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警官,您說在處理這個案子的時候,能不能儘量不影響孩子們高考呢?”
宋何站在重症監護室外沒多久,就聽到陸元傑再次擔憂的提起三中學子高考的事情。
“陸校長,有時候我真的挺佩服你的。”宋何將視線從王瑞芸身上挪走,轉向陸元傑語氣莫名的說道:“我能看出來,你是真的在意孩子們的高考成績,並且不是出於功利目的。”
“可是你在明知有可能會變成這種情況的時候,還抱着息事寧人的想法,這就讓我有點不理解了。且不說這個案子的真相到底是什麼,你難道就不知道‘謀殺’這兩個字究竟有多嚴重嗎?”
“如果張晨亮他們真的動手了,同時那個班裡大部分人都知道這件事情且沒有一個出面制止,你難道真的希望這樣一羣人走進高考的考場,然後把他們送去更高的學府深造?”
陸元傑啞口無言的看着宋何,嘴脣蠕動卻吐不出半個字來。
“陸校長,王瑞芸你們學校的學生,一流名校的苗子。”宋何指着重症監護室,目光仿若實質一般的砸進陸元傑的心底:“掛在她牀頭的病例牌上寫着:多臟器破裂,雙腿及左臂骨折。”
“直到現在,她還在昏迷中,你難道就不想探究一下究竟是誰把她弄成這個樣子的嗎?她如今躺在重症監護室裡,你那麼看中的高考,她能參加的概率有多大,你想過嗎?”
“她能參加……”陸元傑臉色有些難看,可還是硬着頭皮迎着宋何的目光,低聲說道:“學校裡針對王瑞芸的事情開過會,如果她能夠醒過來,不論參加今年還是明年的高考,學校都會給她提供一些必要的幫助。”
“我們的老師會給她進行單獨輔導,而且她考上大學後,我們會墊付她畢業前的所有學費,還有……”
看着陸元傑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堆,宋何忽然發現,慶縣三中幾乎是把能做到的都準備用在王瑞雲身上!
悠忽之間,宋何心頭一顫:如果這一切真的是王瑞芸主導的,那這一切會不會也在她的計劃內,而且張晨亮他們五家人,可不是貧寒之家啊……
想到這裡,宋何心頭越發煩躁。
“陸校長,不如這樣吧。”宋何略作思忖建議道:“你把學校準備爲王瑞雲提供哪些方面的幫助都和我說說,我在這裡守着,她一醒了我就進去和她聊一聊,順便把你們的想法轉達給她。”
“之所以這樣,是因爲我擔心你守在這裡可能會起反效果。畢竟你是副校長,王瑞芸難保又因爲張晨亮他們對學校帶着牴觸心理。”
“如果你再說出些她不願意聽的話,別說大事化小,事情不失控就燒高香了。”
陸元傑思忖片刻,最終在宋何的目光中點了點頭,將慶縣三中針對王瑞芸的各項援助詳細說了一遍,這纔在憂心忡忡的離開了醫院。
送走了陸元傑,宋何再次將目光投向昏迷中的王瑞芸,心念電轉,本想梳理清晰事件的脈絡,卻發覺王瑞芸在他心中原本還算清晰的形象,竟有些模糊了起來。
漸漸地,宋何看向王瑞芸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如果真的是你策劃的,這麼做究竟是爲了什麼呢……
在醫院枯等一天半之後,鄭澤威從警局趕來醫院找到宋何,一同帶來的還有他拼命催出來的指紋鑑定報告。
而看着厚厚的一摞報告書,宋何詫異道:“你送去河城鑑定了?”
“不然呢?”鄭澤威腳步略顯虛浮,黑眼圈陰沉沉的掛在兩個眼眶上:“動用了我爹的人脈和關係,這才能這麼快搞定,這次要是拿不下這個案子,我爹能把我皮扒了!”
宋何知道鄭澤威說的拿下是什麼意思,接過報告的同時搖頭道:“那你也得看王瑞芸願不願意讓你拿下來。”
“簡直是要了命了。”鄭澤威哀嘆一聲:“現在所有證據都指向那五個白癡,如果王瑞芸一口咬定是他們合夥把她推下去的話,那五個白癡就等着在他們的檔案上留下謀殺案的案底吧!”
“看你這個樣子,是篤定如今的局面是王瑞芸一手設計的?”宋何好奇道。
“看看這個。”鄭澤威指了指宋何手中一摞指紋鑑定報告中的三份:“理論上來說,從那個筆記本寄存在文具店的代寄櫃裡開始,有機會接觸到它的就只有王瑞芸和文具店老闆。”
“不過在這個期間,他們就算是觸碰過包裹,也應該只是在外皮上留下指紋。可是我在包裹外皮和筆記本上都找到了與王瑞芸作業本上完全一致的指紋。”
“而且從覆蓋程度來看,她就是包裹寄出前接觸筆記本的最後一個人。但是她非但沒有報警,還把筆記本寄到警局,時間還卡在自己出事之後,這不會太巧合了嗎?”
宋何緩緩的搖了搖頭,迅速翻閱了一遍手中的鑑定報告:“就算有這些也不能證明她不是被人推下樓的,那五個傻子有所謂的動機,更有不止一套計劃,恰恰所發生的事情和他們所策劃的墜樓計劃基本一致。”
“關鍵的是,王瑞芸可以說她不知道這是鬧着玩還是張晨亮他們真的要殺她。因此,在不能或者不敢求證的前提下,只能提前做準備,以免自己遭遇不測後被當做意外處理。”
“所以你看,即便張晨亮他們堅持自己沒有把王瑞芸推下去,也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他們的清白。偏偏證明他們有罪的證據一大堆,而且一旦大衆知道這些事情,絕對會一邊倒的站在王瑞芸這邊。”
鄭澤威感覺頭疼得很,從感情上來講,他認爲張晨亮一夥人確實應該受到些教訓。
然而王瑞芸豁出命去的算計張晨亮一夥,更讓他擔心一旦王瑞芸成功,她在之後的人生中還會用類似的手段解決問題。
就在這時,重症監護室的大鐵門忽然打開,走出一名護士。
只見她直接來到宋何面前,語速極快的說道:“王瑞芸生命體徵平穩下來了,人也甦醒過來了,你們要談就抓緊時間。”
宋何與鄭澤威連忙點頭,換上護士找來的無菌服,迅速套上就跟着她走進了重症監護室。
來到王瑞芸的病牀前,宋何見她原本緊閉的雙眼已經睜開,正打量着出現在她病牀前的自己和鄭澤威。
“你好,我們是慶縣警局的。”宋何儘量和氣的說道:“這是咱們刑警隊副隊長鄭隊,想和你確認一下墜樓方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