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葉紅以及幾位深市過來的吃貨,雖然饞了點,但也能夠‘明辨是非’,所以在張勁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下,終於在飲盡最後一滴後,戀戀不捨的放下的手中的紙碗。
最後留戀的看了一眼熱氣蒸騰的大缸後,尾隨着張勁這個‘地主’,離開了屬於張勁的小攤兒。
見到這幫傢伙終於被自己說服,張勁連忙招呼這幾位站起來後,走到正一手長柄湯勺、一手紙碗忙的不可開交的小董身邊。
“小董啊,你先在這兒幫忙照看一下,也不用添湯、調火,就打打湯、收收錢就行。我去轉轉啊!”
張勁很不負責任的說完,甚至都不等小董做出迴應,就扭頭拉着一衆人等鑽進了人羣。
這一次,小董看向張勁的眼神依然是‘幽怨’!那背景黑化的程度,絲毫不遜於之前陶老爺子派他來爲張勁幫忙時的程度。
看着攤前,排的不見尾巴的回形長龍,小董就知道,今天不把自己這兩條膀子累的擡不起來,是不會消停的。
而且,更讓小董幽怨的是,自己嗅着這麼鮮、這麼誘人的味道,自己作爲外發外派的環節人員,口水都已經嚥了七八十回了,卻至今也沒有嚐到哪怕一滴的湯水。
這也太煎熬了吧!
小董後悔啊!
“自己咋就那麼二呢?之前,人家炮製這道湯的張大哥都敢坐下來喝,自己還疑神疑鬼的硬說自己吃飽了,吃不下了。硬生生的把本來能嚐到嘴裡的白湯,硬生生的給推了出去!
這回好了,人家攤主自己都走了,整個攤子、數不勝數的客人。就可着自己一個人兒轉。連個幫忙的都沒有。
看着這簇擁滿滿的客戶,看着自己停不下來的雙手,更是沒有機會好好品嚐一口這被客人的誇的震天響的湯了!
悔不當初啊!”
且不管小董如何後悔。如何痛不欲生,如何忙的倆膀子抽筋。
毫無攤主覺悟的張勁,卻心情愉快的帶着七隻小尾巴。開始了他們的饕餮之旅。
張勁通過之前的‘踩盤子’,早已經規劃好了衆人‘開吃’的路線。爲了旅途順遂,爲了留下能夠允許自己‘插隊’的顏面。
張勁更是自來熟和這些攤檔主聊得火熱,並仗着現在已經變態的記憶力,一一記下了這些人名字。
所以,一路上張勁活躍的很,見人就笑的四處打着招呼。張勁這兒聊兩句、那兒扯兩句的架勢,還真是頗有點‘天下誰人不識君’的意思。
“牛哥,你的牛雜羹給我八小碗……葉子你嚐嚐牛哥這牛雜羹絕對是天下罕有。絕對是你沒吃過的好吃!”
……
“圖魯克,這酸橘汁醃海鮮,給我一花盤。各種類別都弄一點兒……你們嚐嚐這秘魯的特產。酸橘汁配上鮮活的海鮮,絕了!”
……
“涅佐夫斯基。你的‘沙烏爾馬’給我卷八份兒……沙俄弄的這薄餅卷烤肉,絕對地道。這餅和烤肉配合的真是天衣無縫。簡直就是洋鬼子的全聚德啊!“
……
這一次,七位深市殺來的吃客,不但在張勁這個眼光最好的宗師級廚師帶領下,品嚐到了整條長街中,最頂尖的那部分美味。更是再一次見識了張勁誇張的語言天分。
張勁跟這些攤主們用粵語、閩南語、滬市語、英語、德語、法語、西班牙語……攀扯着,回過頭來又用很標準的普通話給這幾位死黨朋友做着解釋。
各種語言的切換,純熟的好不生澀,讓七個人一個個的都看傻了眼。
張勁精通華夏多門方言,這點衛風和肖非在學校的時候就知道。那時候張勁就喜歡到處攀扯,論到交遊廣闊,恐怕也僅次於老四衛風這個天生的官僚而已。
加上學校裡華夏各地的人都有,所以張勁就憑着他有點怪異的語言天分,學到了不少的方言。
張勁能用倭語交談,這一點衛風和肖非也很清楚。他們更是知道當初張勁是爲了看懂那些倭國動作片,爲了弄懂那些劇情纔對‘牙買碟’‘一庫’痛下功夫的。
甚至他們倆還知道,自家老大就是憑着這個,和海外學院中好幾位倭國女留學生有過通宵的那種‘親切的交談’。
張勁能說西班牙語,他們也知道。因爲不久前,老二夫婦去深市的時候,他們就見識到了張勁和老二那位鬥牛國度的媳婦兒聊天的情形。
但是,張勁如今竟然能連英語、法語、德語、意大利語、韓語都通的話,他們可就難以置信了。
肖非和衛風可是清楚的知道,老大當初在學校的時候,直到大五,纔在監考老師的高擡貴手之下,低分通過的英語四級。差點就因爲這個卡住,弄得老大連學位證都弄不到。
但是一恍經年,張勁如今這英語水平,連外語系英語專業畢業,畢業後在外貿公司上班,總要用到英語的穆欣然,都倍覺赧然,羞於與之相比。
而且除此之外,張勁熟練會的竟然還有德語、法語、意大利語……,這都啥時候學的啊?老大啥時候這麼妖了啊?
