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傷亡者的仇怨就可以如此輕易了結嗎?”
這句話可謂是說在了在場所有武者的心坎裡,只不過其中絕大都數人因爲震懾於剛纔的那驚世一劍以及陳道勤的名聲纔不敢說出口,如今有這麼一個帶頭者自然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共鳴。
“是啊,難道我們的仇就這麼算了嗎?決不能這樣輕易放過這些野蠻人,一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殺,殺了他們,用他們的人頭爲我師弟報仇!”
“…………”
一石驚起千層浪!人羣中經過短暫的平靜之後,再一次響起陣陣喊殺之聲。尤其是對於那些已經有親友死傷在黑虎族人手中的武者而言,若不是還有點顧忌陳道勤曾經所累積的赫赫兇威,恐怕他們早已經放手殺進去了。
不遠處,緩緩踱步而來的陳道勤臉色陰沉如水,犀利逼人的眸光冷冷的瞥向了人羣之中的一道年輕身影。
那一襲青色的長袍,打理的一絲不苟的長髮,俊逸非常的年輕面孔,再加上那一絲隱隱散發出的強者氣勢……這注定是一個能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年輕人。
肖瓊宇,曾經的崑崙第一天才,一個被玄聖收爲關門弟子,以後甚至有可能接掌崑崙這個華夏武道聖地的絕世天驕。
陳道勤依稀還記得,當初在極限戰隊見到他時,他臉上總是掛着一絲如沐春風般的和善笑意,就像是一位飄然出塵,與世無爭的謫仙,那般風采,是何等的瀟灑奪目!
可是如今,從他那雙略帶戲謔神色的眸光之中,陳道勤似乎再也找不到往日的那種出塵氣質,他看到的只有那一縷頗含深意的冷笑,以及一絲隱藏極深的嫉妒。
這,還是當初那個讓人心折不已的少年天才嗎?
陳道勤微微皺眉,心中暗自思量着。他不知道短短時間之內肖瓊宇爲何會變成這樣,是因爲受到了自己的刺激,還是因爲這本就是他的天性?但不可否認的是,此時的他已經讓陳道勤產生了一種非常陌生的感覺。
剛剛肖瓊宇那一句話很明顯是衝自己來的,其目的無非是挑起自己與這些武者之間的嫌隙。可是,這麼做,他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陳道勤搖頭無語,眼神在肖瓊宇臉上逗留了幾秒鐘,然後嘆息着將視線轉移。對於這位昔日的絕世天才,他說不上有什麼交情,但想着這樣一位純粹的少年如今變成這般模樣,心中也不由一陣感慨唏噓。
“那是什麼眼神,不屑嗎?”
看着一步一步走來的陳道勤眼中那複雜的神色,肖瓊宇心中狂吼着,眼中留露出一抹痛苦的掙扎之色。
他不知道剛剛爲什麼就神不知鬼不覺的說出了那一句話,但是當看到陳道勤一出現就將所有的目光都吸引過去的時候,他的內心就不可抑制的產生了一種濃濃的嫉妒之情。
他不知道這股嫉妒之火是何時產生的,是在日本對方大戰劍聖和歌忘愁之時,還是在無盡荒原之上對方與兩大神級強者對戰之時,亦或是是當看到那位讓他心動的女生將所有目光都聚焦到對方身上之時……?
這一幕幕不止一次在肖瓊宇腦海之中回放着,每次當他看到自己身上所有的光輝都被對方的驚世之名給籠罩之後,他承認,自己已經不可避免的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情緒,它,叫嫉妒。
甚至於,這樣的情緒隨着雙方修爲的不斷拉開,隨着每天都有無數的聲音在自己耳邊述說着那個名字所創造的無數傳奇,他的嫉妒之情就在一點一點的變得濃烈,隱隱讓他失去了往日應有的理智!
他知道以如今陳道勤的身份地位,出言得罪對方並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可是當對方以這樣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突然出現之時,他還是本能的就說出了那一番話。而且當看到對方那突然變得難看的臉色之時,他竟然隱隱感覺了一絲莫名的快感。
肖瓊宇這邊思緒萬千,那邊陳道勤已是陰沉着臉緩緩走了過來,或許在他眼中,肖瓊宇這樣的角色如今真的已經難以讓他產生太多的情緒波動了吧!
他的步伐並不快,但每一步都是如此的沉穩有力,就像他此時的心裡一般沉重。所有擋在他前面的武者在察覺到此時的氣氛並不如想象中那般和諧之聲,紛紛自覺的讓開了道路。
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在這時候碰到這樣的坑人事情,陳道勤是相當煩惱的。甚至要是有可能的話,他情願就這樣看着雙方這樣廝殺下去,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可是,這可能嗎?
陳道勤捫心自問,最終搖了搖頭。不管怎麼說,他都無法眼睜睜的看着雙方這樣繼續下去。儘管他與黑虎族人並沒有多少交情,但這卻不能成爲他袖手旁觀的理由。
人羣中,苗喵與艾麗莎等人看着陳道勤眉頭微皺的表情,也是暗暗爲他捏了一把汗,畢竟,事情已經到了如今的局面,若想就此輕易化解雙方的仇恨委實有點不可能。甚至一個處理不好,還有可能讓陳道勤與在場的武者之間產生巨大的隔閡。而這,絕不是他們所願意見到的。
冷冷的目光在在場所有人臉上掃視一遍,陳道勤緩緩出聲:“那你們打算怎麼辦?”
