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九夜眼一閉,尋思着真是豁出去了,兩輩子加起來也沒有現在這麼令人羞恨的時刻。指尖顫抖地將樓欽鳴身上綢緞中衣的盤扣慢慢解開,精緻的小臉上掛着緋紅,耳朵尖都透着一股桃色。
“符印……貼在我後背上。”隨着綢衣滑落,不僅僅是樓九夜逼近了雙眸,就連一直冷靜自持的樓欽鳴也不禁屏住了呼吸,勉強擠出一聲。
冤家啊……樓九夜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男人的軀體她是見怪不怪的,前世在軍隊裡什麼樣的場景沒應付過……
但是這樣一個旖旎的環境下,燭光搖曳,放在心裡的男人赤着身體,紅酒一般妖冶的雙眸……還是讓她引以爲傲的理智宣佈告罄。
“啪”!樓九夜將那金色符紙一掌拍在了樓欽鳴後背上,手指尖穿梭的黃金色魂霧也快速滲入了進去,一直繃着的這口氣纔算是鬆了下來。
“可以了。”樓欽鳴聲音依舊啞啞的,原本冰雕玉器般清冷的嗓音,染上了別樣的性感。
樓九夜將手拿了下來,見那金色符文已經消融在空氣中,不由嘖嘖稱奇,更加多了份學習靈符的興趣:“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你怎麼回事?”
“我不是樓家人。”樓欽鳴垂了垂眸子,眼神中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實現落在自己被勒出了深刻紅痕的手腕上。
“這個我知道。”樓欽鳴是雲娘懷着樓九夜的時候收養的,這個他曾經跟她說過的。
“事實上,我或許不能算是個人……”樓欽鳴眼神躲閃,卻帶了更多的迷茫,好像這個問題就連他都不是很清楚:“我的身體缺少一部分,而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鳳月國,我已經不記得了。”
“缺少一部分……”樓九夜被雷的不輕,卻又不能不接受,其實她也一直很疑惑,爲什麼那年才三兩歲的樓欽鳴會出現在帝都,又無人看管,才被雲娘收養,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
“我只知道,我身體缺少的那一部分,就在帝都。”樓欽鳴的血瞳慢慢褪色,重新變成黃琉璃一般的琥珀色:“但是我卻感應不到它,好像是有人刻意阻止了我的探知。”
樓九夜沉默了半晌,從地上撿起衣服,一件件披在樓欽鳴身上。然後又解開了他四肢上的鎖鏈,這才擡頭正視他:“你剛纔那種狀況,是因爲你身體缺少了一部分麼?”
“恩,原本只是一年纔會犯一次,這次卻……”樓欽鳴抿了抿脣,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瞪大眼睛:“容先生是什麼時候給你的符文?”
“就剛纔我回來之前。”樓九夜不解,但還是老實答道。
“下午學院高塔那裡出了事,後山又因爲蕭自在和封雲遙翻了天,你去看過了蕭自在,緊接着就去了容先生的院子?”樓欽鳴神情有些詭異,又帶着明顯的急切。
樓九夜再次點頭:“我還在容先生那裡遇見了管先生,這才知道容先生也是靈符師呢,藏得可夠深的。”
“管寂雪也去了?他跟容先生說了什麼?”樓欽鳴蹩眉,隨機一把抓住了樓九夜的雙
肩,急切地追問道。
“他說學院高塔似乎因爲白天的事情產生了異動。”樓九夜仔細回想了一下才說道。
“唔,然後容先生就制了符文讓你帶給我?”樓欽鳴眼眸一亮,推測道。
“是啊,還說只要跟你說容先生給你的就行了。”樓九夜肯定的點頭,眸子微微眯了眯:“容先生跟你還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咳,也不是不能說……”樓欽鳴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轉身有些艱難地靠在牆邊,逐漸恢復着身體:“若是照我分析的話,應該就是學院高塔了……”
容雁天只知道他是“九頭鳥”的重要人物,那麼“九頭鳥”每次因爲學院高塔的異動而定期向容雁天定製的靈符,都是在拍賣會的時候由容雁天交給樓欽明的。
這次因爲封雲遙出關的異變,容雁天提前準備了靈符,因爲他並不知道這靈符正是給樓欽鳴用來壓制體內暴躁的封印,所以正好暴露了樓欽鳴一直在尋找的東西的所在地。
他之前還不敢確認的事實,終於在今天得到了驗證,這讓樓欽鳴感到非常幸運。
當然,如果可以忽略兩人之間莫名有些緊張的氣氛……樓欽鳴試探性地想要拉住樓九夜的手,果不其然,被躲開了。
“九夜,你還有什麼想問的?”樓欽鳴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想問的你不會回答。”樓九夜沒好氣地扭過頭,一個兩個都是這樣,就只會敷衍……
樓欽鳴想要說點什麼,但是又怕她真的問了他現在無法回答的問題,比如他跟“九頭鳥”公會什麼關係……
“罷了罷了。”樓九夜擺了擺手,口氣頗有些意興闌珊,活動了一下因爲剛纔緊張無措而有些僵硬的關節,走出了屋子:“你好好收拾下吧哥,簡直狼狽得要命。”
樓欽鳴沉默半晌,直到樓九夜的身影消失在院落裡,才冷了聲線:“給我滾出來!”
