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電話。”許慕雨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嶽楓。
嶽楓一愣:“我的電話怎麼打到你這裡了?”他接過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喂,嶽三少嘛?”
“我是嶽楓,你是誰?”
“呵呵,嶽三少果然追到了醫院!在下丁巨靈,銀龍會的刑堂老五,咱們見過面的•••那顆火晶丹的效果如何?”電話裡傳來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
這個聲音嶽楓很耳熟,他可以斷定這個人就是在鬥狗場裡見過的大金牙。他用大號砍山刀修剪指甲的那一幕,實在是太令人難忘了。丁巨靈絕對是屬於那種讓人看過一眼就終身難忘的那種。
“火晶丹?什麼火晶丹?”嶽楓疑惑道。
“哦,三少還不知道?你岳母的病情是否已經大有好轉了?爲了她老人家的病情,兄弟可沒少費心啊!”
嶽楓一拍腦門,猛的驚叫道:“你是說,能夠治癒一切寒症的靈藥火晶丹?我的六耳獼猴桃是被你偷的?”
“偷?三少說的太難聽了吧?不愧是岳家三少爺,世家大族的嫡系公子果然見多識廣!這世上聽過火晶丹這個名字的,又有幾人?聽三少的語氣,你岳母的病應該大有進展了吧?那顆六耳彌猴桃確實是被我取走了,我可是歷盡千辛萬苦才找到煉藥師,將它煉製成火晶丹,最後還是雙手奉獻給了三少的岳母啊,丁某爲了三少可是費勁了心力啊!”
“無功不受祿,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你送這麼貴重的靈藥,有什麼要我做的,直說吧,不過我可不見得會答應你!”
“三少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丁某人只有個小小的請求,我最近又弄了條好狗,想和三少的那條鬆獅鬥一場,區區小事,三少不會駁了我的面子吧?”
“就這麼簡單?”嶽楓不敢置信。
“就是這麼簡單!一個星期之後,我會在朱八爺的鬥狗場恭候三少!”大金牙丁巨靈在電話裡笑着道。
嶽楓摸摸阿寶的腦袋,聳肩苦笑道:“你可比我有值錢多了,先是有人出兩百萬想買你,現在有人用火晶丹當你的出場費!”
阿寶甩甩毛茸茸的大腦袋,發出一聲傲慢的嚎叫!
儘管不明白爲什麼這些人對阿寶這麼看重,但是嶽楓可以肯定,事情絕對不會像丁巨靈說的那麼容易,這中間必然有蹊蹺!
“我要是不去呢?”嶽楓試探道。
丁巨靈哈哈大笑道:“三少,火晶丹固然是治療一切寒症的靈藥,無奈您岳母的病情太過於特殊,半顆丹藥只能維持一個月的功效,藥效過後病情會加劇發展!三少不會不在意她老人家的命吧?七天之後,丁某恭候三少的大駕了!”
“喂,喂!***媽!”電話突然被掛斷,嶽楓對着聽筒氣急敗壞的罵道。
他放下電話走進病房,看見許慕雨又蹲在輪椅邊,頭緊貼在母親枯瘦的身體,中年婦人用僵直的手指艱難的撫摸她的頭髮,骷髏般的臉上滿是慈愛。
Www⊙тTk дn⊙¢〇
“讓你母親休息一會兒吧。”嶽楓擺擺手藉故將她叫了出來。
許慕雨戀戀不捨的從房間出來,看見嶽楓一臉凝重,忙問道:“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還沒等嶽楓說話,就看見一個臉長的像馬的女醫生走了過來,面無表情的對許慕雨道:“你媽的醫藥費沒了,今天再不繳費就停藥了!”
“大夫,能不能緩兩天?”
“不交錢的話,今天就停藥!”馬臉女醫生堅決的道。
“大夫,三天之內我一定繳費,您千萬不能停藥,我媽媽的病剛剛•••”
女醫生斷然拒絕:“如果所有病人鬥像你這樣,這醫院不的關門啊?不交錢就出院,沒什麼可商量的!”
嶽楓感覺更加奇怪了,許家是洛水城出名的富豪,許子敬的家產起碼也在十位數以上,許慕雨怎麼會連醫藥費都繳不起?
