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陶陶緩緩的坐在雪地裡,暗暗沉思着。
她拒絕了與榮陶陶一起訓練,但是對於榮陶陶意圖追她的舉動,她不僅沒有拒絕,反而是在鼓勵榮陶陶,甚至還給他設下了一個目標。
這種人是絕對不會食言的,畢竟剛纔她卸下了僞裝,也放飛了自我。
對於這個結果,榮陶陶很滿意。武器的風格路數,對魂武者的性格的確有很大的影響。
在尋常社會中,相親也要看介紹人的風評,在介紹人比較靠譜的前提之下......當你無法認清自己的時候,看看介紹人給你找的是什麼相親對象就可以了。
起碼在紅娘的心中,你和那個被介紹來的人是同等級別的。
而榮陶陶是通過“方天畫戟”認識的高凌薇,那麼這武器,在這段關係中,就是所謂的“紅娘”。
一切也如榮陶陶所料,兩人...在某種程度上,都是偏執的主兒,都有自己的要求與標準。
更完美的是,高凌薇的要求與標準,與榮陶陶自身努力的方向是完全一致的。
對於提高實力這方面,早已經不需要其他外界動力的榮陶陶,似乎又多了一些動力。
“像疊buff似的......”
正當榮陶陶暗暗思索的時候,身側,傳來了一道悅耳的女嗓,可謂是元氣滿滿:“卷卷,你幹嘛呢?”
“啊?”榮陶陶扭頭望去,卻是看到了石蘭的身影。
三人小組當然是捆綁形式出現的,石家姐妹和樊梨花都好奇的看着榮陶陶,唯獨她們身後的教師斯華年,臉上帶着似有似無的笑容,一臉玩味的看着榮陶陶。
榮陶陶面色一窘,早戀被抓了個現行,尷尬得很。
嗯...不過,我現在名義上也是大學生了,應該是到戀愛的年紀了?
榮陶陶迴應道:“沒幹嘛,累了,歇會兒。”
“誒?倒是新奇,你還會累的嘛?”石蘭懵懵的眨了眨眼睛,在過去的20多天中,除了在課堂中榮陶陶是坐着聽課的之外,石蘭每每在演武場看到榮陶陶,這小子絕對在認真修行。
那刻苦的程度令人髮指,榮陶陶就像是沙丁魚羣中大殺四方的鮎魚,其他八小魂在榮陶陶的“狂猛輸出”之下,沒人敢偷懶,甚至一刻都不願意停歇,都股足了勁兒,瘋狂修行......
“站起來,像個男人一樣。”斯華年淡淡的開口說道。
榮陶陶:“......”
男人就不讓坐着了?
看着榮陶陶起身,斯華年滿意的點了點頭,道:“走吧,到晚飯時間了。”
榮陶陶想了想,還是沒有駁斯華年的面子,一邊整理着腰後橫挎的龍雀,一邊跟着斯華年向場外走去。
“魂法怎麼樣?進階一星·巔峰了麼?”身側,姐姐石樓走了過來,也不看榮陶陶,只是自顧自的開口詢問道。
“沒有,哪有那麼快,20天前才進階高階。”榮陶陶開口迴應着。
石樓很無語,榮陶陶說得輕巧,但那卻是她尚未達到的層面。
暑假的一個半月時光,她的魂力沒有落下,但是在魂法這一層面上,她的確被落下了不少。
石家姐妹,包括其他幾個小魂,的確是全面發展了,大都修習到了海洋魂法、幾個海洋魂技,但一直留守在雪境大地的榮陶陶,此時卻變成了一枝獨秀。
石蘭急忙開口道:“卷卷你可要加油呀,我很快就追上你了!”
“啊......”榮陶陶扭頭看了看那爭強好勝的妹妹石蘭,卻是看到了特殊的一幕,只見石蘭手肘拄着樊梨花的肩膀,竟然把嬌小的樊梨花當成了柺杖。
榮陶陶當時就不樂意了,開口道:“你這人,怎麼欺負隊員呢?仗着自己身高腿長,就能爲非作歹?”
“沒...沒事的。”哪成想,石蘭沒說話,樊梨花倒是開口說話了,聲音一如既往的軟軟糯糯,一副柔柔弱弱的乖巧模樣,“我是隊長,我應該照顧她倆。”
得,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榮陶陶啥也不說了。
石蘭卻是放下了架在樊梨花肩膀上的手肘,稍稍傾斜的身體也正了過來,面色很是嚴肅,道:“被誤認爲是校園7凌了嘛?我覺得這是很親暱的舉動呢,你不喜歡嘛?我以後不這樣做了。”
樊梨花微微低垂着腦袋,聲音卻是越來越小:“你架着吧,很...親暱,我喜歡......”
