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征服者

氣象塔上方的天空,無窮無盡的黑火滾滾奔騰,隱隱撼動虛空,蘊含着一股可怕的腐朽之力。漆黑如墨的‘烏雲’之中,旅者目光凌厲的揮劍橫行長空,天域之災戰甲引動無窮威能。

身形所過之處,雷光千轉、烈焰疊疊、狂風震裂、冰霜急旋、瘟疫瀰漫,浩浩蕩蕩將黑色火海炸的千瘡百孔。

隱隱間,能量碰撞的密集處,虛空竟然裂開一個又一個空隙,透過空隙可以看到一閃即逝的異度空間景象——無數乾枯的屍骸填滿山川河谷,岩漿烈焰橫行地面,陰沉沉的天地一片混沌。

轟隆隆——!

在這過程中,氣象塔的牆體變形起皺,出現了延伸的裂紋;那些裂紋如同藤蔓一般盤旋而下瘋狂拉長,一層又一層的合金牆壁隨着框架扭曲發出呻吟般的異響。然後四分五裂的翻轉滑落,聲音驚心動魄,整個塔身在戰鬥餘波的蹂躪下搖搖欲墜。

那些破裂的、震耳欲聾的聲音,海潮般涌向城市邊際,迴盪在四面八方。

“呼!!!”

氣象塔徹底坍塌破碎的下一刻,旅者一聲厲喝衝破雲霄,呈現積雨雲狀的黑色火海瞬間炸成無數碎片。劍光餘波化爲無數幽藍的閃電上下穿梭,疏密變幻之間,順着爆炸的衝擊波一圈圈擴散開。

“這樣一來,你就無處可逃了!”

旅者平舉聖劍縱身飛躍,攜裹着重重自然天災,像是逆衝的龍捲一般衝向對手。銳芒透過劍刃極速旋轉,直接絞出螺旋狀的貫穿紋,將山者籠入了層層疊疊的劍光風暴中心。

劍光觸碰到敵人的皮膚時,她身影瞬間模糊淡化,彷彿幻影般消融在空氣中,竟然不見了蹤跡;四周腐朽衰敗的沉重威壓,全然消彌,旅者只覺得心頭一窒,精神也恍惚了一下。

而在同一時間,天空中的門扉輪廓也跟着消失不見。

似乎融入了虛空,隱隱呈現出一種混沌破碎般的扭曲異常狀態,但又似乎空蕩蕩的一無所有。這種情況,讓旅者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時,也從心底涌現一種不祥的預感……

嗤——!

門扉的位置,虛空泛起一圈圈浪濤般的褶皺,旋轉着擠開一枚孔眼。孔眼內部灰暗陰沉,給人以無限黑暗,無限深邃的感覺。孔眼如同橋樑一般,連接着一個充斥着負能量的異度空間,腐朽衰敗的毀滅氣息隨之向外溢散。

……

孔眼深處,無數幽綠色的光點匯聚起來,發出一陣陰冷腐朽的的詭秘幽光,向大地照耀過去。所過之處死氣瀰漫,而濃稠的死氣之中,又顯現出千奇百怪的負能量生物。

隨之越來越多的光點涌向孔眼,光芒照耀的範圍也不斷的擴大,無止境的蔓延擴展開來。一時間,空蕩蕩的城區,紛紛陷入稠密濃烈的詭異幽綠之中;腐朽衰亡的氣息瀰漫天空,數以萬計的幢幢魔影,隨着光芒擴散迅速現形。

“死者之王!”

“死者之王!”

“死者之王!”

無數魔影穿過大街小巷匯聚起來,井然有序的排列成大小方陣,發出陰沉麻木的吶喊;隨着數量的疾速增加,它們聲音愈來愈響、逐漸變得驚天動地,如同巨大的洪流向着四面八方洶涌崩騰。

就在此時,孔眼中射出一道較爲纖細的光柱;山者順着朦朧光輝從天而降,高傲的仰着頭,嘴角噙着一絲冷笑,如同君主一般接受着不死者的朝拜。

嗤——!

這一瞬間,旅者的身影飛掠而至,揮手斬出幾道又薄又迅捷的亮光。

山者的身體輕輕一震,銀亮的甲冑表面濺起幾道火鏈,閃光消失後,肩甲和胸甲表面出現了三道交錯的劃痕。她瞳孔一陣驟緊,伸手往前一抓,五根手指彷彿矛尖,帶着漆黑的火焰狠狠刺向對手。

嗤——!