花白頭髮的老醫生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拉着馬臉女醫生道:“你先到我辦公室去一下。”
“有什麼事兒在這裡不能說?”馬臉女醫生不耐煩的道。
老醫生衝着許慕雨強擠出笑容道:“你們先等一會兒,趙醫生,咱們到屋裡說去。”
馬臉女醫生不情願的跟着他進了醫生辦公室,然後關上了房門。
嶽楓和許慕雨就聽見屋內立刻就吵了起來,先是一個高亢的老男人聲音在慷慨激昂,片刻之後是一個更加高亢的女人聲音,接着是拍桌子、摔東西的聲音。老男人的聲音漸漸微弱,女人的聲音則越發響亮。
大約五分鐘之後,馬臉女醫生走了出來,不屑的白了許慕雨一眼之後,轉身下了樓。
錢景和前景之間的戰爭顯然很快就分出了輸贏,獲勝一方很顯然是孔方兄,頭髮花白的老醫生似乎受了很沉重的精神打擊,他一步步緩緩的走了過來,額頭上的皺紋蜷縮成一朵曬乾的老菊花。
“醫藥費你們還是儘快想想辦法,你母親的病剛剛有了突破xing的進展,這個時候放棄治療會前功盡棄啊!”老醫生長嘆一聲道。
“請您未必幫幫忙,我一定會盡快籌到錢的!”許慕雨哀求道。
“我已經盡力和院方交涉了,可是你知道•••哎!”老醫生又是一聲嘆息。
“現在還缺多少錢?”嶽楓問道。
老醫生掰着手指算了又算:“每個月保守治療的費用大約是三萬,現在已經有了進展,正是最要緊的時候,這個月大概需要五萬到六萬吧!”
嶽楓平靜的道:“先交六萬夠不夠?”
老醫生眼中閃過驚喜的神情:“夠了,夠了!這就對了,千萬不能放棄治療啊!你們知道漸凍人的病情逆轉在醫學上具有多麼大的轟動意義嗎?你們可以放心,我會盡全力救治病人!”
許慕雨皺眉道:“你有錢?”
“六萬還有!”
“你哪來的錢?你不是早就沒錢了嗎?”
“你甭管,先把醫藥費交了再說。”嶽楓從錢包裡取出儲蓄卡遞給她:“密碼是我的生日。”
鬥狗場贏來的五萬塊和從冷月難道的十萬回扣,除了花掉幾百塊給阿寶和老金買了食物之外,剩餘的部分都在這張卡上,這也是嶽楓全部的財產。
許慕雨小心翼翼的捧着儲蓄卡,似乎那是人世間最珍貴的寶物。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這不僅僅是一張儲蓄卡,更不僅僅是十四萬九千三百塊錢,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希望!
儘管許慕雨心裡有九分確定,母親的病情好轉是因爲大金牙送給自己的半顆丹藥,但是哪怕是萬分之一的疑慮,她都不敢有絲毫的疏忽,萬一真的是醫院的功勞呢?這個時候讓母親出院,豈不是前功盡棄?
許慕雨感覺這張薄薄的卡片重愈千鈞•••這捧着的是分明就是母親的生命啊!
她感激的道:“我會把錢還給你的。“
嶽楓苦笑道:“恐怕我今後用不到這個錢了。”
說完,他從懷裡掏出一串項鍊,遞給了許慕雨,苦澀的笑道:“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小雨,祝你生日快樂•••阿寶,我們走。”
許慕雨心裡記掛着母親的病情,絲毫沒有聽出嶽楓的弦外之音,甚至連多看一眼那串項鍊的心思都沒有,只是隨手揣到口袋裡,就急急忙忙的跑到一樓大廳。繳費的隊伍人頭攢動,排了半個多小時的隊,她緊緊的把儲蓄卡攥在手裡,等半個小時後終於輪到她繳費的時候,儲蓄卡已經沾滿了汗水。她心裡一直有些打鼓,不知道嶽楓這張卡里是否真的有錢。
神經病人往往會把想象當作現實,許慕雨真的害怕所謂卡里有錢不過是嶽楓的妄想症發作而已。
直到順利的刷卡完畢,許慕雨懸在半空中的心才總算是一塊石頭落了地。她把儲蓄卡放進校服口袋時候,卻摸到一串項鍊。
她取出看了一眼,頓時就驚呆了。她從來沒見過顏色如此豔麗質地更是毫無瑕疵的紅寶石,在半透明的寶石內部有一個白色凝脂狀的心形內核。
項鍊入手的感覺溫暖而柔和,似乎有絲絲熱力透過肌膚,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起冬日那一輪暖陽。許
慕雨不禁心情激盪,這個瘋子真的爲自己準備了生日禮物,而且是如此珍貴的一串項鍊。
在她生命的前十五年,每年生日的時候父親都會準備好禮物,然後樂此不疲的讓她猜到底是什麼•••可是這三年來,他已經由最慈愛的父親,變成了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記得嶽楓似乎早就沒什麼錢了,他只不過是個月入千元的小保安,爲了謀生不得不孤單一人呆在偏僻的天柱洞,可是他卻毫不吝惜的幫自己繳納了六萬塊錢的醫藥費,那可相當於他整整五年的薪水啊!他還把這麼珍貴的紅寶石項鍊送給自己當作生日禮物,許慕雨自己都幾乎忘記了生日是哪一天了!
