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宗。
天河宗地處東荒修仙界中央，坐擁十餘條靈脈，門內駐紮於雲河瓊海之巔。雲河瓊海位於諸山之上，其地靈氣磅礴，地底有一條大型的靈脈。其上雲霧翻涌，如天河倒懸，灌溉成海，所以稱之爲雲河瓊海。
是東荒修仙界數一數二的寶地。
茫茫的雲海之巔，幾座仙霧繚繞的青山之側，天河宗的諸多建築羣便深藏其中，如那冠羽珠簾下的帝皇，只是稍微露出幾分，卻彰顯着非凡的氣勢。
其內，有一處聖地，靈海小境。許嫦此刻便盤坐於一處虛空法陣之上修煉。
忽的，她指尖捻動，一方遁天梭浮現而出。
看着上面微微律動，許嫦嘴角微微一笑，就知應該是自己派出的‘間諜’作效了。
可當她看到那間諜發來的消息後，眉頭一皺。
“假扮老祖…”
“呵，還真是隻有你才能想出來的法子…”
她眼眉上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嘲笑，“可惜，我已知曉了。想拿一個冒牌貨老祖來對付我，看我到時候怎麼拆穿你…”
“看來，讓這傢伙去天鬼門，還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如此關鍵的信息能提前知曉，她自然就能做好準備了。
——
將消息發出去後，牧野收好遁天梭。
接下來的日子，牧野便在天鬼門安分守己的修煉，時不時接受黑山老鬼的一些檢測，檢測一下自己假扮老祖合不合格。
用黑山老鬼的話說，只有將她都矇騙過去了，才能矇騙其他弟子。
不然那就是假扮不到位。
而外界的戰況感覺比牧野想象的還要嚴重一些，因爲門內不少弟子都時常帶傷歸來。
有的甚至都沒有回來。
只是天鬼門的弟子數量還真不少，也不知這黑山老鬼是如何這麼短的時間內暗中招到了這麼多弟子的。
偏偏這些弟子對天鬼門的忠誠還不低。
這讓牧野看到了遊戲中自己的影子。
能在現今東荒修仙界這種形勢下，還能暗中將已經被滅門的天鬼門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即便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爲東荒修仙界的元嬰修士因爲探索新地圖而受了重傷，可那也絕非尋常修士能做到。
黑山老鬼是個人才。
更難能可貴的是，還對天鬼門挺忠心，想着給天鬼門復仇。
只是嘛，牧野總覺得可能沒這麼簡單。
“先進一步把玄垠劍訣的水平提升到第九層，金丹的水平吧。”
“體內凝練出上百道無垠劍芒…基本上金丹就很難遇到對手了。”
“再將萬里分社訣修煉圓滿，這樣元嬰打不過我也能跑…再有煞靈控制的元嬰傀儡作爲依仗…”
這份戰力，牧野看來在東荒這地界，算是合格了。
等到了天魂轉元功到了六轉金丹，也就是金丹中期，牧野感覺就能橫掃所有金丹修士了。
到了九轉金丹，也就是金丹後期，那基本上元嬰初期都能碰一碰。
所以，在餘下的日子，牧野暗中努力修煉玄垠劍訣與萬里分社訣，同時加強對元嬰傀儡的掌控，以此當做大殺器。
“這可是九陰寒體的元嬰傀儡，正兒八經打起來，都比一般元嬰修士要強。也就是沒有法寶和法器加持，可強大的體質以及功法特性，足以彌補了。”
可惜的是以自己目前的修爲暫時控制不了太長時間而已。
其實這已經很強了，正常金丹修士，根本不可能驅使得了元嬰級別的傀儡。
兩者的體量都不是一個級別的。
小馬是拉不動大車的。
就這般，半載光景一晃而過。
……
這一天。
“速來大殿！”
一道傳音落至牧野腦海。
牧野從修煉室走出去，來到了宗門大殿。
黑山老鬼一如半載前，看上去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鬼面黑衣。
“七日後，蕩天七聖中的其中幾位會返回。”黑山老鬼道，“屆時，也是我帶領衆多弟子，攻向天河宗的日子。”
這麼快？
牧野不動聲色，本以爲還有個一年半載的。
看來外面情勢很嚴峻啊。
