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天鬼門，大殿中。
師尊元嬰了，衆多弟子這兩日也開始紛紛有了一些期盼感。
同時，匯聚一堂開始籌謀‘化神大計’。
作爲最有望化神的葉梵，自然成了幾人討論的重點。
“周師妹呢？”
葉澄左顧右看，發現缺了一個人。
在場的，除了冷無情跑到其他修仙界域去打探消息之外，基本上都在宗門中各有要務。
“周師妹幾天前說想要單獨找師尊請教鬥法一番。”趙琰道。
平日裡，她和周凰兒走的很近，兩人在同一個洞府山峰修行。
“就她？”中間的葉梵詫異道，“周師妹當年當年倒還行，挺厲害的。如今她才元嬰中期不到，怎麼敢去找師尊請教鬥法的？”
“連我費盡全力，也只能摸到師尊的衣角…她怕是近身都做不到。”
作爲唯一一個和師尊鬥法的人，在衆多弟子中，葉梵還是有點傲氣的。
那日鬥法之後，他還專門回憶了幾天時間，琢磨當中的每一個細節。
哪怕鬥法時間一炷香都沒有。
可回憶起來，卻越想越是覺得可怕。
“周師妹法器多，也不定…”王天樂想了想，“你不屑用法器，連那畫天戟都沒用過。你那隻兵械鬼都元嬰了，用出來也有一戰之力吧？”
“不不不…”葉梵搖頭道，“我戰體一開，肉身就是最強的。而且戰體開了後，小兵也在我身體中，與我手臂融爲一體，我身體每一處都是武器。你們之前沒見識過…”
幾個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行啊，你小子，藏着捏着是吧。
“而且，法器多沒用啊。”葉梵道，“以我和師尊交手的經歷，就算有上百件法器，也近不了身。怎麼說呢…”
“師尊的神識太強了。導致我的任何動作，連法力流動，肉身的細微變化都完全逃不過他的感知。”
“根本無從下手。”
“所以，法器再多，除非直接自爆…”葉梵信誓旦旦，“不然根本一點機會都沒有，可鬥法請教，哪能用四階法器去自爆？周師妹那也太敗家了。”
“所以嘛，根本沒有向師尊請教鬥法的必要，純屬找不自在。”
衆弟子微微點頭，認爲很有道理。
這時。
正好周凰兒出現了。
她走入大廳，那張白皙美麗的臉頰此刻散發着淡淡的光輝，周身好似鋪着一道淡金色的氣暈，像是踏入了某種特殊的境界。
“那是你，可不是我！”周凰兒走進來，圓潤的下巴一擡，傲氣十足。
“哦？”葉梵轉身一看，笑了，“難不成周師妹也藏着一手？莫非你摸到師尊的衣角了？”
周凰兒沒回答。
摸到衣角算什麼。
人我都摸到了。
哼。
要不是爲了師尊的名聲，伱現在得叫我師孃了！
咱們都不是一個輩分了！
“你可以去問師尊。”周凰兒眼眸閃過一絲狡黠，“另外，我最近福至心靈，修得一門上古仙法，打算閉關突破一陣。下一次師兄師姐你們再見到我。”
“我應該已經化神了！”
衆弟子一聽，頓時驚了。
本來大家都差不多，你突然說你要化神了？
你怎麼化？
誰幫你化？
“當然，也不一定能成功。”周凰兒補充了一句。
“周師妹，化神之事事關重大…”葉澄蹙眉道，“你怎不與我們仔細說說？這我們也幫不到你……”
不用。
師尊已經幫我了。
周凰兒看着衆多弟子，像是一個偷吃到了蛋糕的小孩子，內心不由竊喜。
“化神誰說要靠別人的？”周凰兒嘻嘻一笑，“我就不能靠自己麼？當初師尊的衆多弟子中，就我的靈根和資質最好。這不假吧？”
“我化神靠自己，也沒什麼問題吧？”
衆多弟子點了點頭，其實如果化神真能靠自己，那肯定是好事。
就是…
趙琰看着周凰兒，隱約猜到了什麼。
一干弟子商量了一番後，紛紛散去。
“周師妹…是不是師尊幫你了？”趙琰走到周凰兒身邊，傳音道。
“嗯？”周凰兒道，“你怎麼會覺得是師尊幫我的？”
“因爲你要能化神，早化神了，不會到現在…”趙琰道，“還是在師尊剛回來，還去找了師尊鬥法指點一番。你是不是從師尊那兒得了什麼好處？”
就你機靈。
周凰兒白了趙琰一眼。
“是啊，確實得了好處。”周凰兒大大方方承認了，順帶補充了一句，“天大好處。”
“那就對了。”趙琰點點頭，“我看其他師兄弟應該也沒有誰相信你能靠自己化神的。”