姐姐石樓突然伸出手肘,用同樣的姿勢,架在了榮陶陶的肩膀上,嗤笑道:“放心,蘭蘭不是那樣的人,真有這種情況,無需他人訓斥,我早就踹她了。”
石家姐妹雖然都是爭強好勝的主兒,但姐姐沉穩一些、更專注於實力,妹妹活潑一些、元氣滿滿、有點古靈精怪的意思,而姐妹倆長得又是一模一樣,所以......
所以當石樓做出如此輕浮的舉動時,榮陶陶險些以爲石樓被妹妹吃了,然後這個世界上出現了兩隻石蘭?
榮陶陶努力歪着身子,竭力遠離石樓,她給妹妹找場子的方式倒是特殊。
榮陶陶抿了抿嘴,突然打小報告:“斯教,她欺負我,你管不管?”
前方,斯華年連頭都沒回,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
榮陶陶:“......”
你是餓死鬼託身嗎?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對了,咱倆約戰也有一陣了,早在雪原考覈的時候就定了,到現在還沒動手呢。”石樓開口說道,再次邀戰。
“打唄。”榮陶陶下意識的聳了聳肩膀,可惜一個肩膀被壓着,所以只聳了一邊,畫風很是奇特。
“我賭我姐贏!”石蘭大聲叫道,一臉的興奮,“哦呦~打架嘍!一會兒吃完飯我們就打吧!好不好,卷卷?”
“我賭榮...我...我也賭石樓贏。”樊梨花說着說着,突然改口,可是給榮陶陶氣的不輕,這丫頭眼光不錯,就是太維護隊員了,昧着良心說話。
話說回來,樊梨花是怎麼當上隊長的?
實力足夠,但是這性格......也就是石家姐妹品質端良,要是換兩個心術不正的,估計能把樊梨花欺負死。
“明早吧,吃完飯就上晚課了。”榮陶陶隨口說着,“我也跟着斯教學了一手大夏龍雀的技藝,剛好,跟石樓拼拼刀。”
“啪~”
石樓打了個響指,滿臉的戰意:“完美!”
幾個小傢伙吵吵鬧鬧,前方的斯華年卻是越走越快,估計也是餓得不行了,一行五人風風火火的趕到了餐廳。
有斯華年帶着就是好,衆人在教師餐廳美餐一頓,道別了還在吃的斯華年,然後結伴去了教學樓。
松江魂城的風一直刮、雪一直下,天一直黑。
幾人也只能通過手機時間來確定幾點鐘了,18:45上課,衆人頂風冒雪,差點迷路,這纔看到了明亮的教學樓。
嗯,榮陶陶還真的在校園內迷過路......
沒辦法,這裡的風雪太大了,即便校園內到處都是路燈,但那對於榮陶陶來說,有時也辨別不了方向。
三米外雌雄難辨,五米外人畜不分。
石蘭曾說過一句話:“我堂堂松江魂武,就沒有高手,遍地都是瞎子......”
......
“呼......”榮陶陶吐出了一口寒氣,抖了抖身上的雪,這才推開了教學樓的大門,輕車熟路的走向了教室。
大學的教室一般都是不固定的,但是少年班不同,由於人數少、而且授課教師唯一,授課內容也是固定的,所以他們的班級也是固定的。
衆人來到了二樓東北角的一間教室,燈光明亮的教室中,其他幾個學員都已經到了。
榮陶陶和焦騰達、陸芒打了個招呼,也看到了和李子毅聊天的孫杏雨。
榮陶陶想了又想,還是沒有說今天又碰到高凌薇的事情。
上次這小兩口可是給他刺激的不輕,榮陶陶也不打算給自己找不自在了。
被特意改過的教室,依舊是九張小桌,擺放三排,大家的座位也沒變。
榮陶陶坐在了第一排的中間位置上,直面着講臺,手肘拄着桌子,手掌撐着臉蛋,漸漸的放空了自己。
體內的云云犬似乎感受到了溫度有變,從他的體內飄了出來,臥在了榮陶陶那一頭天然卷兒上。
可惜,榮陶陶的腦袋和頭髮冰涼冰涼的,還帶着冰雪融化的寒冷水珠,又把云云犬給凍回了榮陶陶的體內......