旅者神色冷漠,劍光一閃已經出手,劍刃揮斬而過的瞬間,虛空裂開一道細長的縫隙。整個空間都似乎直接這一劍撕裂,劍光所過之處,虛空閃現出一條條晶質化扭曲的裂紋。

朦朧光輝頓時激盪着向外炸開,山者曼妙的身影隨之突然一花,彷彿被風吹散了影子一樣原地消失。

“……”

旅者立刻收回聖劍,懸浮在高空中,眼瞳深處忽然精光一閃。

瞬間揮手刺出一道纖細但耀眼無比的銀芒,電光火石間射向身旁的一處虛空,憑空刺出一縷泛黑的鮮血。下一刻,一道上下皸裂的光痕從虛空蔓延開來,山者隨着光痕擴散顯出身形。

一劍刺穿山者的胸膛之後,旅者揮劍上挑,以長劍爲槓桿將對手的身體舉起來;他冷冷的看着山者,以一種嘲諷的語氣說道:

“抓到你了!”

“沒用的。”

女人的目光冷漠而陰沉,好像被一劍貫穿胸口的不是她,而是毫無關聯的另外一個人。就在她說話的一瞬間,旅者猛地抽劍豎劈,那就像是一道由上而下的亮銀色的弧形,正中山者的胸膛。

轟——!

從他身前到山者之間的整個空間,瞬間又綻開數條晶質化的扭曲裂紋;遠遠望去,這一無所有的虛空,看上去卻反而好像是成了一塊透明碎裂的水晶一般!

“去死吧!”

旅者吐氣開聲,身形猛然加速,揮劍延伸出無數流動的光芒,縱橫擴散到山者的身上。只是一剎那,以山者身體爲中心的整個虛空,全部被徹底撕裂,無數碎光如同透明的玻璃片一般四散飛濺。

子彈般飛射的碎光中,旅者的身影從天而降,落在氣象塔的廢墟中,濺起一陣朦朧的煙塵。

“……”

落地之後,他的表情並未放鬆下來,而是雙手握住劍柄,橫架在面前;眼神滑過薄薄的鋒刃,投在前方的虛空中,猛然間手臂彈動,一道道銳利的劍光橫掃而出。

轟——!

前方的虛空展開一圈漣漪,山者完身影如同穿過水幕一般,又一次出現在對手的面前。她看着旅者手中的長劍,眼中流露出些許輕蔑,不帶一絲感情的譏諷道:

“已經換上最好的裝備全力輸出了嗎?不好意思,我完全沒有感覺。”

“……”

旅者沒有說話,表情變得愈發凝重,情不自禁握緊了手中的利劍。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目睹雷者擊敗詭擬者之後,莉莉絲在興奮之餘,也聯想到了深不可測的力者;她依稀記得伊文談及力者時,表現出的那種嚴肅,彷彿如臨大敵一般。

“……”

就在金髮少女望着伊文的背影發呆時,忽然有一個皮球般圓溜溜的東西,滾到了她的腳邊。

她下意識的低頭一看,發現那是一顆老人的首級;首級的主人綠瞳雪發,皮膚表面紋着蝌蚪狀的刺青。蒼老的臉上還帶着一縷詫異。彷彿被人斬落首級的時候,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嗚哇哇!”

莉莉絲嚇的倒抽一口涼氣,差點一腳踏空,直接從天台上落下去。

“小心啊。”

艾菲連忙上前,一把拉住她,將金髮少女拽回了安全的位置。

“怎麼回事,這顆首級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說話的同時,莉莉絲一邊警惕的巡視四周,一邊伸手握住自己的水晶手鐲。

“不知道啊……好像是憑空出現的……最近發生的怪事越來越多,我已經麻木了。”

看到老人的頭顱,艾菲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在保持一段距離的情況下,仔細的觀察了起來:一秒之後,她忽然一拍雙手,面帶驚訝的說道:

“我確定我認識他!在學校大教堂爆炸之前,我在教堂附近見過這個人!那時候我還很奇怪學校裡爲什麼會有陌生人呢!”

“大教堂?”

莉莉絲心中一驚,腦海中迅速回憶起那次恐怖襲擊,將掌握的信息串聯了起來:

“雷者說過,大教堂的那次爆炸事件,是力者襲擊狂者和愚者的戰鬥餘波所致。也就是說,愚者和狂者昔日的據點就是大教堂……如今狂者已經出局……這會不會是愚者的首級?”