“……”周凰兒。
“什麼好處？”趙琰忽然問道，“師尊又傳了你什麼法門麼？”
“你想知道啊？”周凰兒眼眸彎彎的，“你自個兒去找師尊問唄，你也知道的，師尊從不會偏心我們這些弟子。法不可外傳，想知道自己問囉！”
“要不然，你可以去找師尊請教一下。”
“說起劍道，師尊應該還是擅長的吧。”
“你想想，師尊的紅顏知己，都是劍仙呢。”周凰兒道，“你忘了，你的先天無極劍經和那位小劍仙修煉的還屬同一脈。不妨，你去問問師尊，多請教一下。”
趙琰想了想，似乎在掙扎。
“算了…”趙琰輕輕搖頭，“我還是想靠自己…”
“哦…”周凰兒想了想，“對了，還記得那位月劍仙的仙劍麼？那把劍不是保留在你這裡麼？你不如趁此機會，拿給師尊，順便問問好了。”
“嗯…”趙琰倒是記起此事，“我倒是忘了這事……”
說完，她立刻飛走了。
周凰兒看着趙琰的背影，露出一抹奸詐的笑容：
“變態師尊…你這般能折騰弟子，等你看到這把劍，不知道還有沒有心思了…”
一想到那幾日，她頓時渾身骨頭好似都酥了幾分。
——
“教導無方啊！”
洞府中，牧野輕嘆口氣。
這逆徒一點尊卑長幼都沒有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
唯一能服軟之時，也只有掛在自己身上美眸翻白之際，才肯軟語告饒。
當然，能幫助弟子化神，牧野還是開心的。
經過實踐，至少周凰兒確實沒騙自己。
不僅如此，他還得了一縷十分精純的皇天氣運。
那一縷金黃色的氣運之力，環繞在神嬰四周，倒是爲其增添了幾分威嚴。
至於到底有什麼用，周凰兒說她也不知道。
根據龍庭內經的說法，這一縷皇天之氣，可助修士領悟一門特殊的先天神通。
但前提是得從金丹修至元嬰纔有。
後來經過改良，只要修煉了就有。
至於修爲法力，牧野給吸了一些。
可九轉金丹晉升而成的元嬰法力海，磅礴浩瀚，那幾日雙修，可能去了千之一二都沒有。
說起來…
“周凰兒算是第二個了吧…”
牧野想到了香妃。
兩人其實有點相似，可若細緻比較起來，周凰兒多了一絲叛逆。 “算了，先抽一抽天賦卡池吧…順便買幾個新遊戲…”
“大作不期望，來點小遊戲嚐嚐鮮也不錯…”
牧野正欲打開遊戲樂園。
洞府外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師尊，弟子有事彙報。”
“進。”
洞府大門打開，牧野走至洞府中堂，“小琰啊，何事？”
趙琰抽出那把秋月神劍，隨後將月劍仙來到天鬼門一事簡單說了一遍。
“就是這樣，那位月劍仙讓我們把這般劍交給你。”趙琰道，“此劍滲人，劍意澎湃，他們幾個都不敢隨意保留。就交給了我，一直有我代爲保管。”
趙琰打開劍棺，湛藍色的劍光一閃而逝，牧野便見到了那把久違的神劍。
把劍給我做什麼？
牧野奇怪。
什麼意思？
按理來說，此劍是洛劍首的本命法寶，溫養百年，說是與其性命有關都不爲過。
交給我，是不是意味着…任由…
牧野腦海頓時浮現了洛劍首那冷媚的臉頰，以及銳利的眼眸。
應該不可能。
“行，我收下了。”牧野點點頭。
若是之前，他肯定不敢隨便拿。
如今以自己的實力…牧野輕描淡寫探手握住劍柄，完全無視神劍傳來的磅礴劍意。
輕鬆拿捏。
‘你的神劍在我手中也就這樣嘛…’
牧野把玩一陣，能感知到秋月神劍發出陣陣劍鳴顫動。
隨後放入劍棺，收入了儲物戒中。
“小琰還有事？”牧野看着趙琰沒走，隨後問道。
趙琰沉默了一下，道：
“弟子想請師尊指點請教一下。”
“？”牧野。
他擡起頭，有些疑惑的看着後者。
你一個擁有紅色天賦的劍道天才，需要我來指點？
別開玩笑了，你師尊我都沒有紅色天賦。
在劍道這方面，要是沒有肝遊戲，師尊我遠遠比不上你啊。
若輪對劍道的感悟，師尊我也比不上你。
雖然玄垠劍訣自己修煉到很高層了，可那都是具有特殊性的。
“這…”牧野遲疑了，“小琰你在劍道上有什麼瓶頸？你如今修煉的，是你自創的吧？爲師該怎麼指點你？”
幾個弟子中，只有趙琰修行是築基後自創修煉的。
