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姜寧身居百草園三年之久,但對於萬藥山只有敬畏之心,暫且不說萬藥山上面的靈藥對整個天道宗的重要性,就是這滿山的靈獸,也足以讓人畏而怯步。
因爲禁制存在的原故,靈獸無法離開萬藥山,姜寧待在百草園,每天能接觸到的也就是雲裡霧裡傳來不甘的叫聲。
萬藥山不僅僅擁有靈藥和靈獸,還有各種寶物以及傳承所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靈獸就是靈藥、寶物、傳承的守護者,而萬藥山只有在特定的時期纔會開啓,供宗門優秀弟子尋找自己的機緣。
萬藥山上面的靈獸因爲常年過着圈養的生活,異常殘暴,洶戾,一旦侵入它們的地盤,定會羣起而攻之,不死不休。
從傳來的動靜推算,洞外靈獸數量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不要說生活在萬藥山頂的那些強大存在,就是隨便一隻精怪都足以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越想心裡越是害怕,雙手握着似棍非鐗亦非劍不知不覺顫抖起來,全身被冷汗洗禮,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黑,心中飛過無數草泥馬,如果不是小黑貪婪洞中異物,自己也不會淪落至此,真是坑爹啊。
不過再想想,當日黑衣人想要殺自己,小黑奮不顧身的衝上去,無懼飛蛾撲火,自己今天就當是捨命陪君子,也算是還上了這份恩情,只是今天死在這裡稍微有點遺憾。
不知道那道藏能否讓自己這個凡人走上修行之路。
就在姜寧心驚膽戰之時,洞外突然變得安靜下來,接着傳來熟悉的聲音:“洞裡何人,膽敢侵犯天道宗?速速出來,否則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洞外憤怒的聲音傳入姜寧耳中,彷彿天籟,若在平時,聽到這聲音的姜寧,肯定有多遠就會跑多遠,這聲音三年來都是出現在自己的噩夢中,而今天聽到,姜寧感動的差點流下了眼淚,叫了聲謝天謝地。
轉身扛起小黑,不知爲何,小黑的身體在不停的抽搐,渾身大汗淋淋,皮毛都已溼透,仔細檢查一下,身上並沒有什麼傷口,姜寧猜到應該是那脊骨惹得禍,這東西是小黑即拜又跪得來的,對它來說應該不是壞事,當即向洞外走去。
扒開洞口荊棘的那一刻,姜寧嚇得倒退兩步,洞外除了密密麻麻的靈獸讓人觸目驚心外,一股壓迫性的氣息猶如颶風一般襲來,讓人雙腿不由的一軟,跪倒在地。
“我這是得罪誰了啊?”
順手放下小黑,深吸一口山間涼風,慢慢爬出洞口,抓着掛在洞口的藤蔓站起來,再次探出頭去,口裡喊道:“金叔,別誤會,自家人,我是你最喜歡的小勺子。”
說話的同時姜寧找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在羣獸之上,一隻龐大的飛禽盤旋在半空,飛禽上面立着一人,眉毛鬍子一把抓,衣服更是髒不可言,像是披着幾塊樹皮似得,總之邋遢至極,唯獨一雙眼睛囧囧有神。
當然,跟他相處三年的姜寧,還是第一次見到後者眼神生有活力,平日裡後者都是如喪考妣,況且此刻後者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非常凌厲,像極了一個隱世高手。
此人名爲金澤,據說是因爲犯了門規,被罰看守百草園,已有幾百年,這三年一直是姜寧陪着他,後者給姜寧的印象就是混吃等死的爛人一個,最重要的是總是倚老賣老,有事沒事的虐待自己。
不過他從來沒有在姜寧面前顯現過自己的實力,以至於今天,姜寧才覺他像是一個高手……
姜寧在洞內感受到的那股逼人的氣勢,並非來自金澤,而是後者腳下的飛禽,這股氣勢可比剛纔洞穴中的獸骨強大太多了。
