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赤焰宗。
時值深冬,風雪呼嘯。
“江辰身爲赤焰軍主將,貪功冒進,對赤焰軍覆沒負有全責。”
“宗門決定,不日將由副將齊峰重建赤焰軍,江辰身死,罪不可逃!”
宗門祠堂之前,一名鬚髮皆白的錦衣老者,臉色陰沉的對身前烏壓壓人羣道。
老者身邊,站着一位身穿黑紅相間鎧甲的青年,聽老者話音落地,方纔如釋重負般的鬆了一口氣。
就在人羣私下討論的時候,突然間有着一道悲憤的聲音響徹在廣場之上。
“大長老,赤焰軍是我宗精銳,這麼多年來可以說是身經百戰,他們怎麼可以犯下貪功冒進的錯誤?何況這次赤焰軍領命出征本就突然,眼下他們出了事,爲何未經調查就第一時間認定是赤焰軍自己犯了錯,而不是全力追查真相呢?”
只見一個年齡不過十二三歲的小丫頭,一步一顫的走了過來,她身穿着一身髒兮兮的衣服,眼角還殘餘着溼紅的淚痕,手腕處,赫然可見一道蜈蚣一樣的可怖黑痕!
赤焰軍“罪將”江辰之妹,江涼!
老者眉頭一皺,他就是赤焰宗大長老,冷冷的看了江涼一眼後,嘲諷道:“江涼,你是想爲你哥逃脫罪責嗎?”
“大長老,眼見不一定是真,耳聽不一定是實,不經調查怎能知道真相,何況赤焰軍覆滅這麼大的事情,如果不給出一個明白交代的話,何以服衆?”
江涼鼓起勇氣,在無數人的凝視下,顫抖着道。
“何以服衆?你以爲本長老沒有去現場嗎?那荒谷都燒成焦炭了,你告訴老夫,如何查?你是在質疑老夫處事不公嗎?”
大長老驀然暴怒道。
江涼頓時神色一緊,身子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明顯受到些驚嚇。
“大長老,江涼不敢犯上,只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赤焰軍的屍身宗門真的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發現嗎?”
江涼兩眼已有着晶瑩的淚花打着轉。
“賤丫頭,不知天高地厚!一個卑賤之人,誰給你的勇氣質疑大長老的!”
大長老身邊的一羣黑衣侍衛中,突然間竄出一人,對江涼怒斥道,江涼嚇得連連後退,一下栽到了地上,手臉一下子發白。
尤其是她手腕處的那個蜈蚣般的黑痕印記,似乎因這次驚嚇起了些異樣。
“赤焰案,宗門辦的是鐵案,鐵案……是不準翻的。不允許有人妄議此事!”
黑衣侍衛陰惻惻的看向了人羣,他那冰冷的眼神讓的人羣沉默下來,皆是下意識的打了個冷戰。
見狀,大長老頗帶興趣的看了下此人,隨後對鎧甲青年齊峰使了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
“你叫什麼?”
齊峰漠然道。
“回齊將軍話,小人,秦封!”
黑衣侍衛諂媚躬身道。
“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底層侍衛了,隨我組建新的赤焰軍吧!”
齊峰淡淡道。
“謝將軍提拔,屬下定會死而後已,請大人從此高枕無憂好了!”
秦封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對着齊峰磕頭磕不完,後者直接哈哈大笑起來,衆人心中盡皆一寒。
“那麼你覺得你應該怎麼做,方可讓本將高枕無憂呢?”齊峰兩手揹負在身後,嘴角抿起一道陰冷的笑容。
黑衣侍衛瞬間心領神會,直接一把提起江涼,揪住了小丫頭的衣領,擡起手掌正準備扇小丫頭的臉,可突然間他看到齊峰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順着現場所有人的目光看去,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只見的祠堂之前的路上,有着一位身穿殘破鎧甲的少年踉踉蹌蹌的走來,而少年身上的衣衫上,有着猩紅的鮮血,手中提着一把斷槍。
但其右手上,提着一個白布包裹!
“你要打我妹?”
隨着少年的這道怒喝,秦封整個人石化在原地。
“廢物江辰,你沒死?”秦封瞳孔一縮。
他話還沒說完,江辰突然間已經衝到了他的身前,右手那個白布包裹咣的一下,朝着其腦袋就狠狠的砸來!
砰的一下,秦封直接被砸塌了下去,其臉上頓時七竅流血,整個人直接跪在了江涼麪前,那擡起手要打出的巴掌終是沒打下來。
“整個赤焰軍都拿這丫頭當妹妹,你這雜種居然要打她!”
