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咱們將軍這幾天是怎麼了，自打從公主那問安回來以後總是沉默寡言的，要不老竇你去問問唄？”周九斤一面偷眼觀察帶隊出操的溪契一面暗戳戳的對竇成化道。
“要問你自己去問，我可不去討那晦氣！”竇成化撇了撇嘴不予理睬。
自那日溪契從行營歸來後竇成化明顯感覺自家將軍狀態有些不對，雖說表面上依舊沉穩幹練佈置軍務有條不紊，可這人卻是越來越少言寡語，除了例行帶隊操練外這幾日將軍沒事便經常獨自坐在帳內發愣。
其實不只是竇成化與周九斤，陽字營大多數將校都發現了將軍的變化，私下也在猜測那天溪契究竟經歷了什麼，然而說着說着分析大會就變成了飆車賽場，那車速快的都要飛起來了。可私底下鬧歸鬧也沒人真敢去觸一下溪契的黴頭，這不周九斤這都憋了好幾天了也沒敢去問故而今日慫恿竇成化去打頭陣。
正當周九斤想着下一個去攛掇誰時，就聽駐地入口處傳來一個聲音：“請問黑甲軍陽字營的連將軍可在營中？”
周九斤等人尋聲望去就見一親衛兵打扮的小將士正立於轅門之外向守營的兵丁自報家門：“這位兄弟，我乃樑將軍麾下親衛，今日特來邀請你家將軍前去赴宴，煩請代爲通傳一聲。”
“都是自家兄弟，放他進來吧。”周九斤開口道。待那親兵走至他面前謝過之後，周九斤又道：“你跟我來吧，我領你見連將軍去。”
親兵連聲稱謝後隨着周九斤的指引不多時便來到了一片空地，此處被陽字營將士們臨時改造成了一個小型校場以供將士們每日操練。
就見校場上一衆出操將士全副武裝不停出拳踢腿，拳腳破空摩擦產生的獵獵聲不絕於耳，可就是聽不到這些將士們的吶喊聲，全然不似鷹衛操練時那般喊殺震天氣勢恢宏。
而一衆將士絲毫沒有因爲校場邊多出了一個新人而停止或者放慢動作，只是繼續默默出拳，一遍一遍的重複着最基本的戰術動作。
看到這裡那親兵心中不禁搖了搖頭：雖說這羣將士出拳發力十分迅猛，可沒了奮力吶喊之聲總感覺缺少了士氣的加持，在旁人看來也不過是一般的體操鍛鍊罷了。
溪契正在隊伍中巡視，見本該當值守營的周九斤帶了個鷹衛將士過來便猜到是樑將軍有軍務向自己通傳，隨即朝二人走去。
“啓稟連將軍，小的乃是樑將軍手下親衛。今夜樑將軍準備了上好的酒肉爲黑甲軍將士們送行，還特意在帥帳設宴款待連將軍，屆時會有專人再來接將軍過帳還請一定賞光。”小將士也不繞彎子表明身份後立刻將此行目的通報給了溪契。
溪契想到前幾日他初次拜會樑老將軍時確實與其約定過大軍開拔前要與老將軍不醉不歸來着，雖然此刻自己諸事煩心可也不好毀約，何況長者請也不敢辭於是微微一笑答道：“多謝老將軍美意，請小兄弟轉告老將軍就說成濟一定準時出席。”
“小的一定帶到，這便告辭了。”那親衛得了答覆衝着溪契一抱拳，而後原路返回一路小跑着回了帥帳向樑新霽稟報去了。
“連將軍的氣色怎麼樣？神態有何異常嗎？”樑新霽看着回來覆命的親衛淡淡的問到。
“稟將軍，據屬下觀察連將軍好像並無任何異常，今日還在指揮黑甲軍的將士們出操訓練呢！”親衛回想了一遍當時的情況覺得連將軍似乎一切正常於是回答到。
樑新霽聽罷心下反而有些憂慮，心道：哎！現在的年輕人吶！還好老夫準備了今日這場宴席，不然讓這小子帶着暗疾回到寒山大營，日子長了積在心裡持早要傷了身子。
他又聽說溪契在組織練兵隨口問了一句：“黑甲軍操練與我軍比如何啊？”
“那可不能比，他們操練時一點氣勢都沒有，哪比得上咱們氣勢恢宏的 。”說完那親兵將早上所見的情景繪聲繪色的在樑新霽面前講述了一遍。
樑新霽聽後笑着道：“你這就不懂了，尋常軍隊練兵講究氣勢如虹，爲的是讓新兵或者還未上過戰場的將士感受到一種征戰疆場的氛圍，同時將士操練時會將全身的氣力隨着呼喝聲一同發泄出去，喊聲越大練的越賣力。。”
見親衛認同的點了點頭後，樑新霽潤了潤嗓子繼續道：“可有一種練兵方式卻反其道而行，在訓練時不許將士發出一絲喊聲那一股無處釋放的心火便一點點累積在了將士的體內，等到上了戰場一衆將士猶如猛獸出籠一般呼呼嘯着衝殺一口氣將平日積攢的怒氣全部釋放出來，那場面該是何其恐怖？就如洪水掘開了堤壩一般勢不可擋！”
“小的受教了，多謝將軍指點。”親衛得知了黑甲軍練兵的要領不由茅塞頓開忙給樑新霽行禮表示感謝，而後他又有些不解地問：“既然無聲練兵之法效果更好爲什麼咱們鷹衛從沒這麼練過呢？”
樑新霽聞言哈哈大笑起來：“你個小毛孩子纔來了幾年，哪裡知道當初我們鷹衛與許國、祁國交戰時的情景？那時我們也是這麼練兵的。”
說到此處樑新霽嘆了口氣彷彿是在緬懷那些馬革裹屍的戰友，最後幽幽的道：“那會兒啊一年得有七個月的時間在戰場上拼殺，是那些老哥哥們一刀一槍的打下了這和平的邊境二十年時光啊。”
“這二十年裡許國與咱們講和了，祁國被咱們打怕了，西面羣山阻住了野人的進攻路線，哪還有什麼真正的戰事？若是再像從前那般練兵還不把孩子們的身子給憋壞了，你說是不是。”樑新霽笑着問。
“還是將軍想的周全，若長久下去不釋放出來確實容易憋着，嘿嘿。”那親衛嘿嘿笑着，彷彿想到了什麼更有意思的事，腦中的一根根神經也就成了高速公路。
“嘿！你個小娃娃也懂這個？行了，沒什麼事就滾吧！”樑新霽如何看不出手下的齷齪心思沒好氣的踹了對方一腳，心道：這世道果然是變了啊，老夫這麼年輕那會兒哪裡懂得什麼男女之事，現在的小年輕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