還能修煉到元嬰期，有一說一，牧野感覺很多時候自己不配當對方的師尊。
這年頭，能自創功法修煉到元嬰的，都是真正的絕世天才。
趙琰比起葉梵差的，可能就氣運差了一點。
“嗯。”
趙琰道，“就是想和周師妹一樣，與師尊鬥法切磋一下，或許能有所領悟。”
“？”牧野。
牧野頓時心中冷汗長流。
這個逆徒，又跑到外面去沾沾自喜了是吧？
牧野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周凰兒這逆徒鼓動的。
“鬥法就算了。”牧野咳嗽一聲，“就談談劍道吧。”
“好！”
於是，兩師徒真就在這談論了一晚上的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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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
牧野大致明白這位弟子卡在什麼地方了。
趙琰當年是以無極劍經爲根基，自悟的周天劍道，在金丹時於體內凝聚了一顆非凡的劍丹。
類似於金丹。
只不過這劍丹劍意過強，在此基礎上孕育的劍嬰，問題諸多。
周天劍道，所謂周天行轉，生生不息。
此劍道講究劍達極致，返璞歸真，如周天運行，最後歸於平凡，再於平凡之境化零爲整，再度登上天賦。
大致就是，不停的在高峰和低谷來回跳躍。
於低谷時，其劍道內斂深沉，凝而不發，養而不露。
行至運轉到高峰時，鋒芒畢露，一劍可斬破一切，以此極弱和極強交替，也能維持體內的平衡。
畢竟劍修極易對自身產生極大的危害。
劍意過強，納於體內不斷溫養，總歸會對自身造成難以想象的危害。
修仙界的劍修，不考慮其他因素下，同等境界壽元往往會比其他修士少很多。
劍道越強的，壽元越低。
劍修的劍，傷人也傷及。
這點牧野倒是有所領會。
趙琰以此領悟的周天劍道，頗有種王道的味道。
沒有那麼極致，強時逆天，弱是順意。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是自創的，後面該怎麼走，趙琰也不清楚。
她如今元嬰中期，其實劍嬰卻已經可以暫時性的出竅了。
元嬰出竅，就是化神。
也就是說，趙琰的劍道，若流轉至高峰，已經屬於半隻腳踏入化神期了。
這個時候，就算是葉梵都不敢說他能打贏趙琰。
可有高峰就有低谷，轉至低谷，劍嬰內斂，就和尋常修士無異。
這一來一回中，長年如此，卻也再難走出去了。
牧野沉吟道：
“春去秋來，古衰今盛，生死輪迴…吾之今時，便是後之上古…乃是至理，你這般周天劍道能修到元嬰已經是天縱奇才。”
“若能往前一步…”
那就不知化神了。
恐怕能從中悟出真正的仙道劍途，明悟大道。
“以師尊的看法…”牧野想了想，“你這麼多年癡於劍道，不如…”
收到這，牧野頓了頓。
趙琰頓時豎起耳朵。
“不如，放下？”牧野緩緩道，“放下此道，去外世看一看，走一走，多經歷一點其他。若是能看看這世間的百態，看看凡人的生老病死，看看修士的衰敗更替，看看海枯石爛…應有所領悟。”
“你當年就是一介凡人，可你修仙之時未曾經歷太多…”
“踏入劍道之後，更是癡迷於此，心無旁騖…”
“不如現在放下，在去看看這紅塵萬丈？”
“等到塵埃落定，這周天之間，或許都是你心中的劍道。”
趙琰微微一愣，似有幾分感悟。
她沉默許久，於是頓首拜別。
牧野看着趙琰離開，心中稍微鬆了口氣。
‘這下應該沒人能打擾我了。’
——
與此同時，無界海。
冥冥之中，好似有一道神光粲然無界海某地直衝雲霄，化作七彩神光消散不盡。
無數的修士翹首以望，看到這般異象，頓時愣住了。
那神光之下，一股龐大的神念如狂風過境，似掃過每一個角落。
霎時間，修士們心臟砰砰直跳，好似要飛出來似的。
因爲，能有造成這般異象的，在無界海大抵只有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