這串項鍊的價值如何高估都不爲過,以岳飛目前的狀況肯定買不起這麼貴重的禮物•••這恐怕是岳家的傳家寶吧?應該是他母親留給他,讓他送給未來兒媳婦的定情信物吧?
一定是這樣的!否則以嶽楓的近況,他怎麼能買得起這串價值連城的項鍊?
三年來她用稚嫩的肩膀給母親和妹妹撐起一片天空,她努力讓自己變得堅強,把自己的心用堅硬的外殼封閉起來。
可是,她畢竟只是個高中還沒有畢業的女孩子,這樣的生活令她不堪重負,她真的需要一個寬厚的肩膀讓她偎依,此刻她很想撲倒嶽楓懷裡放聲痛哭,讓淚水洗刷掉三年來的疲倦和辛酸。
心情激盪的許慕雨拿着繳費單回到病房,卻發現嶽楓已經不見了。
突然,她打了一個冷戰,猛的意識到嶽楓話裡訣別的意味。她急忙撥打嶽楓的號碼,卻已經關機。
難道嶽楓出事兒了?許慕雨急得團團打轉,只得又撥通了妹妹許雪晴的號碼,也許一向崇拜岳楓的妹妹會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自打中午跟着那個大金牙上車,他交給自己一顆香氣撲鼻的火紅色藥丸,她的一顆心就全放在母親的病情上,把一切事情都忘到了九霄雲外,連給妹妹打個電話報平安都忘的乾乾淨淨。
“喂,小雪嘛,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許慕雨決定先把母親病情好轉的消息告訴妹妹。
不待她把話說完,就聽見許雪晴在電話裡哭的泣不成聲,她心裡一驚:“小雪,出什麼事兒了?”
“姐夫,姐夫,姐夫他,他•••”
“嶽楓?他怎麼了?”聽到妹妹的抽泣聲,許慕雨頓時心裡一緊。
“姐夫被警察抓走了!”
“什麼?你再說一遍?”
“姐夫被警察帶走了,他是爲了救我纔打傷了那個壞蛋的!嗚嗚•••”
Www▪ ttКan▪ ℃O
許慕雨頓時驚呆了,她愣愣的站在那裡,說不出一句話,聽着妹妹的哭訴,一陣陣的酸澀不住的涌上心頭。
從認識嶽楓的那天起,自己幾乎就沒對他有過好臉色,每天對他冷言冷語,可是他卻卻不惜性命的來救自己,就在投案自首之前,還把全部的錢交給自己,讓母親繳納醫藥費。
這樣的男人在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多見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又如何?那個人爲了他自己的事業,不惜出賣女兒的幸福!在母親病重最需要他的時候,卻連他的影子都看不見,甚至連每個月的醫藥費,都不能按時支付!就是爲了每個月給母親治病的三萬塊錢,許慕雨不得不搬到岳家去照顧嶽楓的生活!
許慕雨曾經對嶽楓充滿了憎惡,認爲自己一生的悲劇,都是由他而起!自己一直認爲嶽楓就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和他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之下竟然都無法發覺他是那麼的優秀!
就因爲自己的偏執和驕傲,讓他一番熱情灑到了溝渠,自己怎麼就像絕緣體一樣感受不到他對自己的好呢?
爲什麼自己非要到失去的時候,才知道早已離不開他的呢?嶽楓說的對,許慕雨,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女人!笨是一種病,但是還能治,蠢就無藥可醫!
只要他能平安的回來,今後我會全心全意的對他好,哪怕爲他去死也在所不惜,做他一個人的蠢老婆!
她站在走廊裡淚如雨下卻沒有擦拭,任憑兩行清淚滑過臉頰流到嘴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