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經過陳嘉的同意就來找蔣琰,虎子看見蔣琰的時候目光不免有些閃爍。
他期期艾艾地道:“蔣小姐,我們家大人昨天剛得了信,擢了錦衣衛的同知。”
“那很好啊!”蔣琰聞言不由得喜上眉梢,“能從鎮撫司調到錦衣衛衙門,不用和那些犯人打交道了,阿彌陀佛,真是菩薩保佑!”
虎子聞言欲哭無淚。
蔣琰一愣,道:“這其中莫非還有什麼蹊蹺不成?”
虎子立刻換了副哭喪的面孔,道:“蔣小姐,您想想,錦衣衛什麼衙門最重要?當然是鎮撫司了。可我們家大人幹得好好的,卻無聲無息地說調走就調走了,您說,這裡面怎麼會沒有蹊蹺啊!”
蔣琰臉色一白,想到一個可能。
她欲言又止。
虎子畢竟是陳嘉的隨從,她怎麼能當着虎子的面說自家的哥哥?
蔣琰沉默良久,道:“那,我能幫陳大人些什麼?”
她聲細如繩,顯得很是柔弱。
虎子不安地挪了挪腳,喃喃地道:“我就是想讓蔣小姐幫忙,給世子爺打聲招呼,別讓我們家大人像從前似的,被同僚們排擠……那日子實在是不好過。”
“我知道了。”蔣琰點頭,心裡卻非常的茫然。
如果陳嘉真的是受了自己的牽連,哥哥知道陳嘉派了人來向自己求情,會不會更加憤怒呢?
可她也不能看着陳嘉就這樣受不白之冤啊!
她坐立不安,在家裡想了半天,想到了蔣驪珠。
十二姐那麼聰明,她肯定知道該怎麼辦!
她急急地去了竇昭那裡,說想去蔣驪珠家裡串門。
竇昭既然留心了蔣琰和陳嘉,虎子上門的事怎麼瞞得過她。
她對陳嘉有些失望。見蔣琰一副想和蔣驪珠說說心裡話的模樣,想着蔣驪珠遇事沉穩大方,細心體貼,覺得蔣琰遇事能找她傾訴也是件好事,遂什麼也不問,笑着讓嬤嬤們準備蔣琰出行的事。
吳家接到了貼子,爲了給蔣驪珠做面子,十分的重要,蔣琰到後。不僅蔣家的太婆婆打賞了蔣琰一根金簪,蔣驪珠的婆婆也給了一個二兩銀子的封紅,弄得蔣琰滿臉通紅,看蔣驪珠的目光滿是歉意。
蔣驪珠安慰她:“你要是心中不安,吳家以後有什麼事。你記得來隨個禮就行了。”
這一點蔣琰還是做得到的。
“一定,一定!”她鬆了口氣,和蔣驪珠躲在屋裡說陳嘉的事。
蔣驪珠訝然。
她沒有想到竇昭在蔣琰面前提也沒提陳嘉的事,而且還對陳嘉明升暗降,可見宋墨和竇昭是不同意這樁婚事的。
蔣驪珠不由暗暗地嘆了口氣,她先表揚蔣琰:“還好你沒有貿貿然地跑去求表哥,不然以表哥的脾氣。定會以爲是那陳嘉不甘心,利用你出面說項,到時候陳嘉可就不是調到錦衣衛做同知那簡單了,有可能被調到下面衛所做個百戶千戶都有可能。”又道。“表哥和表嫂都不是那心胸狹窄之人,他們既然懲戒了陳嘉,陳嘉只要不再犯錯,就不會再擺佈他的。你只管放心!陳大人是個有能力的,過幾年。等這波風聲過去了,陳大人的仕途也就會明朗了。”
蔣琰聽着落下淚來,道:“畢竟是我連累了他!我聽人說,這做官最講資歷的,他坐了這幾年冷板凳,這資歷也就比不得別人,以後升職多半會受牽連……早知如此,我就不應該問舅舅的事,我倒安心了,卻害了陳大人!”
蔣驪珠忙掏出帕子來給她擦眼淚,勸道:“你以後不再見陳大人就是了。”
蔣琰連連點頭,但心裡始張像有根刺似的,讓她不舒服。
她在吳家勉強待了半天,就打道回府了。
錦衣衛裡的人都覺得陳嘉這是在給柳愚挪位子,又暗暗猜測陳嘉是不是得罪了宋墨,待他的態度從以前的巴結奉承漸漸轉爲觀望試探,讓陳嘉心煩不已,倒是柳愚,隱隱知道些內情,待陳嘉卻十分的尊敬,兩人的很順利地辦完了交割,柳愚又在醉仙樓設宴給陳嘉送行,史川又派了心腹親自接了陳嘉到錦衣衛的衙門上任,錦衣衛的人見了這才知道陳嘉背後依舊有人撐着,紛紛給他接風,迎來送往的鬧了四五天才消停,陳嘉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虎子去找蔣琰的事。
他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來。
蔣琰可是藏不住一句話的,虎子這去一鬧,她還不去找宋墨去說情,宋墨見他指使得動蔣琰,不扒了他的皮纔怪!
