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秦王宮早便已經亂成了一團,當老皇帝的遺體被運輸回宮中的時候,所有與王室親近的官員都心頭一震。
他們知道,這一場維持了數百年的較技中,最後還是以四大世家的勝利告終,他們很難理解,爲何四大世家這幾百年來都奈何不了王室,但是到今天,居然可以把王室給翻了,而且推翻得一點消息、預兆也沒有。
有很多相對純品一點的官員在今夜還想着明天上表天聽,壓制一下四大世家的權力,好讓國家穩定一點的,在這一些官員,乃至全國百姓的眼裡,王權依然是至高無上的。
但……誰又想得到,大廈居然在今天晚上無聲無息地傾軋了。
“應龍,你要回去了嗎?”柳天看着被耶律楚雄等人涌促起來的應龍,略帶一點傷感地說道。
應龍笑了一下:“大哥,我必須得走。”
這話沒有說清楚,但是誰也明白,現在,鐵秦帝國可能維持原名,也可能另起國號,但是不論如何也好,這一個國家已經不姓秦而姓柳了。
現在柳天與自己兄弟情深,但日後呢?
柳天日日後權柄一重,會否對自己這一個兄弟動上什麼殺機的呢?可知道,他可是贏州最強大國的王太子,啊不,聽耶律楚雄說,遼帝已經作古,他將是新一任的大遼帝國皇帝陛下了。
試問,兩個大州中最強兩國的兩個陛下又怎麼可能在一起碰頭,朝夕相對呢?
“你就這樣走了,不等羅兄弟了嗎?”柳天有點黯然,此際的他依然以情爲重:“我有一種感覺,羅兄弟雖然失蹤久了,但是他很快就會回來!”
“等不了了。”應龍苦笑一聲:“雖然與羅兄弟相處日子不長,但你跟我都清楚,他是真心侍我們的,可惜的是我能走,但羅兄弟卻走不了。”
柳天全身一震,心頭一動,望着應龍:“我……我明白了。”
應龍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說希望柳天日後繼位的時候,念一念兄弟情,畢竟羅辰的身份也不輕,此際他的身上揹負着中州第二大強國天武國的附馬爺,兵馬大元帥,真武國的扶國候爺,還有整個中州武林的盟主等多個頭銜在身上。
這麼多的身份堆在一起,始終會讓人不放心的。
“陛下,起程了。”耶律楚雄也知道中州局勢微妙,故此他也不想多作逗留,想盡快把應龍送回大遼,好統合人手,到時與蒼狼一戰。
耶律楚雄從前雖然野心巨大,但他畢竟是人類,雖然有種族之見,但當浩劫來臨時,他還是無私地放下了自己的野心,甘當一個帝君手下的寶劍,爲其衝開一切。
而按大祭師生前的預言來推測,大遼草原上,沉寂千年的狼魔將要復甦,狼魔復甦了,那麼天魔也將快要出世。
天魔出世,將是全人類的一場浩劫。
目送着應龍離開,柳天有點兒的失落,他柳天、秦雲、丁倩、應龍,結拜時曾經說過一生相隨,同生共死。
但是現在誓言已經沒有可能兌現得了了。
“大人。”相對於應龍,秦雲更加的直接。他以“大人”稱呼柳天,只因爲他知道,柳天已經不是自己一個等級的存在了。
聽着“大人”這兩個字從秦雲口中說出,柳天不由一愣,這算是……什麼呢?一直以來,四人之中秦雲都是最衝動的一個,但是他當這刑部尚書久了,人也變得沉穩,淡定得多,而且心計也重了。
此際的他已經不是當天的秦雲,而是秦家的家主,一個權傾天下的存在。
而這一個豪族,將會何去何從呢?
這都在秦雲的一念之間。
“秦雲,你也要走?”柳天慘死然地說。
“下官年事已高,希望大人批准下官辭官歸故里。”秦雲口中嘣出一句。
如若平常,從他的口中說不滿二十的自己“年事已高”,柳天一定會哈哈大笑一聲,然後一腳踢過去。
但是此際,他說這話又有另一層的深意,目的不就是告訴柳天,我去意已決,你就不用留我了。而秦家的確掌權太久了,是時候退下來了。
“二弟!”
“大人。”秦雲馬上跪地:“大人這一聲二弟,我可承受不起。”
“你……”柳天無奈,這一個二弟,已經長大了,知道什麼叫做權柄爭鬥,知道什麼叫做明哲保身。
吐了一口氣:“好吧,秦大人,我批准你辭官離去,但是……你能告訴我,你將何去何從呢?”