江辰提起手中斷槍,對着跪在地上、七竅流血的秦封怒喝。
就在江辰怒斥秦封時,齊峰突然怒喝了一聲:“江辰,你這個苟且偷生的東西!赤焰軍都死了,你怎麼不去死!”
赤焰軍都死了!
你怎麼不去死!
齊峰的話,讓的浴血歸來的江辰像是一個被點燃的火藥桶,猛地就炸了,額上、手上直接是青筋暴起,那手中的白布包裹直接朝着齊峰砸了過去。
齊峰拳頭猛地攥緊,一拳就將白布包裹打散到了地上,咕嚕嚕的滾出了一個頭顱。
隨着那顆頭顱滾出,所有人都愣住了,這首級之人,正是此次大軍出征時,齊峰給赤焰軍安排的軍師。
江辰怒罵道:“齊峰,這就是你他媽安排的狗頭軍師!沒有這畜生,我大軍怎能被伏擊?”
這一刻,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齊峰。
齊峰臉色一瞬間黑了下來,臉上掠過一道陰狠之色,陡然喝道:“江辰你這罪將,若不是你貪功冒進,怎能將赤焰軍致於全軍覆沒之地,何必推到那軍師身上。無論如何,赤焰軍既已覆滅,你作爲主將罪責難逃,苟且偷生就是天地不容!”
聞言,江辰愣住了。
不關那狗頭軍師的事,都是自己貪功冒進,將赤焰軍帶的全軍覆沒?
眼下自己更是苟且偷生?
看着齊峰和大長老二人陰森的笑容,江辰感覺到了哪裡不對。
赤焰軍出征時是領了突發命令的,那命令內容也很不詳細,任務地點更似乎只有偏僻山谷幾個字,可那狗頭軍師偏偏知道路怎麼走。
等赤焰大軍到了那任務地點後,一座詭異至極的血陣籠罩了那處任務所在的偏僻山谷!
然後,赤焰軍兄弟們一個個都被血陣煉化,那一刻,看那狗頭軍師露出的狡詐笑容,自己才知道敵人就在內部。
想來是自己命不該絕,居然能從那裡死裡逃生,今日回宗之所以帶的此賊項上人頭,就是回來對質的!
可沒想到一回來,自己已是被扣上了貪功冒進和苟且偷生的帽子!
不給江辰說話的機會,齊峰揮手森冷道:“罪將江辰就在此地,此間侍衛何在,還不將這廢物拿下正法?”
隨後,一羣黑衣侍衛朝着江辰惡狠狠的就撲了上來。
見狀,江辰眼露森光,懷中直接掏出一塊火焰形兵符:“我乃赤焰軍主將,節制宗中所有兵力,誰敢造次!”
那些黑衣侍衛愣了一下,只聽大長老蔑然道:“你已不是赤焰主將,現在主將是齊峰,這是宗門高層的集體決定。”
說完,那些黑衣侍衛就惡狠狠的繼續衝了過來。
江辰愣住了。
他帶着赤焰軍,不知爲赤焰宗出生入死過多少次,而且當初也不是他非要當這個主將的,是赤焰宗求着他當主將,可眼下,這主將之位,說免就免了?
齊峰輕蔑的看了江辰一眼,對左右冷喝道:“爾等爲何還不動手,是本朝的劍斬不動前朝的官嗎?”
唰的一下,一羣黑衣侍衛立即兇狠的,全部朝着江辰撲了過去。
就在這些侍衛衝到江辰面前的時候,後者瞬間提起那斷槍,指着即將撲來的一衆侍衛,頓時江辰身上殺氣頓生,而那些侍衛也好像想起了什麼,眼神裡有着一些惶恐之色。
曾經就是這個人用這把槍爲赤焰軍斷後,一戰殺了兇殘暴虐的敵軍數百人,而他,最後還活着!
江辰,赤焰軍的戰神!
見到這些侍衛沉默,江辰深吸了一口氣:“你們都曾在赤焰軍中跟過我,赤焰覆滅有問題,如果你們心裡還有良心的話,今日,不要阻我來討說法!”
