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何的指引下,柴文東在進入八號審訊室沒多久,就拿到了許小山的口供。
畢竟張樺的供詞具有很強的指向性,不僅僅供出了許小山,還提到了那些許小山曾經透露給他的犯罪團伙,所以即便許小山不招供,也能通過挖到那些犯罪團伙而把許小山牽出來。
於是許小山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立即改變了不配合的態度,開始主動交代一些事情。
然而交代來交代去,都是一些與違禁藥品無關的運輸記錄,即便是張樺爲了減輕罪責而篤定交代的許小山曾經運輸違禁藥品的記錄,許小山也矢口否認,咬緊牙關說不是他乾的。
“師兄,行了,許小山現在是不會交代的,讓他在筆錄上簽字吧。”宋何的聲音在柴文東耳機中響起:“接下來咱們開始測謊,不光翟獻藝,把他知道的所有關於違禁藥品的消息都撬出來。”
柴文東對宋何的話深以爲然,讓許小山在筆錄上籤了字之後,就按照宋何的指揮,搬了個椅子坐在許小山的面前。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許小山的反應通過監控攝像頭清晰的傳遞到了宋何眼中,然後宋何的話又通過柴文東,一句一句重重的砸在許小山的心底。
當柴文東重新站起的時候,看着許小山驚恐不安的表情,心中忽然有點忽然驚醒卻恍然不知歲月的感覺。
因爲在這半個小時中,他爲了與宋何達成完美的默契,僅僅盯着許小山的眼睛做出各種表情和複述宋何的話就花掉了他全部的精力,根本沒有餘力去思考其餘的事情。
而如今清醒過來後再回想剛纔的整個過程,柴文東隱隱把握到宋何從許小山口中榨取信息的技巧。
走出八號審訊室,柴文東看着手中又變厚了些許的筆錄,笑看着走廊中的監控攝像頭:“許大山?”
“沒錯。”宋何看着監控中柴文東的笑臉,同樣笑了笑:“他現在正在擔心他弟弟,正是擊潰他心防的好機會。”
“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是想畢其功於一役。”柴文東比了個猜到的手勢,一臉正色的走向了七號審訊室。
推開審訊室的門,柴文東看着面色沉凝糾結的許大山,拿着許小山的筆錄揚了揚道:“許大山,許小山已經招了,所以你說不說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麼影響。”
“不過我想和你詢問些事情,許小山說所有運輸違禁藥品的委託都是他一個人完成的,是真的嗎?”
許大山正猶豫,聽柴文東這麼一說再一次愣住了,可還沒等他做出反應,柴文東就裝模作樣的拿起筆錄,假裝翻讀,實則在複述宋何的話。
“許小山說,翟獻藝、劉浩坤和邊宇這三個人是曾經委託他運輸違禁藥品的毒頭,他總共承接了共計二十四次運輸委託,最遠的是從連省到交省……”
隨着柴文東的描述,被宋何從許小山腦子裡榨出來的信息,一樁樁一件件宛若重拳一般不停轟在許大山腦海中。
見許大山如宋何所說的震驚糾結表情失控,柴文東掃了一眼便不作理會,感嘆宋何記憶力好的同時,繼續翻着筆錄“念”了下去。
“……以上這些我所說的東西,許小山都聲稱是他獨自完成的。”柴文東揚了揚手中的筆錄:“你也知道,他招供的這些東西,只要一旦簽了字,就要付出相應的法律責任。”
“但是我要告訴你,我之所以在這裡念給你聽,是因爲還沒讓他簽字,並且咱們都心知肚明,這些東西不可能是他一個人完成的。”
“而如果他全扛下來,不僅槍子兒是吃定了,如果後期一旦調查出來他撒謊,全扛下來反而一點活下來的機會都沒有了,只會徹徹底底的坑死了他自己。”
“說實話,你們倆的後果會是什麼我並不關心。但是按照流程,我還要最後問你一個問題,那就是你到底說不說實話。如果你打定主意要把鍋甩在他身上,我二話不說現在就讓他簽字。”
說罷,柴文東就不再理會許大山,開始整理筆錄。
許大山見狀,雙手交叉握在一起,低着頭眼睛轉個不停。
終於,在柴文東將筆錄整理好的那一刻,許大山沉聲道:“是我們一起幹的,我是主謀。還有,我有重要情況要反應。”
見到許大山這般說,原本以爲自己會欣喜若狂的柴文東發覺自己心頭並沒有太大的波動,反而覺得有種理所當然的味道。
忽然,柴文東意識到,自己在宋何的指引下,已經預料到了會是這般結局。
“所以說,從開始審訊的那一刻,你就已經看到結局了是吧?”
心中轉着念頭,柴文東瞥了一眼審訊室中的監控攝像頭,然後隨意看着許大山,開口道:“說吧。”
最終,拿着許大山簽字的筆錄再次來到八號審訊室,僅僅將筆錄給許小山看了一遍,就擊潰了他最後的心防。
至此,歷時四個多小時的審訊終於落下帷幕,雖說還有一部分人依舊咬着牙,可是在柴文東眼中,這些人招不招供已經不重要了。
因爲那些開了口的人會不斷踩着沒開口的人,爭取獲得那一絲減刑的機會。
“這次的囚徒困境你玩的太溜了。”柴文東回到監控室,見到了正捏着眉心放鬆心神的宋何,關心道:“不行了?”
“師兄,你怎麼罵人呢?”閉着眼睛緩解乾澀酸困的宋何艱難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反彈!”
“反彈無效!”柴文東哈哈一笑,幼稚的將雙臂交叉擋在胸前,顯然心情很是不錯。
宋何見狀不由樂了,感受到四小時高強度工作後積累的疲勞在迅速退去,眨了眨眼笑道:“意外收穫還是不少的,起碼能把南邊幾個省好好掃一下。”
“是啊。”柴文東嘖嘖有聲道:“卓老估計會很高興。”
次日,回到秦都警局後,兩人很快見到了在卓老面前異常嘚瑟的沈江河。
“回來的還真是時候。”沈江河見兩人回來,笑道:“正好老卓在,宋何你把針對翟獻藝的大概計劃說說。”
宋何先是問了聲好,然後才恭敬地說道:“卓老,根據昨天的審訊情況來看,許大山其實一直在近些年的違法運輸活動中搜集客戶信息。目的就是能在自己有一天被抓到又無法脫罪的時候,方便換取減刑機會。”
“而我們從他口中瞭解到,翟獻藝這個人既是毒頭又是料鬼,爲人十分專情,而他的戀人,正是他的大學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