“回大人,秦家數百年基業,積聚錢財無數,秦某心感國家危難,願把錢財捐獻而出,只求一家平安歸田,心感足矣。”
秦雲清楚得很,秦家雖然掌管了天下刑法,但是真正讓當權者顧忌的是他的財力,中州上一明一暗的兩大錢莊,飛雲莊與金山銀海莊都是秦家的產業,如若不與這兩莊割斷關係,日後的當權者自然不會放心。
“那你的生活……”
“麻衣粗食,田間作樂,也是一種生活啊!”秦雲感嘆一聲,說完站了起來:“下官告退了。”
“二弟。”
“大哥!”秦雲一聲暴喝,喝得柳天心頭一震:“你記住,你已經不是當天的柳天,我也不是當天的秦雲,我們的肩上,都有很多,很多很多,我們的決定……總是身不由己。”
說着轉過身來,聳了聳肩:“如果可以,我還想與大哥、三妹、四弟、還有羅兄弟再次把酒談心,但是……我們的身份已經決定了,我們不可能再如此了。”
“大哥啊,你總是說我不成熟,你又何時才能成熟呢?”最後一句,秦雲說得慘然:“你日後註定是人中之龍,天家無親,這一話你要記住,記在腦海裡,記在你的骨子裡。”
“天家無親!”柳天喃喃地念着這四個字。
也是啊,天家連親也沒有了,何來有友呢?這一個時候秦雲選擇離開,顯然是最理智的,不然,今天的秦家就會變成明天的柳家,而今天的柳家將會變成明天的鐵秦王室。
爭鬥永遠都不會停止。
“大哥,我走了,你保重。”說到深情處,秦雲眼角有點淚。
顯然地,這一個少年漢子,他的心中還是重情的。
“一路順風。”說完從懷裡擠了一張銀票給秦雲:“二弟,苦日子你過不慣的,以後……我們也不要再聯繫了。”
秦雲望了一下手中的銀票,五千萬兩黃金,足以購買一座大城,自立門戶了,他慘然一笑:“大哥啊,你還不瞭解我?”
說着,把銀票撕毀:“我知道,你今時今日是真心爲我,但日後呢?以我秦家的名氣,再加上你給我這麼一筆錢,日後將會成爲你心頭的大忌,這些年來,我也有十來二十萬的積蓄,靠這一筆錢大浪是翻不起的,但是小日子還是可以安穩過活的。”
“好了,再說就變成長舌婦了,保重。”秦雲轉身離開,柳天望着第二個兄弟離他而去,剛剛纔作反成功,還沒成爲太子的他已經感覺到人情冷暖,世道蒼涼了。
——
“將軍,我們怎麼辦?”阿矢邊擦着自己的弓,邊低聲說道。
“走。”冷月說出一句,他的語氣堅
定。
“走?”阿矢愣了一下:“不用打一聲招呼嗎?”
“不用,張巖與華天陽的大軍已經在邊境上陳設,只要我們衝出邊境,我們就安全了。”冷月鄭重地說:“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們這一行可能是有去無回的嗎?”
“記得!”阿矢深深地點了點頭。
他一直以來都奇怪,箭魔的出現是一個意外,如果沒有箭魔的話,他們刺殺老皇帝這一行可以說是無驚無險的。
最後箭魔也讓自己的一枝破魔箭逼走了,照理來說雖然出了一點意外,但是結果是一樣的,怎麼冷月會一再強調,這一行危險得可能有去回無的呢?
現在他終於明白,危險不在於老皇帝身上,而在於柳家。
他相信,柳天不會動自己這一些人,畢竟柳天此際還年輕,而且還沒握有實權,心中還有情,自己等人是羅辰的手下,怎麼也會給幾分面子的,但是柳日元呢?
這是一個有野心之人,雖然說是爲了自保才作反,但是說到他真正的心思時,又有誰能說得清楚呢?相信爲了保住自己勾結外人刺殺老皇帝的秘密不被泄露出去,他一定會派人把自己等人留在這處。
只要自己這一些人亡了,那麼史書可以隨便他胡寫,根本就沒有人夠資格站出來質疑他,是開國明君還是不臣反賊,關鍵就在於自己這一支百人箭隊之上。
“走!”冷月一聲令下,帶着人從王宮之中外出。
王宮已經亂得一團糟了,柳家的人正在收攏與自己有染的王宮侍衛,根本就沒有空閒的功夫去管這一支百人箭隊。
冷月一行人無驚無險地出了王宮,跑到一櫟民宅之前把大門踢開,他們的馬就安放在這裡,這一些馬都是戰馬,是他們進入鐵秦帝國後在黑市裡以高價收購回來的,而且還請專人看護,一直都好吃好住地供養着,目的就是爲了今天逃跑之用。
他們都知道,這裡離邊境快馬加鞭也好,也要跑足十五天,故此他們也不怕浪費奢侈,實行了一人三騎的高標準配備。
以他們的機動力,很輕鬆就跑出了亂成一團的鐵秦帝都,一路走了三天都沒有追兵,但是冷月的臉色卻越發不好。
“將軍,怎麼了?”
“不妥。”冷月淡淡地說:“一路以來都太平靜了,我在想……我們這麼走下去,會否前面已經陳兵在等侍着我們,所以柳日元這老狐狸纔不急着要我們的命,甚至連追兵也不派出來呢?”
“怎麼可能,我們都跑了三天了,他們的消息能比我們快嗎?”阿矢的箭法是強大的,但是對於別的事物,他顯然不太清楚。
“阿矢,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那箭魔說是你一個無鋒境高手,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玩意,但一定是很利害的存在,你這麼一個高手,居然如此的逃避?沒有半點高手風範啊!”冷月感嘆一聲:“你與我都清楚,天上飛的飛鳥比我們地上跑的快得多,我們出逃的消息,應該早便去到了邊界上了。”
阿矢認同,這幾天裡面他可是一邊策馬,一邊把從帝都方向飛來的白鴿、信鷹射殺下來的,但是他一人之力有限,天空卻這麼大,他敢保證就真的沒有一點的風聲走漏嗎?
不敢,誰也不敢!
“而我告訴你,我們是不幸的,因爲我們早便預約好,張巖等人會在鐵血城堡外接應我們,而鐵血城堡有着將近三十萬的蒼狼軍,由新晉軍神李英南領頭,我們這一仗……是一場硬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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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