“你在說什麼啊?”

由於不知道內情,艾菲聽的一頭霧水。

“真是個聰明的小姑娘啊。”

突然之間,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了過來,那是一種彷彿從地底深處發出的……低沉而又充滿壓迫力的聲音。

莉莉絲和艾菲循聲望去,一個身軀比一般人高大數倍的傢伙,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天台上。

那是一個頭生犄角、皮膚泛黃,青面獠牙的外星人。

它擁有一條枯黃的濃密長髮,穿着獸皮混合金屬打造的粗糙鎧甲,頸間和胳膊上都掛着動物骨骼打磨成的裝飾品。佩帶着兩把細長的劍,臉和身體都沾滿了血跡,猶如地獄惡鬼。

“艾肯……艾肯星的鬼面族!”

艾肯星人長相極具辨識度,艾菲一眼就認出了它的種族。

作爲征服者卡西利亞斯的同族,鬼面族在聯邦境內可以說是惡名遠播,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極度好戰的危險分子。和他們打交道,就好最好隨時被當成敵人砍死的風險——因爲鬼面族唯一渴望的,就是無窮無盡的戰爭,恨不得戰火一直燃燒下去。

看清他的樣子,即使莉莉絲的膽子已經算非常大了,此時也仍舊忍不住瑟瑟顫抖:

“我不會打架,艾菲也不會打架,請你不要傷害我們!”

“無須擔心,我只對某些領域登峰造極的強者感興趣,你們兩個不在我的狩獵名單裡。”

說着,神秘的鬼面族戰士調轉視線,望向老人的首級說道:

“這傢伙一直在這附近暗中窺伺,似乎是想掠走你們,然後用你們逼迫雷者那小子和我決戰。雖然我是無所謂,但是爲了雷者那小子的心態着想,我還是把這個老傢伙殺掉算了。”

“你是……力者?”

莉莉絲嚇的小臉煞白,下意識的倒退半步,目光死死盯着他隨身佩戴的兩把利劍。

“說的對,我在這場遊戲中的稱呼就是力者。”

神秘的鬼面族戰士欣然承認,看到金髮少女嚇的像只鵪鶉,不住的瑟瑟發抖;於是鬆開握緊劍柄的右手,擠出一絲自認爲和善,但是怎麼看怎麼不和善的笑容:

“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們,我的目標只是雷者。”

“你一定要殺了他嗎?”莉莉絲鼓起勇氣問道。

“嘿嘿嘿……當然。”力者樂呵呵的回答。

“那我棄權!”金髮少女當即表示自己要放棄比賽。

“棄權?你們棄不棄與我無關,我是不打算遵守遊戲規則的。”

力者眯起眼前,視線投向兩名少女的背後,笑容可掬的說道:“我只會按照我的意願享受戰鬥,對手、場合、規則都不重要,什麼人能讓我提起興趣,我就會針對誰。”

“她們兩個只是普通的女高中生,經不起刺激,希望閣下不要嚇唬她們。”

伊文的身影閃爍間出現在天台邊緣,從兩名女孩身邊擦肩而過,迎面走向那名神秘的鬼面族戰士:

“你希望我成爲你的對手,我現在來了……但是在一切開始之前,我想知道——堂堂第四使徒征服者卡西利亞斯大人,爲什麼會參與這場小小的戰鬥!?”

“征服者……卡西利亞斯大人?”

莉莉絲喃喃咀嚼着這個名字,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雙腿一陣劇烈的哆嗦,整個人便癱軟到了天台地面上。

“卡西利亞斯大人?哪個卡西利亞斯大人?”

和金髮少女不同,艾菲明顯還沒有反應過來。或者她壓根不願意相信,眼前這個神秘的鬼面族戰士,就是傳說中的使徒大人。

“啊?你認識我啊?”卡西利亞斯饒有興致的問道。

“在龍之宮殿的時候,我曾有幸看過閣下的肖像……如果不是感受到閣下身上的氣息,我也不敢相信閣下是就是那位征服者。”

“原來如此,我差點忘了,你娶了巴卡爾的妹妹!”

卡西利亞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撓了撓他那一頭如同枯草般的茂密長髮:

“我參與這場戰鬥其實是受人之託……希洛克希望我見見你——這也是你以前向她提出的要求,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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