“這些日子，爲師與你說過的那些有關老祖的事蹟，言行，伱應該都熟記於心，且演練多時了。”黑山老鬼沉吟道，“爲了萬無一失，接下來爲師打算先與你簡單試試。”
“試試？”牧野一怔。
“自然。”黑山老鬼淡淡道，“這種大事，若不提前演練，查缺補漏，看看你假扮的還有什麼缺陷及時改變。而是直接讓你上去就假扮成爲老祖，怕不知道要出多少岔子。”
“那東荒修仙界，天河宗裡面絕對有對天鬼老祖極其瞭解之人。”
“稍有不慎，就會被看穿。”
牧野點點頭。
“很好，那接下來，爲師先與你模擬幾個場景。”黑山老鬼道，“看看你面對這些場景時，是否能做出與老祖一致的反應。”
“……”牧野。
只見黑山老鬼輕輕一揮手，周圍大殿一陣扭曲，牧野看得心中微凜。
這一招隨意變化空間，像是某種厲害的神通。
黑山老鬼看來也是元嬰修士，而且修煉的還不是尋常功法。
“現在，你的弟子回來了。”黑山老鬼指了指前方，“其中一人，因爲對你心生愛慕，但因爲愛而不得，不辭而別，導致她對你心中還有幾分恨意。”
“你是天鬼老祖，但你因爲種種原因，你不能出手。你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心甘情願幫你？”
“一旦處理不好，如果她倒向敵人陣營，你該怎麼辦？”
“……”牧野。
場景中，隱約浮現一張美麗的面龐，時而妖媚，時而猙獰。
“這個…”
牧野撓撓頭道：“既然心生愛慕…那身爲老祖…多幾個道侶又有何妨，我覺得無需多說，直接兌現當年的承諾，與其結爲道侶…”
黑山老鬼說的像是周凰兒。
如果真回來了，那避不開，身爲老祖要承諾守信嘛…
“錯！”黑山老鬼斥聲道，“大錯特錯！”
“？”牧野。
“老祖是何許人也？”黑山老鬼道，“豈會如此輕而易與？你愛慕我便要與其結爲道侶，若真是這樣那老祖當年就會這麼做了。又豈會只與其中一個結爲道侶？”
“身爲老祖，對此應該避而不談，甚至無需多言，只需給她一個眼神即可。”
“多說無益，都有損老祖的威嚴。”
“其實這類弟子對老祖的愛慕，除了恩情，還摻雜着慕強的心理。她們愛的不只是老祖，而是老祖的強大。所麼，你越是容易給她，就越顯得無趣。”
“甚至，就越容易讓她懷疑。一旦她懷疑你是假的…”
“……”牧野。好像有道理。
牧野不太懂，只覺黑山老鬼彷彿對這些弟子瞭如指掌一樣。
“罷了，你對老祖還是不夠了解。”黑山老鬼淡淡道，“做出錯誤的選擇，也是正常的。下一個吧。”
言罷，黑山老鬼再度一揮手。
場景又變了。
場景變成了半空中，周圍有着許許多多的修士。
“假如，這些是你的敵人。你雖然亮出了老祖的身份，但這些修士認爲你不出手，都說你是個冒牌貨。”黑山老鬼道，“你身爲老祖，應該如何應對？”
“放出陰聖，然後靜靜看着戰場？”牧野道。
“不錯。”黑山老鬼微微點頭，“身爲老祖，無需在乎這些雜魚眼光。即便是元嬰修士的挑釁，你也無需迴應。老祖就要有老祖的風範，別說任何廢話。”
“餘下的，讓弟子來解決就行了。”
“這點你做出的選擇，還是頗有幾分老祖的味道。看來這些日子還是有深入理解老祖的。”
“……”
還是你厲害，能想到這麼深。
黑山老鬼隨即再一揮手，場景再度變化。
“依舊是你的弟子…”黑山老鬼緩緩道，“但這一次，是你的道侶，也就是曾經與你結爲道侶的弟子。她如果是出現在你面前，先說第一種情況。”
“如果這些年，她因爲你的不辭而別，認爲你拋棄了她。她投入敵人陣營了，想要殺了你，你該怎麼應對？”
“？”牧野一愣。
這個場景有點意思啊。
如果黑山老鬼說的是古月曦，那麼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因爲自己與古月曦之間當初結爲道侶，純粹是交易。更何況以古月曦的情況，根本不可能想要殺自己。
你要是說成慕錦，牧野還能理解。
“身爲老祖…”牧野想了想，“既然都是敵人了，那隻能與其爲敵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殺妻證道？要讓東荒修仙界看看老祖光復天鬼門的決心！”