飛禽浴火而立,在這夜空之下,就像是掛在東方的太陽,非常耀眼,讓人不敢直視。
看到這一幕,就算姜寧再怎麼孤陋寡聞,也猜出了後者的身份。
據《玄天傳記》記載,人皇征戰域內,除了他自己強大之外,還有很多輔助之物,其一就是坐騎重明鳥,光是重明鳥的實力,就以達到超凡入聖的地步,人皇隕落之後,重明鳥就一直寄居萬藥山頂,守護天道宗,天道宗弟子尊之爲明尊。
實力超然,地位巍然。
明尊坐鎮萬藥山,這也是尋常盜賊上萬藥山偷盜無果,死無全屍的原因之一,而這次黑衣人能夠來去自如,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萬藥山無明尊坐鎮。
“胡鬧,怎麼是你小子?”金澤怒聲喝道,隨即從明尊身上跳下來,眨眼的功夫就出現在姜寧面前。
一把抓住姜寧的衣領,怒聲質問道:“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姜寧一把被拎了起來,雙腳離地,一口氣上不來,憋得面紅耳赤,金老頭還是以前的金老頭,對自己從來不惜餘力,不過今天看着這張怒目而視的臉龐,姜寧覺得異常親切。
姜寧雙手無力的掙扎,使勁的眨眼,眉目傳情:“你都快捏死小爺了,大氣都喘不上來,還解釋雞毛啊!”
金老頭雖老,幸好還沒有到那種老眼昏花的地步,冷哼一聲,甩手將姜寧扔到地上,剩半口氣的姜寧差點被摔個半死。
幾乎同一時間,整個萬藥山上羣獸齊鳴,像是感受到了明尊的存在,向後者訴說着什麼,接着明尊化作一團烈火,像流星一般劃過天際,消失在夜空之上。
姜寧深吸一口氣,看着四周對自己虎視眈眈的羣獸,頓時淚上心頭,嗷嗷的哭了出來:“金叔啊,我是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您老人家給盼來了,自從你走後,我就左眼跳完,右眼跳,還以爲您出門在外會遇到了麻煩,一直茶不思,飯不想,徹夜難眠,到頭來怎麼也沒想到這麻煩是奔着我來的,昨天天降橫禍,我去了趟鬼門關,閻王爺告訴我,我還沒有嘗過人世間的七情六慾,才把我打發了回來,還以爲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您老人家了……”
“嘭!~”
姜寧聲淚俱下的深情表白剛到一半,便被金澤一腳踹飛,後者惡狠狠的吼道:“好好說人話,給你三息時間,把事情說清楚,否則這輩子就再別想說話了。”
金澤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姜寧也不敢懈怠,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喊道:“萬藥山被盜,百草園盡毀。”
“啥!……”
金澤以爲自己聽錯了,怒吼的聲音就像雷鳴般環繞在姜寧耳邊,差點沒把他震暈過去。
金澤乘重明鳥歸來,飛翔在數千米的高空之上,感覺到了萬藥山羣獸動盪便立即落了下來,顯然是還沒來得及查看具體情況。
從姜寧口中傳來的十個字雖然簡短,但再清楚不過,當即閉眼運功,整個百草園的景象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片刻後怒火衝冠,嚇得姜寧打了個冷顫,四周羣獸更是倒退一步。不過這並非重點,當他感受到萬藥山頂明尊傳來的唳叫聲時,纔是真正的大驚失色。
姜寧只感覺到嗖的一聲,金澤就從自己身邊消失,化作一陣颶風,出現在萬藥山頂。
“金叔,你去哪?先把我送下山啊!”
剛纔有明尊和金澤在場,四周的靈獸一個個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這會兒兩者都走了,留下孤零零的姜寧一人,還有一條暈死過去的狗,所有靈獸的眼睛都紅了起來,好像看到了盜竊萬藥山的罪魁禍首,想要生撕活剝姜寧。
姜寧看都不敢細看,翻起身來提着似棍非鐗亦非劍就向洞裡跑去,同時大喊:“金老頭,救我!”