那些侍衛頓時不說話了。
江辰深吸一口氣,兀自朝着侍衛羣走去,那些侍衛似乎是害怕他身上的殺氣,不約而同的讓出了一條路。
路已讓開,大長老和齊峰二人瞬間露在江辰視線之中,二人神態都很是不自然,江辰咬牙切齒道:“二位,我想問一句,爲何你們給赤焰軍的任務地點,是一座血陣,會吃人的那種啊!尤其是那任務地點那麼偏僻,沒有你們的狗頭軍師,大軍還到不了那地方。最後,爲何我赤焰軍覆滅,你們非但不調查真相,反而直接蓋棺定論,給我赤焰軍背上貪功冒進的黑鍋。你們是要讓我赤焰軍死不瞑目啊!”
聞言,祠堂前所有人一瞬間都愣住了,赤焰覆滅這件事衆人隱隱間都覺得很不對勁,此間的氣氛也異樣了起來。
齊峰和大長老二人更是黑着臉不語。
江辰深吸了一口冷氣,轉身對着衆人寒聲道:“諸位,拜齊峰這狗雜種所賜,大軍跟着他安排的狗頭軍師走到了那任務地點後,突然間天色大暗,一處吃人的血陣將全軍籠罩了進去!”
“那血陣可真邪門啊,兄弟們反抗不得,皆被煉化成血氣了。”
江辰臉色極黑:“數千赤焰軍將士,就那麼一小會,就被煉成一顆鮮紅似人血的丹藥了!”
鮮紅似人血般丹藥!
江辰的話,讓所有人心中都是一緊,這一聽就跟歪門邪道有關,難道這背後真的有什麼黑幕嗎?
江辰緩緩轉身,看着齊峰和大長老二人,又道:“齊峰,大長老,你們兩個狗東西不打算給個解釋了是嗎?”
大長老欲言又止,齊峰挑眉厲喝道:“給個屁的解釋,那地方分明是一處天險之地,哪來的邪修血陣,這一切分明是你爲開脫罪責找的說辭!廢物江辰,你編故事編的麻煩走心點,誰信啊!”
江辰怒了,正要說着什麼,突然間好像看到了什麼。
“你肩膀裡爲何有三刃血印?”江辰看着齊峰。
“練功不小心弄的,怎麼了?”齊峰有些不自然。
江辰想了想,突然間翻臉道:“老子當日在血陣裡看到一個黑衣人,此人似乎是操控陣法的,在跟那人對打的時候,老子用半截槍尖挑了他的右肩,而荒城地界,只有老子這槍挑出來的傷口是三刃!你他媽的給老子解釋解釋!”
“你這個罪人有什麼資格讓本將給你解釋?”齊峰指着其餘侍衛:“都愣着看什麼,還不將這廢物拿下?”
說着齊峰拿出手中的一枚閃閃發亮的火焰形令牌,上面寫着赤焰二字,這是赤焰主將令,一看就是新做的。
此令可節制全宗兵力,若有違令者,全宗誅之!
見到這塊令牌,那羣侍衛個個心驚膽戰,複雜的看了一眼江辰後,再次攻了過來。
就在江辰攥緊手中斷槍,決定死戰時,卻聽見一道陰狠的聲音:“江辰,你那廢物妹子的命在老子手裡,所以,你還不束手就擒嗎?”
江辰看了過去,只見的江涼的喉嚨已被那不知何時離去的秦封緊緊的扼住,隨着此人手上使勁,江涼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眼淚不斷的流了下來。
“你要殺我妹?”
江辰雙眼突然紅了,對那羣攻來的侍衛他誰也不管,單手提着的斷槍突然擲出。
咔嚓一聲,直接從秦封的腦袋穿了過去,後者直接屍首分離,雙膝跪在地上,腦袋直接被刺在祠堂的牆上!
血霧爆裂!
這一幕,震呆了衆人。
“無法無天了是嗎!”
大長老終於忍不住了,突然間拔出身旁一位侍衛腰間之劍,朝着江辰就刺了過去,只見一道陰狠劍芒,如同毒蛇撕咬,瞬間刺在江辰後背,頓時血流如注!
“老王八蛋!”
江辰緩緩轉過身來,一把抓住那把劍,直接一掰,將那劍直接掰成兩截,反手抓住那劍尖朝着大長老的心臟就插了過去。
大長老反應不及,慌忙提起右拳凝起一片紅芒試圖抵擋,但整個人直接被江辰給逼退了七八丈出去,最後踉踉蹌蹌的勉強站好!
“不可能!”
大長老愣住了,他已是神力境,方圓五百里都算是高手,怎麼可能被洗髓境的江辰擊退?
