。
說得好。
“另有人說，天鬼門氣運鼎盛，短短百年就稱霸修仙界，此等氣運之下，必會誕生屬於天鬼門的劫難。那天鬼老祖以身死道消爲代價，消除了天鬼門的劫難。”許嫦道。
“……”牧野。
這說法很符合遊戲中的結局。
“還有人說…”許嫦頓了頓，“此人生性風流，道侶太多，陰盛陽衰，連自家的弟子一個個都逃脫不了他的毒手，最後被他的道侶給殺了。”
“……”
“這最後一種說法也有人信？”牧野問道。
“沒人。”許嫦淡淡道。
牧野心中呼了口氣，修仙界的還是沒那麼多蠢人的。
“因爲根本沒多少人知道這些事兒。”許嫦看了牧野一眼，淡淡道，“自然談不上信或不信了。我倒是覺得，最後一種概率最大。”
“牧道友，你覺得呢？”
“我覺得…”牧野頓了頓，“第一種吧，這麼強的絕世天才，應該也只有上天才能收了去。”
許嫦笑了笑，沒有說話。
“天鬼門式微後，其餘宗門羣起攻之。有些鬼靈無法抹除的，就將其封印。尤其是那蕩天七聖的天門七鬼，”
“爲了防止這些鬼靈聚集起來，便將這些鬼靈封印在各個位置。其中，有些參與當年封印的修士，因爲壽元不足，已經死去。有些則是渡劫而亡，留下宗門照看…”
牧野恍然。
“那如今捲土重來的黑山老鬼是個什麼人物？”牧野繼續問道。
許嫦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隨後迅速消失：
“雖然如今東荒的幾個元嬰老東西都在猜測這黑山老鬼到底是誰。但他們瞭解的依然不多…”許嫦看了牧野一眼，“我略知一二，不出意外，應該是當年那天鬼老祖的其中一個弟子…”
“至於其他的，等你加入了天鬼門就知道了。”
說到這，許嫦語重心長道，“牧野道友，此事事關重大，關乎東荒的危難。去了之後，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牧野應了一聲，忽然問道：
“許嫦姑娘你怎麼知道天鬼門這麼多信息？連天鬼門的秘法十衍鬼訣都有？”
你這位大能到底是誰？
“因爲天鬼門與我有仇。”許嫦隨口說了一句，“對於仇人，你怎麼不瞭解？”
牧野哦一聲，沒有多問。
從目前來看，牧野能得出不少信息。
小遊戲通關後，看來真的影響到了現實修仙界，至少天鬼門影響到了。
大概率真成了遊戲中自己創立的天鬼門…
而許嫦麼，她似乎沒有看出自己是誰。只是從一開始就打算在自己身上佈局，籌謀對付天鬼門。
自己麼，也沒看出她到底是誰…
有可能麼，是遊戲中在自己最後一戰，幹掉的那些元嬰修士，僥倖元嬰逃了一命投胎轉世了。
因爲數量不少，牧野也不知道是誰？
當然，還有其他可能。
“對了，這部元嬰妙法你拿着。”許嫦道。
說罷，她遞給了牧野一塊玉簡。
玉簡十分古樸。
牧野隱約感覺有些熟悉。
接過後，神識輕輕一動，旋即猛地吸了一口氣。
因爲。
這篇功法名叫做：天衍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