“都到了?”教室門開啓,楊春熙穿着米色長風衣,繫着白色圍巾,腳踩着高跟鞋,“噠噠”的走到了講臺上,將手中的一本書籍放在了講臺上。
“《近現代史(魂武篇)》都拿出來吧。”楊春熙一邊說着,一邊解開圍巾,向教室內側的衣架走去。
雖然教室內只有9個人,但是“嗡嗡”的聲音一點也不小。
在所有的課程中,九小魂最喜歡的就是《近現代史(魂武篇)》。
因爲楊春熙不僅僅是在講課本上的內容,她還會講一些書本上沒有的歷史故事。
與其說這是一門歷史課,倒不如說這是一場故事會。
楊春熙聲音溫柔、娓娓道來,講道理,聽完這三節“睡前故事會”,再回寢室睡覺,絕對倍兒香。
九小魂中,唯一不怎麼感興趣的學員,就是徐太平了。
然而徐太平坐在最後一排,每次學生們聽的津津有味,也沒有人注意到徐太平的面色。
楊春熙將圍巾和風衣掛在衣架上,露出了寬大的米色針織衫,真是讓人越看越舒服,這種居家裝扮,的確很適合講睡前故事。
但是今夜的歷史課有些不同。
起碼對於榮陶陶來說,這節課很特殊。
他手裡拿着碳素筆,一邊翻着書籍,一邊看着幾天前在書頁上留下的記號。
不由得,榮陶陶的手掌微微一頓。
今天,要講那個女人了......
視線中,黑白墨印的教科書上,一張黑白照片,映入了榮陶陶的眼簾。
又見到你了,沒有意外,依舊是在書中。
榮陶陶看着圖片上那神情肅穆、眼神專注的女人,他心中暗暗地想着:只不過,這一次,我離你更近了一些......
《近現代史(魂武篇)》分爲幾個大章節,作爲對雪境之地發展、存留意義極大的重要戰役,龍河之役,佔據的篇幅很大。
要知道,這場戰鬥僅僅發生在九十年代中期,現在的時間也纔是2010年,而這段歷史就已經被載入每一版本的歷史教科書中,這足以表明這場戰鬥的重要性。
楊春熙回到了講臺上,翻開書籍,手掌壓了壓書頁,開口道:“世界上,一共有九種旋渦,每一個旋渦的背後,都有另外一個世界。
在華夏大地上,我們能接觸到的天空旋渦,一共有四種,分別是星野旋渦、海洋旋渦、熔岩旋渦和雪境旋渦。
而當人們提起雪境旋渦的時候,有一個人的名字,是永遠無法繞過去的......”
“咔嚓!”
一聲脆響!
楊春熙輕柔的話語聲,瞬間被打斷。
一衆學員驚訝的扭頭,看向那坐在最後一排,角落處的學員——徐太平!
卻是見到徐太平低着頭,那蒼白的手掌中,一支碳素筆竟然被掰斷了,黑色的墨水點點、沾染在他的手掌上,印出了他那淺淺的掌紋。
楊春熙微微擡眼,看着最後一排角落處的徐太平,淡淡的開口道:“她的名字,徐風華。是公認的關外第一魂......”
“咔嚓!”“咔嚓!”
那斷成兩截的碳素筆,被徐太平狠狠的揉捏着,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徐太平。”楊春熙擡起頭,正眼看向了徐太平,道,“你有什麼事。”
徐太平的手掌微微顫抖着,似乎是在極力忍受着什麼,沒有迴應。
楊春熙那溫柔的聲音,變得嚴厲了下來,沉聲道:“徐太平?”
“沒,沒事。”徐太平低垂着腦袋,輕聲迴應道。
“嗯。”楊春熙發出了一道鼻音,再次低頭看向書籍,道,“關外第一魂......”
徐太平突然開口:“老師。”
楊春熙:“怎麼?”
徐太平:“我肚子不舒服。”
楊春熙默默的看着徐太平,而徐太平只是低着頭,沒有眼神的交錯。
楊春熙沉默半晌,道:“肚子不舒服,就去衛生間。聽清楚,我沒有允許你回寢。”
徐太平直接起身,徑直走向後門,推門走了出去。
榮陶陶猛地站起身,嚇了班級裡學員們一跳。
楊春熙看向了面前的榮陶陶,不由得微微皺眉,道:“你怎麼了?”
榮陶陶的話語聲,從未有過的低沉:“我肚子也不舒服。”
“你給我坐......”楊春熙話說到一半,卻是戛然而止,她遲疑片刻,想了又想,卻是開口道,“嗯,去吧。”
榮陶陶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徐太平!
你對徐風華有意見是嗎!?
衆人看着榮陶陶追出去的身影,不由得面面相覷,一臉茫然。
焦騰達卻是推了推眼鏡,看着書頁上那魂將的風采,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楊春熙望着榮陶陶那消失在教室門口的身影,心中不由得嘆了口氣。
也許...你也該知道點什麼了。
楊春熙輕聲道:“先上自習,溫習一下前面講過的章節,我不想聽到任何交頭接耳的聲音。”
說着,楊春熙同樣邁步向教室外走去,只不過...這一次,她那本該“噠噠”作響的高跟鞋,卻是沒有了半點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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