神力境,是以武爲尊的蒼嵐大陸上一個武道境界。
江辰所在的荒城,在蒼嵐大陸的北域之地,隸屬一個叫雪楓國的常年飄雪之國,是典型的北國之城。
在雪楓國地界,武道由低到高有煉氣、易筋、鍛骨、洗髓、金身、神力、氣變這七個境界!
而在雪楓國的荒城,武者們大多在易筋、鍛骨二境,至於最高的氣變境,那是極少極少的!
被江辰擊退後,大長老心中已是有了七分忌憚。
此子如若不除,必定養虎爲患。
大長老眼中殺意濃郁起來,陰冷道:“江辰,如今你已成赤焰宗衆矢之的,諒你拳腳功夫再硬,你能拼的動整個宗門嗎?”
一直未曾出手的齊峰擺了擺手,示意大長老不必說了,他向前走了兩步,手指着江辰,不屑道:“赤焰覆滅,外加我上位,你不服是嗎?”
江辰啐了一口血沫,冷笑道:“你張口一個上位,閉口一個不服,赤焰軍數千戰士,在你眼中命如草芥,不值一提是嗎?”
齊峰臉色鐵青,沒有回答。
大長老冷哼一聲道:“赤焰覆滅,齊峰上位已是事實,不日他上位重整軍務也是宗門的決定,江辰你若不是命大,早到地下去陪你那赤焰軍了,豈能有資格看到齊峰上位嗎?”
聞言,江辰額頭和手臂上的青筋徹底暴起,事情發展到現在,他如何還看不出來,赤焰覆滅就是這齊峰和大長老做的!
可他們到底爲了什麼?
而只是一瞬間,江辰就全都明白了,赤焰軍雖然是赤焰宗的精銳,但是這些年來無數次的出生入死,雖然換來了赫赫戰功,可這就讓宗門這些如大長老一樣腐化安逸的高層睡不穩、吃不香了!
在赤焰軍的征戰之下,赤焰宗如今已坐穩荒城數百勢力中第四把交椅,飛鳥盡、良弓藏,功高震主之日,就是赤焰覆滅之時!
不值!
江辰現在心裡想的都是不值,滔天的怒意從胸腔中猛地爆發而起,“按照赤焰宗歷代制定的規矩,赤焰軍主將必須通過生死戰方式,決出年輕一代最能打之人,齊峰,你敢和我比一比嗎?”
江辰的話落下之後,便是如寒冰墜地,而他的目的,並不是再決主將,而是生死戰!
他要手刃了這齊峰,否則,他無法面對赤焰軍那數千死不瞑目的忠誠將士!
齊峰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是陰沉的。
“怎麼,不敢嗎?你若不敢,你就不配做主將,那麼你這塊令牌就沒有用!”江辰咬牙道。
他若否定齊峰的主將,那他的主將之位就還在,他就可以用權力還赤焰軍兄弟們清白,也會讓真兇徹底伏法!
齊峰的拳頭攥的很緊很緊,眼中有着血色狂涌,他數次想出手,卻始終放棄了。
“要決生死,不必非在今天。你看一月後如何?”齊峰冷笑:“我看你也剛經歷一番大戰,受傷不輕,我若勝你概率大一些,就算勝了,人家難保說些難聽的話,這樣對你我也不利。不如你我各自都休息一月,調整到巔峰狀態再決生死!”
江辰什麼也沒說,這就默認可以了,隨後拉着江涼的手就要往外走,那些黑衣侍衛突然間拿起了手中刀劍,似乎是要阻攔他!
見狀,江辰一把將插在秦封頭上的斷槍收回,頓時濺起一片血霧,讓的一衆侍衛紛紛臉色慘白。
“他媽的,誰有本事留下老子就來啊,求你們乾死老子好不好!”
提着那斷槍,江辰冷笑,那些侍衛猶如躲瘟神般的慢慢讓出一條路。
看着江辰離去的背影,大長老目光中有些許擔憂之色:“齊將軍,江辰這廢物久經戰場,一身戰力不可小覷,你若今日出手,有老夫配合,絕對可以拿下此人,爲何要如此託大?”
“我不是託大,我是無法出手。”齊峰陰森道:“用整個赤焰軍煉化的人血丹,我已服下了,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纔可徹底消化,在這期間,我不宜動手,否則有傷根基。”
聞言,大長老愣住了。
直接服用人血丹?
人血丹,就是拿生靈精血煉化的邪道丹藥,若是服之,對修爲提升可產生加速的效果,只是此法有傷天和,尋常武者根本無法使用,直接吞服的更是聳人聽聞!