一道灰色的人影默不作聲地飄出,跪在樓欽鳴身前,正是那戴着面具的灰衣人。只是此刻的他看起來有些驚恐,雖然拼命壓抑着,氣場卻仍舊不甚穩定。
“說吧。”樓欽鳴眼睛都沒擡一下,專注地撫摸着胸前的盤扣,臉上的表情在燭光的映照下竟然有種滲人的陰冷。
“容雁天讓管寂雪先去診治封雲遙,申請看起來極爲重視,然後讓管寂雪去學院高塔探視。”灰衣人沒有得到命令起身,就那麼跪着彙報道。
“沒讓你說這個。”樓欽鳴一雙琥珀瞳孔瞬間暴起驚天煞氣,身上翻涌着猛獸一般狂暴的氣場。
灰衣人冷汗瞬間下來,卻依舊僵硬在原地不敢動彈:“請主人明示。”
“爲什麼放她進來?”樓欽鳴語氣中帶着慍怒,甚至有些咬牙切齒。
“因爲容雁天將符文給了樓小姐。”灰衣人規規矩矩答道,隨後又解釋了一句:“在容雁天那裡,管寂雪和樓小姐都在,屬下不方便直接現身。”
樓欽鳴皺眉,似是勉強接受了灰衣人的說法,語氣卻是依舊
冰冷:“不允許再有下一次。”
他剛剛,差一點就將她……
那種身體裡的暴虐,只要不見到他其他人倒是還能勉強控制住,但是剛纔樓九夜偏偏闖了進來。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纔沒有將她直接給……
磨了磨牙,尚且痠軟的身體讓樓欽鳴狠狠咬牙:“讓人給我盯緊學院高塔,聖魂估計就在那裡了。”
“是。”灰衣人似是鬆了口氣,卻沒料到樓欽鳴緊接着又陰測測補充了一句話。
“退下,去刑堂領罰吧。”
灰衣人慾哭無淚,果然主人對待他們跟對待樓小姐,那根本不是一個段位的啊……
帝國學院,學院高塔。
兩道身影佇立在塔前,一道是翠竹色儒雅萬分的病嬌公子管寂雪,另外一個卻是一個看起來纔剛及弱冠的白衣少年。
“陌,你也感受到了吧。”管寂雪面上有些憂愁,看向高塔的表情像是在看一頭沉睡的怪獸,帶了些許思量。
白衣少年規矩地高高束着黑髮,白色長袍上細看有着藏青色的紋絡,有種異樣的妖禍美感。同樣一張禍國殃民的臉龐,卻有着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眸:“寂雪,恐怕它要徹底的醒了……”
如果說蕭自在是雌雄莫辯妖媚衆生的女人,那麼這個少年,便是清純與妖冶並生的存在。
“恐怕這次又要麻煩百里家了。”管寂雪重重嘆了口氣:“知道了百里家的施法代價以後,我就……”
“這不僅僅是帝國學院的責任,若是聖魂暴動,恐怕整個帝都都會……”少年清澈的嗓音迴響在月色下,清絕的面容上帶着一絲落寞:“家族已經傳信給大哥了,可惜我再怎麼努力都沒辦法幫大哥分擔一些……”
“陌,以你的天賦,以後必將會成爲又一個百里長歌。”管寂雪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帶着肯定的語氣。
百里長歌,鳳月國三大家族之一百里家的大少爺,被譽爲鳳月第一國手的煉藥師,自小離家周遊天魂大陸。
幾乎很少有人知道,百里家真正能夠屹立不倒的原因,是他們擁有着傳承自上古的秘術……封印術!百里長歌更是傳說中的返古血脈,比之其他百里家族之人封印需要獻祭鮮血損耗壽命對比,他要付出的代價要輕得多。
而站在管寂雪身邊的白衣少年,正是百里家的私生子百里陌。雖然他曾經一度被趕出家門,但是在他僅次於百里長歌的天賦覺醒之後,就被熱烈地迎回了家族。
當然,百里陌唯一敬重的只有百里長歌,那個將封印之術毫無保留傳授給他的大哥。沒有百里長歌的百里家,他連一秒鐘都呆不下去。
更何況,他還要頻繁地爲百里長歌對學院高塔的封印延續力量。這纔是百里陌這個九級班裡最神秘莫測的人物,常年隱居學院高塔的原因。
管寂雪失神地看着面前高高佇立着的十九層高塔,語調卻有些壓抑。
“我只怕,還沒等百里大少爺回帝都,高塔裡那聖魂就要爆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