“金爺,我錯了!”
“……”
“金大爺,你大爺”
“金老頭……”
嚇得屁滾尿流的姜寧跑進洞穴才發現不對,身後的靈獸雖然對自己怒目而視,但並沒有追上來,依舊匍匐在地上,看來這些靈獸都知道這洞穴裡面之前的危險。
片刻後,天道宗強者從四面八方趕來,齊聚萬藥山頂,安撫發怒的明尊,相商大計。
不過這一切都跟姜寧沒有多大關係,打量許久,確定洞穴暫且安全,便在小黑旁邊坐下,撫摸後者,顫抖還在繼續,姜寧大聲呼喚也不見後者有動靜。
“小黑,你得挺住啊!咱哥倆的好日子纔剛剛開始,你可別兩腿一蹬咯噔了,留下我一人孤獨無依。”
外面羣獸覬覦,此刻根本無法下山,他只能祈禱金老頭在百忙之中能夠記起自己。
剛纔在洞裡發生了很多奇妙的事情,姜寧還沒整明白,當即靜下心來,內觀髓海。
自己的髓海好像不一般,有自己無法理解的東西。
雖然姜寧不知道正常的髓海是怎麼樣的,但自己的髓海像是一片茫茫無際的冰原,怎麼看也像是固化了的。
不過歷經殺伐之力的洗禮,髓海像是遭遇天災一般,變得破敗不堪,原本光滑平整的髓海裂出了很多縫隙。
要是湯勺出手再慢半半拍,自己的髓海估計就徹底毀了。
如果說祖竅是修煉的根本,那髓海就是生命的源泉,沒有祖竅只是不能修煉,如果髓海被毀,自己也就魂飛魄散,徹底嗝屁了。
此刻湯勺已經恢復原樣,懸立在髓海之中,按照自己的規律旋轉起來,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這是什麼?”
意念鎖定在湯勺上面,姜寧看到湯勺裡面多了些白色的粘稠狀液體,當即意念一動,湯勺便出現在手中,湯勺中的白色液體映入眼簾,看上去非常的深邃。
敲敲腦袋,姜寧左思右想才做出一個大膽的結論,這白色液體不會是湯勺吸收洞內殺伐之力所得產物吧?盯着白色液體,那種深邃的感覺讓姜寧無法抑制,特別是已經破敗的髓海,開始蠢蠢欲動,讓姜寧生出一種本能的慾望。
隨即張口嘴,伸出舌頭小心翼翼的舔了一下,白色液體入口即化,而且有種迫不及待的感覺,姜寧原本想着嘗一下,如果沒什麼負面作用再作打算,然而湯勺中的液體像是趕着投胎,自告奮勇,瞬間便消失了一大半。
白色液體進入體內的第一時間,化作一股奇妙的能量進入髓海,姜寧頓時感覺到精神大陣,剛纔的疲憊漸漸消散,而那股力量像是汪洋入海一般,沉寂無聲,消失殆盡。
“這……好像是好東西!”
姜寧眼巴巴的看着湯勺裡面的白色液體,最終抑制住那股慾望,扒開小黑的嘴,閉着眼睛,依依不捨的將剩餘的液體倒入後者口中:“瑪德,帶我身涉險境,這有好處我還想着你,真不知道你走了哪輩子的狗屎運,遇到我這麼個有良心的主人。”
小黑好像也感覺到有東西進入口中,吧唧了兩下嘴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姜寧沒有注意,白色液體進入小黑體內後,它臉上的痛苦頓時少了很多,身上傳來的顫抖也弱了一些。
看着一掃而空的湯勺,姜寧心裡一陣誹謗,不知道這萬藥山上還有沒有這樣的地方,看來沒事的時候多上山走走還是有好處的,隨即將湯勺仍回髓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