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遲遲不能下定決心的棄天帝,鐵如蘭道:“恩公,戰場便是如此,你手軟但是敵人卻不一定會對你手軟,對敵人的慈悲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話雖如此,但是棄天帝內心似乎還是存在着一種天真的想法,這個世界,或許並不是腐爛不堪。
“你走吧。”棄天帝放下拳頭,轉身帶着其他三人朝着南國進發。
煞神鏈的束縛解開,赤焰侍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四肢,叫道:“姜成!”
棄天帝停下腳步,沒有回頭,道:“這個名字我早不用了。”
赤焰侍搖頭笑了笑,道:“好吧棄天帝,你是個好人。”
沒有回話,棄天帝繼續往前走,然而身後再次傳來赤焰侍的聲音。
“你何必把自己活成炎萬塵?”赤焰侍聲音誠懇的說道,“你可以逆着世界的污流做英雄,也可以順着世界的污流做惡棍,但是,我相信,你是個好人,即便你隱藏了自己,但是……”
“你憑什麼就覺得自己瞭解我了呢?”棄天帝轉身,神色冰冷的看着他,然後悶哼一聲,繼續帶着石小兮她們前往南國。
距離赤焰侍他們越來越遠,赤焰侍他們的聲音也漸漸變小,不過,棄天帝還是聽到了他的喊聲:“這個世界需要英雄。”
“英雄麼?”棄天帝自嘲的笑了笑,每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都對英雄有一種嚮往,但是漸漸地,他們就會發現,那不過是小孩子玩泥巴般的遊戲。
夢,該醒了。
肯爲狼牙而背上三界罵名的炎萬塵尚且不能被稱爲英雄,他棄天帝又怎麼可能呢?
……
此時此刻,神魔之井外,一個枯瘦的青色皮膚之人揹着手,緩慢地邁動着步伐,出現在這不毛之地。
神魔之井是連接三界的橋樑,向來由魔族鎮守,但是自從魔族叛亂失敗後,神魔之井的鎮守權就歸神族所有了。
看着這蕭條的環境,慘白的岩石,隨處可見的白骨與烏鴉,安陵化獨搖了搖頭,慢慢的走到神魔之井那邊。
鎮守在神魔之井旁的神將也發現了安陵化獨,立刻嚴陣以待。
“來者何人?”
安陵化獨沒有回答,隨着他腳步的邁動,一股黑氣從他的腳下盤旋而起,就像是一條烏龍圍繞着他。
“好強的邪氣……”爲首的神將把戰盔戴上,“我乃神界雷部大將——辟邪。”
“管你是誰。”沒等安陵化獨出手,一個身穿紫色長袍的邪魅男子從天而降,一爪子穿透了辟邪的護心鏡,把他的心臟掏了出來。
熱騰騰的心臟在男子手裡冒着熱氣,血淋淋的依舊在跳動着。
“師尊。”邪魅男子對着身後的安陵化獨詭異的笑了笑。
這個男子,自然便是愛新覺羅·臨風,自從拜安陵化獨爲師,便成爲了現在的模樣,眼圈黑而深邃,嘴脣像是飲過鮮血,皮膚十分的蒼白,就像是死屍一般。
而自從拜安陵化獨爲師,臨風就自認爲獲得新生,因此他摒棄以前的名字,自稱爲鬼王。
辟邪神將訝異的看着眼前這個死屍般的恐怖男子,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辟邪將軍!”他身後的那些兵士都嚇懵了,他們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的大將軍辟邪居然被對方一招就殺死了。
鬼王舔了舔手上的鮮血,冷笑道:“大將軍都死透了,你們還不作鳥獸散?”
他這一句話把他們嚇退了幾步,但是旋即,他們又往前走了一步,堅定地豎起兵戈,道:“我們是戰士!只能戰死,不能臨陣後退!”
“誓死鎮守神魔之井!”
整齊的喝聲震天動地,這軍威,似乎可敵千軍萬馬。
“哈哈哈,哈!”鬼王笑聲很有特色,一聲長笑之後必以一個“哈”字結尾,不過這笑聲卻也讓人毛骨悚然,因爲那聲音不像是笑聲,倒像是垂死之人的嗚咽。
看着手裡跳動的心臟,鬼王啃了一口,道:“神族的心臟,味道真不錯,哈哈哈,哈!”
鬼王那瘋癲的模樣與嘴角雜亂的血跡讓那羣神兵神將都不寒而慄,眼前這個,真的還是人類麼?
把手裡的心臟直接吃完了,鬼王殷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脣,然後兩手成拳,對在一起,緩緩拉開,一把長槍出現在手中。
這便是鬼王屠了九百九十九人,折斷九百九十九根脊椎所煉製成的槍——鬼槍,其上飽含着怨氣與邪氣,即便是神族,見了也是不寒而慄。
鬼王耍弄着鬼槍,在手裡刷了個槍花,然後一槍刺了出去,如同毒蛇吐信,一團黑色的怨氣與邪氣如同滔天巨浪朝着神兵神將撲去。
“哈!”
突然一聲吼叫從上方傳來,鬼王擡頭,只見一個男子口哈一口白氣,將那道怨氣擊散。
鬼王正要迎擊,卻見那人身後又一個人出現。
“哼!”
