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鉅變引來了衆人的目光,他們齊齊的朝着那邊望去,發現那邊是一片銀白,而且相距遙遠。
姜成微微蹙眉,看到那道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他很清楚,那個方向,是戰靈大陸的位置,也就是說,戰靈大陸的真神,已經來了。
見到裂痕消失,衆人開始議論紛紛,唯有三大掌門和姜成他們不動如山。
“你們都帶着受傷的人去休息,沒事的別都聚在這裡了。”三大掌門命令道。
“是。”
不一會兒,庭院內的人變少了,本來熙熙攘攘的庭院現在變得有些冷清寂寥了。
三大掌門正要說話,姜成卻道:“他來了,我該走了。”
聞言,在場的所有人都懵了,走?走去哪?在這個生死存亡的時刻怎麼要走啊?
“姜成,你開玩笑麼?”冷化霜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雷依依不解的問道:“現在這麼重要的時刻,你爲什麼要走?”
姜成面無表情的回答道:“我說過,這是歸墟界的宿命,一個輪迴結束,另一個輪迴便要開始,我也該去三千大千世界了。”
冷化霜茫然的看着姜成,她現在很失望,她沒想到當初的姜成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他說過,這個世界需要英雄,但是到最後他卻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能力的提升,卻讓他丟失了自我,如果可以,冷化霜寧願姜成從來沒有突破過至聖境,即便是與他一起在異域人的戰火中死去,冷化霜也心甘情願,因爲至少,那個也是她曾愛過的姜成。
冷化霜咬着嘴脣,全身在顫抖,道:“就不能等等麼……只要真神被打敗,歸墟界就……”
“你錯了。”姜成冷漠的看着她,眼睛中毫無感情波動,“歸墟界的毀滅是註定的,即便真神被打敗,還會有其他的外來者來毀滅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大勢所趨,非個人所能左右。”
冷化霜眼圈紅了,她瞪着姜成,道:“姜成,我恨你!”
姜成平淡的說道:“看得出來。”
拳頭顫抖着握了起來,冷化霜轉身衝進了人羣中,再也看不到了身影。
媚兒也無奈的嘆了口氣,現在,歸墟界面臨毀滅的事情已經是婦孺皆知了,他們起初還爲趕走異域人而載歌載舞,沒想到現實卻毫不留情的又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
真神的實力遠非神族所能比擬,真神甚至嘲諷神族爲僞神,而能夠與真神抗衡的,現在只有姜成和安陵化獨,而安陵化獨早已進入三千大千世界,現在,只剩下姜成了。
“今晚我便離開,前往三千大千世界,你們好自爲之。”姜成說道,輕飄飄的如同羽毛一般飄上牆頭,然後離開了夜闌宗。
看到姜成的背影遠去,夜闌宗所以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嗚嗚嗚~”這時,一個女弟子捂着嘴哭了起來,坐在了地上,哭的梨花帶魚。
她的哭泣使得整個場面變得十分的哀傷,人們在她的哭泣聲中也開始扼腕嘆息,本來凝聚於心頭誓死一搏的那股勁也完完全全的泄掉了。
“我不想死啊……”
“誰來救救我們啊!”
“姜成這個白眼狼!”
“姜成不是人!無情無義!”
哀嚎聲充滿了夜闌宗,那些三絕的門徒雖然也心如死灰,但是最後的一絲驕傲與自尊讓他們依舊站得筆直,即便是死,也不能窩囊的等死。
“谷主!我等已經決定,聯合有志之士,一起攻打戰靈大陸。”修羅谷谷主抱拳說道,“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
六道谷谷主丹辰真人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只可惜,老夫我窮盡一生也沒能突破至聖境,到底是爲什麼呢?難道老夫的心性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在這時,瓔珞走了進來,搖頭嘆道,“你若是心性夠了,當初斬除三尸神的就不是姜成而是你了,說白了,我等都是凡人,放不下紅塵之事。”
聞言,丹辰真人也沒有反駁,只是苦笑着搖了搖頭,有一絲自嘲的味道。
“想不到,修煉了一輩子,最終還是逃不過‘紅塵’二字,我丹辰子真的是愧對‘真人’二字。”丹辰真人彷彿一下子衰老了許多,“不過,即便當初選擇斬除三尸神的是我,如今我怕是也會像姜成一樣對於這個世界漠不關心了吧。”
無涯子嘆了口氣,望着蒼天,道:“他所在的高度,不是我們所能理解的。”
“那我們怎麼辦?飛蛾撲火還是坐以待斃?”丹辰真人詢問其他的兩大掌門。
無涯子以及瓔珞一張老臉繃得緊緊的,最後,他們得出結論:“打!寧可玉碎不能瓦全!仗還沒打,勝負未分,怎能繳械投降?”