“血債必須血償,殺了這些野蠻人!”
“用他們的鮮血祭奠所有死去的同道!”
“…………”
聽到陳道勤如此問,所有武者微微一愣之後,頓時以爲他已經開始服軟了,聲聲叫囂之聲立時狂吼而出。那羣情激奮的模樣,恨不得立刻就衝殺進去將所有黑虎族人斬殺殆盡。
陳道勤冷笑一聲,哼道:“那你們的意思是打算進行大屠殺了,就連裡面那些婦孺和幼小都不放過?”
“這……”
聽出了陳道勤話語之中的冷意,不少人稍微猶豫了一下,不過也僅僅只是猶豫一下,接着叫囂之聲再次響起。不過不同的是,這一次似乎意見發生了不小的分歧,有些人說着將那些殺人兇手交出來即可,有些人則是狂吼着要斬草除根,防止以後對方的報復。
聽到這些平時高高在上的武者這幅模樣,陳道勤臉上的表情再次冷冽了幾分,不屑嗤笑道:“斬草除根,好狠的心啊,難道你們就真的下得去手?事實上這次事情的原委大家都知道,自己先出的手,然後又叫囂着要讓對方血債血償,難道各位就真的臉不紅心不跳?”
說道這兒,陳道勤“嘿嘿”冷笑兩聲,繼而沉聲說道:“無論你們怎麼說,我是絕不同意你們這麼做的,若是你們非要一意孤行的話。那好,接下來的血蘭谷之行各位自便,我陳道勤雖然也不是什麼好人,但卻從不和這樣無恥的的人打交道。”
此話一出,現場立時就是一陣死一樣的沉寂!
這話的意思簡直是再明顯不過了,若是他們還執意要繼續下去的話,那接下來的血蘭谷之行基本上就與他們無緣了。這豈不是代表着此行無功而返?
尤其是對於在這爭鬥之中損失較大的勢力而言,本來就因爲這突然的爭鬥而損失了一些人手,若是再因此失去進入血蘭谷的機會,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若是其他勢力因此而有所斬獲,以後豈不是能夠不斷強盛,而自己以後豈不是就成了任人魚肉的對象?須知,在武道的世界之中,從來是隻有強者纔有發言權的。
陳道勤這一招釜底抽薪可謂是正好掐到了所有人的脖子上,畢竟,血蘭谷之行的發起人是他陳道勤,也只有他如此的修爲才能夠由此號召力,才能讓天下武者甘心服從。可以說,沒有了他們中的一些人,對於陳道勤的血蘭谷之行影響並不大,但相反的是,他們若是沒有陳道勤的庇護,接下來血蘭谷中的遍地奇珍基本上就與他們沒有半點關係了。這,絕不是他們所能夠承受的。
權衡利弊之下,剛剛還叫囂不已的衆多武者紛紛啞口了,就算是還有一些人心中憤憤不平,但也不敢再次挑戰陳道勤的底線。
冰冷的眸光掃視全場,陳道勤輕輕嘆息一聲。若非事不得已,他也不想用這樣的方法來逼迫衆人。畢竟這樣一來,雖然能夠暫時平息干戈,但無形的隔閡也就隨之產生了。
不過如今話已經說道了這份上,陳道勤也就只有將繼續下去了。畢竟從根本上說,他跟這些人也並沒有太多的交情,得罪了也就得罪了,諒他們也不敢來找自己的麻煩。
“既然話已經說道這份上了,那我也不妨直言,如今血蘭谷已經被我與圓桌騎士的幾位家主和劍神前輩打通了不少地方,這幾天來也是收穫頗豐。如果各位還沒忘記自己來血蘭谷的初衷的話,我想現在這時候應該是考慮着如何在別的勢力趕來之前先分一杯羹,而不是在這兒繼續擴大傷亡。畢竟,就算你們最終能夠報仇雪恨,但這又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這代價諸位又是否能夠承擔的起?”
此話一出,本來已經有所動搖武者之中內心又是劇烈的掙扎着,考慮着是不是到底該做如何抉擇。
短暫的沉默之後,人羣中一名中年強者越衆而出,他指了指遠處塔樓之上的黑虎族人,猶豫着說道:“那,若是我們放棄報仇的話,他們不肯輕易善罷甘休怎麼辦?”
“他們若繼續出手,我陳道勤以我手中神劍保證,絕對會給各位一個滿意的交代。”
說着,陳道勤手中赤霄神劍再次應聲出鞘,濃烈的氣勁直衝雲霄,將半邊天地都照耀成了一片炫目的璀璨金色。
看着眼前那張剛毅的年輕俊臉,剛剛還在叫囂着要屠人滿門的一些武者也知道,若還要繼續下去的話,恐怕真正還願意繼續下去的武者絕不會有多少。而若是單憑一部分人的話,想要拿下這個野人部落也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想到這兒,他們不由着嘆息一聲,手中的兵器也悄然放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