他拿起板子就給了虎子一頓好打:“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拿主意了?竟然敢揹着我去找蔣小姐!英國公府那也是你隨便能進出的?我不教訓教訓你,你還不知道要闖下什麼大禍來呢!”
虎子咬着牙不求饒,道:“要不是蔣小姐,大人能淪落到被趕出鎮撫司的地步嗎?”
“你還嘴硬!”陳嘉又多打了虎子二十板,“沒有世了爺,我能進鎮撫司嗎?如今不過是受了點委屈就受不了,嚷得到處都是,這是做大事的人嗎?你是不是想讓我在錦衣衛同知的位置上坐到死啊?”
虎子這才後悔了。
陳嘉下決心要收收虎子的性子,把人丟在院子裡不管他,自己換了衣裳出門,去了英國公府。
他不好直接拜見蔣琰,藉口有黎亮的事跟蔣琰說,讓段公義幫他傳了個話。
蔣琰聽了蔣驪珠的話,覺得非常的道理,正想找個機會勸勸陳嘉,讓他安心在衙門裡當差。聽說陳嘉要見她,她立刻在小花廳裡見了陳嘉。
陳嘉見面就急切地問蔣琰:“我的事,你可向世子爺求情了?”
蔣琰不免訕訕然,心虛地道:“還,還沒有……”
陳嘉如釋重負,忙道:“那就好。那就好!”
蔣琰奇道:“你不讓我服着跟哥哥說項嗎?”
“不是,不是。”陳嘉忙道,“這全是虎子自作主張。”他把前因後果說一遍。
蔣琰就拿了蔣驪珠的話勸他:“……我哥哥不是那不問盯着人不放的人,等過些日子就沒事了。”
宋硯堂不是那“盯着別人不放的人”?那還有誰敢稱得上是“盯着別人不放的人”?
陳嘉聽了只好笑,可當着蔣琰的面卻不好流露絲毫,怕蔣琰追問起來不好交待,索性隨着她笑着稱“是”,把此行的來意告訴她:“外面的事複雜的很,不要說你一個內宅婦人了。就是我這樣常在官場裡混的人遇事也要在腦子裡多轉兩道纔敢開口,你以後遇到這樣的事,千萬不要插手了,知道了嗎?”
蔣琰愕然。
陳嘉想着她像白紙似的,自己的這番話只怕說服不了他。想了想,道:“我這次雖然失去了錦衣衛鎮撫司鎮撫之職,卻得了個世襲的百戶作補償,這可能是世子爺和史大人背後調協的結果,並不像你想的那樣,我受了世子爺的什麼懲戒。虎子不懂事,亂嚷嚷。你別聽他胡說八道的。”隨後慶幸道,“還好你這次沒有立刻去找世子爺求情,不然可就鬧出大笑話來了。”
一席話把蔣琰說的臉色通紅。
想着自己竟然誤會陳嘉是被自己連累了,陳嘉心裡還不知道怎麼笑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她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羞愧地低聲說了句“知道了”,轉身就要走。
陳嘉看着她神色不對,心裡一急。就叫住了蔣琰。可等蔣琰溫順地停下腳步,低着頭等他開口的時候。他望着蔣琰烏黑亮澤的青絲,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但不說什麼,更不合適,只好慌亂無章地道:“是不是我的話說得太重了?我也是爲了你好,你千萬不要往心裡去。你有時候就是心思太重了,什麼事都悶在心裡,有時候人就是這樣,越是一個人自己琢磨,就越容易把事情往壞處想,事情沒發生,倒先把自己嚇着了。我也知道你在這個家裡不自在,我看吳大奶奶倒是個爽快的,你要是有什麼事,不妨和她多商量……”他說着,心裡有些不自在起來,自己原本是想着以後恐怕現也見不到蔣琰了,趁着這次見面,就好好地給她打打氣,她以後遇事膽子也大一些的,可他這話裡話外的味道卻全變了,變成了批評她了,她原本就臉皮薄,這下子只怕要傷心的掉金豆豆了,又忙把話題給拉了回來,道,“不過你這次做得很好,沒有立馬就去找世子爺,這件事我還是剛知道,當時我還在想,這下可完了,世子爺十之**會誤會了,沒想到你這麼冷靜,還沒有跟世子爺說,倒是我急吼吼的跑過來,顯得有點可笑了……”
可沒等他的話說話,安靜地站在那裡的蔣琰突然一轉身,跑了。
陳嘉傻了眼。
忙追了上去。
可剛出院子門,就被段公義給攔住了:“贊之,我給你報這個信,是因爲夫人同意了的,你要是這樣貿貿失失地闖進了內院,可有失君子之道。”
陳嘉急得額頭冒汗,但也冷靜下來。
是啊!
自己再不能和蔣琰糾纏不清了。
要是讓宋墨或是竇昭知道了,不是事也成了個事了!
念頭閃過,他心裡一慌,忙拉了段公義的衣袖道:“段大哥,你剛纔說什麼?我見蔣姑娘,是夫人同意了的?”
段公義頷首。
陳嘉只覺得腳底一滑,差點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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