隨着那人一聲悶哼,一股黃氣從那人嘴中哼出,朝着鬼王襲去。
鬼王不敢懈怠,縱身一躍躲開,那股黃氣彷彿是有生命一般朝着鬼王和安陵化獨包圍過去。
“陳奇鄭倫。”安陵化獨手一揮,將那黃氣輕易的擊散。
鬼王把槍扛在肩膀上,看着那兩個並肩而戰的神將,道:“哈哈哈,哈!久聞哼哈二將威名。”
“一直棲身在陽拳宗,神族怕是有什麼詭計吧?”安陵化獨冰冷的說道。
這個鄭倫,明明是哼哈二將之一,卻假做凡人躲在陽拳宗。
對於安陵化獨的質疑,鄭倫不置可否,陳奇踏前一步,道:“有我與鄭倫在,你們休想接近神魔之井!”
微微搖了搖頭,安陵化獨道:“本座若欲接近,爾等奈我何?”
“哼!”
“哈!”
一黃一白的氣朝着安陵化獨襲去。
……
此時,棄天帝等人已經看到了南國夜叉城的輪廓,在風沙彌漫的土地上行走,棄天帝他們的視線十分的模糊。
突然,棄天帝停了下來,捂着胸口,看着來時的路。
看到棄天帝突然停下,冷化霜問道:“怎麼了?”
棄天帝略一沉默,然後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就是不知爲何,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冷化霜擔憂的過去拉了拉他的手,道:“沒問題吧?”
棄天帝搖了搖頭,道:“沒事,希望是我的錯覺吧……”
點了點頭,冷化霜拉着棄天帝的手,道:“你可能是有些累了,我扶着你吧。”說着,玉手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哼!還要女孩子扶着,你這是要有多沒用!”石小兮不屑的說道,然後把冷化霜拉回來,“你看把他美得,別扶他!”
冷化霜尷尬的被拉開,無奈的看着棄天帝,棄天帝對此也只能面露苦笑了。
來到了夜叉城下,城牆上的魔兵道:“來者是誰?”
鐵如蘭往前走了一步,把拳一抱,道:“南北站區劍意部將士——鐵如蘭,”
城上魔兵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旋即,突然有“啊”了一聲,嚇得差點從城牆上掉下來,大喊道:“鐵將軍?!是鐵將軍回來了!”
“快開城門!”
夜叉城的大門在歡呼聲中打開,望着站的整齊的隊伍,棄天帝默默地湊到鐵如蘭身邊,道:“想不到你還挺受歡迎。”
鐵如蘭道:“他們不過是我的部下。”
“等等,你不會是劍意部的頭頭吧?”
鐵如蘭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道:“諸位來自異國的客人,請進。”
整齊的戰士陣列在兩側,棄天帝他們跟着鐵如蘭走了進去,鐵如蘭每走過一個戰士面前,他們都敬禮,看來,在南國,鐵如蘭深受戰士敬仰。
“你們現在這等一會兒,我先去通知一下魔尊大人。”鐵如蘭囑咐了幾句,然後便進了大殿。
鐵如蘭走後不久,就有夜叉族戰士對棄天帝他們投來了充滿敵意的目光,他們或許不認識棄天帝,但是他們不可能不認識北國的“冷將軍”——冷化霜。
想當年,多少夜叉族戰士死在了“冷將軍”冷化霜和“赤將軍”赤豔鳩手裡?
“怎麼,北國混不下去了來我們南國求生了?”
“真噁心,知不知道自己像條搖尾求食的狗?”
“滾回你北國去!夜叉城不是你這種北蠻子該來的地方!”
不少夜叉族戰士對着冷化霜指指點點,對此,冷化霜也沒什麼好辯駁的,畢竟她的確殺了不少夜叉族的族人,他們恨自己,也是在情理之中。
“冷化霜!我要和你決鬥!”這時,一個穿着紅色鎧甲的女戰士一手握着長矛,一手拿着盾牌從人羣裡走進來。
這個女戰士把頭髮高高豎起來,雪白的額頭顯得她十分的精神,但是她的臉上卻滿是淚痕,神色也略顯憔悴,雖然身材勻稱迷人,但是鎧甲卻很陳舊。
“我的丈夫死在了你的手裡!我要給他報仇!”
然而,面對她的挑戰,冷化霜並沒有迴應,可能她的丈夫真的死在自己手裡的,但是她不想再把刀劍指向自己的同胞。
神族就要把魔界給滅了,怎麼還在這自己人打自己人?
棄天帝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不答應的話,我來。”
冷化霜連忙拉住要去決鬥的棄天帝,使勁的搖頭,道:“別去。”
“就算你不想打,你也要給個態度,這麼低着頭不說話,難道你連自己的尊嚴也不要了?”
冷化霜低着頭,咬着嘴脣,想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棄天帝輕輕的擡起了冷化霜的下巴,道:“別低頭,即便是要被砍下腦袋,也不要低頭,知道嗎?”
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冷化霜點了點頭,然後踮起腳尖,在棄天帝的臉頰上吻了一下,道:“謝謝你,姜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