於是在張勁的帶領下,敞開肚皮饕餮美食的同時,所有人看向張勁的時候,都越發覺着這傢伙越來越神秘了!
就算是十幾年來,已經習慣自家老大經常出人意料,對老大總是時不時的露出點人所不知的本事這種事兒,已經司空見慣的肖非和衛風,都有點發懵。更何況其他人?
…… ……
長街雖長,滿街數以十萬計的人更是相互都不認識。
但是,口口相傳的力量是巨大的,以訛傳訛的速度更是能夠超越光速,跨越四維空間。
當張勁喝完了一杯摩洛哥的薄荷茶,正準備前往既定路線的第七家——劉大嬸兒售賣臭豆腐的小攤的時候,似乎滿街的人都知道了,在御膳坊前面,有一家賣白湯的攤子。
而且,他們還聽說,那白湯裡雖然沒菜沒肉,但是卻無與倫比的鮮。
因爲那個攤子不同別家,既沒有名旗、也沒有招牌海報,只有一隻碩大的缸擺在那裡。甚至包括那位盛湯、收錢的夥計在內,除了知道這湯是用羊肉和別的什麼材料通過秘法熬製出來的,其他關於這湯的信息統統‘莫宰羊’,甚至都不知道這湯叫啥名!
於是,許多喝過的人,乾脆都稱它爲‘天下第一鮮’!
華夏人好名,當代的華夏人更是喜歡抨擊、喜歡挑刺,喜歡通過指摘別人的評價來體現優越感。
有人說‘某某湯’‘鮮’,那沒問題,但是要是有人敢說那是‘天下第一鮮’的話,那可就是招惹口水的事兒了。
於是,當聽說一碗白湯而已,竟然就敢稱‘天下第一鮮’,自然無數想要嚐嚐這湯是否名副其實的人、無數純粹想要挑刺兒找茬的人、無數已經打起腹稿,想要在嘗過以後斥其自大的人,大幫哄的趕了過去。加入了本就已經長的找不到尾巴的‘排隊待湯’隊伍中。
在本就稠密、人流如織的人羣中排隊,根本就很難見到一個隊形。隊不成隊,插隊的自然也就層出不窮。
而其它本打算老實排隊的,見到有人插隊自然也不肯傻等,也就加入了插隊的隊伍中。
而本就排隊許久的人,突然被人從前插了一槓子,自然心氣兒也就不順,喜歡說兩句。
如果插隊的和被插隊的都是嘴上不饒人的話,那麼爭吵自然不可避免。
於是,隨着滿街知道御膳坊前白湯攤子號稱‘天下第一鮮’的名頭的人越來越多,插隊和被插隊的人也就越來越多。加入到這個爭吵行列的人也就越來越多,這一片地界兒也就越來越亂。
越亂,插隊的人越多;插隊的人越多,吵架的越多;吵架的越多,地界兒越亂;
……
最終,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漸漸的失控。如果萬一再有個暴脾氣一起火,動起手來的話,將會有可能一發不可收拾。
張勁很悠閒,繼續的拉着幾個人邊吃邊走。對於自己攤子那邊越來越亂,越來越失控的現狀,雖然張勁也從來往行人的交談中知道了個大概,但是他也沒有以爲是多大的事兒,也不多想,也不關心。
現在的張勁只關心自己能不能完成今天連吃四十七家的任務!
看到前面變得越來越擁擠的人羣,聽着本來低聲或聊天或讚歎或啜吸的嘈雜,漸漸被越來越高亢的罵娘聲所取代;注意到前面擁擠的人羣推推搡搡的情況越發的嚴重,甚至已經有些人惱怒的開始擼胳膊挽袖子,似乎有開武行的打算。年輕的小董有點慌神麻爪兒了。
小董知道,這情況如果不得到控制的話,非得出事兒不可。這麼擁擠的地界兒,數以十萬計的人流,一旦出事兒就有可能是大事!
於是,小董也顧不得攤子前幾人的催促,連忙放下手中的勺、碗,手忙腳亂的掏出口袋裡的電話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