這些想法也得到了其他人的響應,只不過,想雷依依她們這樣的修爲並不高,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但是她們卻也沒有置身事外,有些仗,即便打不贏也要打,因爲在這個時候,這場仗早已不是勝負這麼簡單了。
……
雪山之巔,寒風肆虐,冰霜滿天。
走出山洞,摘星聖女蒼白的眼珠看着天空,即便是風雪斑駁了白鷹的視線,卻也斑駁不了摘星聖女的心眼。
白鷹順着她的視線望去,道:“你看到了什麼?”
“羣星薈萃,又有一顆流星劃過天空。”
白鷹無奈的聳了聳肩,道:“我說,戰靈們都回去了,而且貌似這次真神的到來聚集了所有的戰靈,他們要重塑歸墟界,作爲新紀元的功臣,你難道不回去嗎?”
摘星聖女淺笑着搖了搖頭,道:“摘星只負責觀測星象,摘星屬於歸墟界,卻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
就在這時,白鷹身上的靈力突然涌動起來,她面色猛然間變得寒冷,看着不遠處,眉頭越皺越緊。
而摘星聖女卻只是淺淺的一笑,道:“歡迎造訪,何不現身談談?”
只見風雪中出現了一道銀白色的聖光,聖光中,穿着銀白色的神聖袍子,手拿《諸世紀》的雨蝶輕飄飄的飄了下來。
面對真神的使者,白鷹異常的敵視,而摘星聖女卻淡然處之,道:“摘星見過神使。”
現在的雨蝶不同於以往,以爲作爲僞神的使者,她並沒有多少突出的地方,但是現在成爲了真神的使者之後,她全身散發着一種強大的威壓,讓人難以直視。
她的身上彷彿也閃耀着神聖的銀白色光,擁有着比神族更爲強大的氣勢。
雨蝶看了看身後,道:“進去說吧,我記得,寒泉之地有一處完全屏蔽外界的空間吧?”
白鷹謹慎的看着她,道:“你想怎麼樣?”
摘星聖女微笑着說道:“摘星早就知道神使大人會大駕光臨,請進吧。”說完,摘星聖女帶着雨蝶進入了洞穴內。
洞穴內一如既往的安靜,滴水的“滴答”聲能清楚地聽到,寒泉的幽藍色投在他們的臉上,晃動着粼粼波光。
“走吧。”摘星聖女微微一笑,跳了下去,雨蝶緊隨其後。
白鷹微微蹙眉,卻沒有跳下去,而是守在了洞口,以防被偷襲。
身體急速地下墜,氣泡順着她們的身體往上方飄去,下方是逐漸放大的亮光,二人飛速衝了下去,不一會兒,她們便被那柔和的光芒所包圍。
當週圍的寒水消失了,她們也落到了地面之上,這個空間屏蔽了外面的寒水,獨立出一個小天地,當初,姜成便是在這裡取得聖火火種的。
落地之後,摘星聖女轉身看着雨蝶,問道:“現在沒人能打擾了,神使大人有話直說吧。”
雨蝶謹慎的打量了她一眼,道:“能不能告訴我,不毀滅這個世界卻能重新開始的方法?”
摘星聖女搖了搖頭,道:“沒有。”
聞言,雨蝶失望的嘆了口氣,道:“難道,歸墟界非毀不可嗎?”
摘星聖女臉上帶着招牌式的微笑,道:“歸墟界的毀滅是不可逆的,但是沒說無法拯救歸墟界的生靈啊。”
這句話似乎是給了雨蝶希望,她昏暗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激動地說道:“那應該怎麼做?”
摘星聖女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摘星只負責解讀星象。”
雨蝶略微有些失望,然而,摘星聖女又道:“不過,這一切的關鍵還在姜成,摘星只能告訴神使大人,拯救歸墟界的是姜成,而不是至聖境的強者。”
略微疑惑的看着摘星聖女,她的容顏似乎有些虛幻了,紫色的衣衫無風自動,髮絲飄起。
一開始,雨蝶還以爲自己看花眼了,但是當她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時候,卻發現這一切不是假的,摘星聖女的身體真的在慢慢的消失,紫色的衣裙化作點點晶瑩的熒光,如同飛蛾撲火般的璀璨。
似銀沙,似螢火,摘星聖女的容顏在雨蝶的面前緩緩飄散。
微微擡手,看着自己即將消失的身體,摘星聖女笑了笑,眼中卻是釋然。
“我的使命……算是完成了嗎?”
雨蝶不解的問道:“爲什麼……你爲什麼會……”
摘星聖女淺笑嫣然,道:“摘星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從混沌中醒來,似乎是歸墟界給了我第二次的生命,似乎……讓我回來找一個人,似乎……還有未了的心願。”
雨蝶奇怪地說道:“第二次生命?你到底是……”
摘星聖女眼角流下淚珠,淚珠滑落在地,濺開幽藍色的光。
“我不記得了,只記得,我似乎以前的名字叫做……紫蠍。”
猶如一枚輕輕的羽毛飄向夜晚的風,她的聲音很溫柔的迴盪在這個空間,伴隨着熒光消散在這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