“你覺得如何？”
說着，牧野氣勢洶洶。
“……”黑山老鬼。
黑山老鬼沉默許久。
“你的選擇很有魄力，不得不說。”黑山老鬼微微點頭，“但我說了，老祖是一個重感情的男子。能與她結爲道侶，自然感情尚在。”
“更別說，那本身還是老祖的弟子。身爲老祖，這時候只需簡單說明自己這些年的情況，甚至編幾個藉口都行，緩主對方即可。到時候身爲老祖的道侶，最後說不定還能給與東荒修仙界反戈一擊。”
“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老祖要學會利用自身優勢改變局勢，道侶道侶，發了道心誓言的，一切都能改變。”
“……”牧野。
不知爲何，牧野心中有點想笑，但又笑不出來。
古月曦要真這麼容易騙就好了。
當然，這種場景不太可能出現。
“第二種情況，這位道侶加入沒有敵人陣營。”黑山老鬼道，“她回來後告訴你，因爲她修煉了某種功法，命不久矣。若想要續命，則需要與你雙修某種功法，但修煉後，你這輩子不能再碰其他道侶。否則定會身消道隕…”
“身爲老祖的你會不會答應？”
啊？牧野再度愣住了。
想了想，他道：
“當然拒絕！”
牧野一本正經，振振有詞道：
“老祖如此重感情，若因爲一個弟子，放棄其他道侶，那豈不是成了薄情寡義之人？”
“如果老祖能這麼放棄其他道侶，那麼，肯定有一天，也會因爲某些原因放棄她！”
“……”黑山老鬼。
過了一陣，黑山老鬼都沒有說出話來。
似乎在想怎麼反駁。
“不知…我這番回答…”牧野問道。
“錯了。”黑山老鬼搖搖頭，“老祖是極其聰慧之人，即便他心裡真要拒絕，也會先假意答應。”
“事後麼…”
說到這，黑山老鬼面容平靜，“找其他藉口繼續拈花惹草。對於修士而言，換個身體，又是一番嶄新人生。這輩子不碰，那就下輩子繼續…”
“吃幹抹淨是他的本性。”
“……”牧野。
你這個回答，竟然讓我都無言以對了。
因爲我都沒想到…
別說，這個選擇還挺有哲理的。
‘我還是不夠渣。’牧野心想，看看人家這想的。
“好了，最後一個場景。”黑山老鬼輕咳一聲，“也是最關鍵的。”
“此時，在敵人陣營中，假如，還有一位與老祖關係密切的道侶。沒錯，就是我與你說過的老祖的第二位正式的道侶，發了道心誓言的。曾經修仙界赫赫有名的第一修士慕錦。”
“假如，她就在敵人陣營中，你身爲老祖打算怎麼做？”
黑山老鬼提醒道，“注意我與你說過，這位道侶，與老祖結爲道侶更多是當初的利益結合，並無太多情感。”
“既然是老祖的道侶…要學會利用自身優勢…”牧野按照之前的答案複述了一遍，“找個機會與她簡單說說自身情感，然後編幾個謊言，說些甜言蜜語，將她策反。”
“然後給與敵人致命一擊！”
牧野說完，假裝一臉驕傲的樣子。
“沒對一點。”黑山老鬼言語中似乎有些失望，“雖然都是道侶，但與之前不一樣。怎能用同樣的辦法？”
“爲師給你的提示，你是不是直接忽略了？”
“你想想之前是怎麼說的？”
牧野想了想道：
“難道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
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你說呢？”黑山老鬼淡淡道，“既然本就是因爲當年利益結合的道侶，沒有太多情感。你之前說的那個答案，正好用在這裡，以讓衆人看到你光復天鬼門的決心。”
“於老祖而言，也沒有任何損失。”
“不是麼？”
“……”牧野。
“好了！”黑山老鬼輕輕揮了揮手，“就到這裡，還有幾天時間，你回去後多仔細琢磨。思考若真遇到了這些情況，老祖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
“爲師相信你能假扮好老祖的。”
看着空蕩蕩的大殿，牧野陷入了沉思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