“大長老,在下偶然所得那一部魔道功法中,就有這吞服人血丹的秘方,我若消化此丹,修爲必將暴漲!”齊峰森寒道。
大長老呆滯了,能直接服用人血丹的魔道功法,恐怕不是一般法門啊。
“天地眷顧,得所奇遇。”齊峰冷笑道:“大長老,既然你我如今已經聯手,赤焰宗又何必做個第四把交椅就心滿意足了呢?”
大長老沒有說話,但那陰森的眼神,一瞬間被貪婪的血色充滿。
……
江辰抱着江涼回家後,看着小丫頭憔悴的小臉,他心中是悲痛的,正在他給小丫頭脫鞋襪,扶上牀休息的時候,突然間好像看到了什麼。
江涼手腕上那道黑色的蜈蚣痕,居然動了。
伴隨着這蜈蚣痕的動彈,江涼痛苦的哀嚎了起來,看着小丫頭痛的打滾的樣子,江辰咬牙,直接把自己的手臂放在了小丫頭的嘴裡,任由這丫頭咬着!
“哥,我好像被什麼東西咬了!”
“它咬我的手腕!”
“哥,涼兒疼,涼兒疼,救救涼兒好不好!”
哭着哭着,江涼的眼淚就流了下來,而江辰也一把抓起江涼的手腕,而當看到那蜈蚣痕跳動了一下,就靜止了下去後,他整個人呆住了。
他想起自己當年在街頭收養江涼的時候,一位遊方術士對他所言。
這小丫頭手腕蜈蚣痕,乃是蒼嵐大陸南域之地的苗疆至毒之蠱,在小丫頭十三歲之前,此蠱是不發作的,反而會讓小丫頭生的極爲美麗。
但十三歲之後,此蠱會活,並且會一步步長大,只需一年時間,即可將受蠱之人的生靈血氣吞噬殆盡!
江辰不知道是何人對小丫頭下的蠱,更不知道小丫頭爲何會從南域之地來到北域之地,但他既然從冰天雪地裡撿起了江涼,就一定會把她撫養長大!
可眼下,江涼好像已經十三歲了吧,也就是說,她只剩下一年的壽命了!
隨着江涼哭聲漸漸停止,她不知不覺也睡着了,看着沉睡的小丫頭,江辰的目光變得極其的複雜。
那遊方術士曾經告訴過自己,要想改變她必死的命運,除非去雪楓國國都,求雪楓聖教的聖女用洗禮術祛除蠱毒!
可是要去雪楓國國都雖然容易,但那雪楓聖教的聖女豈是一般人可以見到的!
若有可能的話,也只有一種,自己是一名絕世強者!
可是,自己這輩子還能有成爲絕世強者的機會嗎?
似是想到了什麼,江辰感應了好幾次小腹丹田凝聚的武道靈臺,卻皆是一無反應後,不由苦澀道:“那血陣居然如此厲害,我縱然逃出,可靈臺依然被毀!”
靈臺,乃武者修煉根基,由丹田所化。
靈臺被毀,等同廢人,以後再也不能修煉了,也就是說,如今的江辰武道修爲將止步於如今的洗髓境。
莫說小丫頭的命自己保不住了,赤焰軍數千死不瞑目的冤魂,自己作爲主將,又能爲他們報仇雪恨嗎?
沉默了一會,江辰從懷裡取出一本花名冊,裡面的一道道名字已被鮮血染紅。
赤焰軍的花名冊!
深吸了一口氣,江辰心中是恨的,他吐了這口氣後,開始卸甲,當全身甲冑和那血衣脫下後,他看見自己那遍佈全身的傷疤。
只見這些疤痕最長的有一尺長,好幾道疤痕更是在兇險的心臟位置,這些傷疤都是他昔日爲赤焰宗南征北戰留下的,如今想來,真是不值!
就在江辰心情複雜的時候,脖子上突然間有些發燙,他取下吊墜後,發現其中心處的那一顆星空藍的鑲鑽,慢慢的被血色瀰漫,應該是自己的血!
正這時,星空藍的鑲鑽被血色完全覆蓋,突然間光芒大作,江辰只覺心神一晃,眼前便是出現一片無邊無際的漩渦風暴。
風暴最中央,一座高大古樸的灰色石碑矗立,此碑被成千上萬道詭異的黑色鎖鏈捆縛着。
石碑正面,十六個大字雖已黯淡缺失,但字樣是依稀可見的。
九獄封魂,神魔俱滅。
吞天噬地,鎮壓諸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