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趨利避害？”蔣釗疑惑。
“對。”宋何點頭：“人在做選擇的時候都會遵循趨利避害原則，可能是現實中的利害，也可能是精神方面的利害。”
“就電殺案的兇手來說，在他的價值觀中，錢比人命更重要，所以他纔會做出謀財害命的事情。同樣，對他來說更具備吸引力的，就是更高的利潤、或更安全的斂財途徑抑或兩者兼備。”
蔣釗恍然道：“宋顧問你是說兇手找到了更安全的斂財渠道？”
“只是說有這個可能，畢竟意外是我們無法推測的。”宋何說道：“不過如果是意外的話，他應該不會那麼輕易的放棄作案，賓館猝死事件也就不會消失。”
“那個年代大量工廠倒閉，即便沒倒閉效益也不會很好。像他這樣的技術人員根本就不缺，別說找工作了，技術崗位的指標空都空不出來。”
“所以如果他真的找到了更安全的斂財渠道，一定不會是正經渠道。”
“蔣隊，當年來錢快的違法行當，都有哪些？”
蔣釗苦笑搖頭：“那就太多了，走私詐騙賣假貨，哪個來錢都快。”
“能殺人的不一定能騙人。”宋何想了想補充道：“兇手謹慎機警，又具備電路電器方面的專業技能，找斂財渠道也是對他了解的方面才比較敏感。”
“還有他逃亡時乘坐火車，平時又在火車站篩選目標，極有可能接觸到類似的信息。”
蔣釗聽罷略一思索，忽然心中一動道：“他會不會去做假冒僞劣的家電產品去了？”
衆人一愣，就聽蔣釗迅速道：“我隱約記得老一輩警員們說，十幾年前在月城端了一個全國最大的製假窩點。”
“什麼冰箱電視洗衣機，家用電器就沒有他們仿不了的！”
“有可能！”宋何道：“這個製假窩點的犯罪嫌疑人呢？抓到了嗎？”
“我也只是聽說，不知道具體情況。”蔣釗興奮道：“我這就問問！”
宋何點點頭，見蔣釗和手下警員興奮不已，忍不住開口提醒道：“蔣隊，這只是一種可能，其實還有其他的可能會導致兇手不再作案，我覺得還是保持平常心比較好。”
蔣釗聞言一愣，這才發覺因爲宋何的高光表現和兩天來案情的進展，自己的心態有些失衡，不由得暗暗驚醒。
“明白了，謝謝提醒。”
蔣釗道了聲謝，拿出手機啊開始翻找通訊錄，準備申請聯繫月城的兄弟單位。
宋何見蔣釗迅速恢復心態便不再擔心和多說什麼，靠在椅背上思索，不一會就入了神。
片刻後，蔣釗的聲音響起：“當年總共抓了三十多個人，後來就都陸陸續續放了，判的最長的前幾年也放了。”
“至於犯人的資料，我打個申請月城明天就能發來。”
宋何擺手道：“不用，我們也能查。小雪，查一下。”
吳雪蕊隱隱白了宋何一眼，隨手打開電腦，在蔣釗和他手下驚訝的眼神中，不一會就調出了月城特大製假售假案的詳細資料。
“嫌疑人三十四人，當時有兩人在逃，不過後來也分別被捕。這是嫌犯的個人信息。”
蔣釗接過吳雪蕊打印出來的資料，一頁頁翻看，忽然抽出一張道：“這個人有點像。”
宋何眼睛一掃，腦中對比電殺案的嫌犯肖像，果然發現兩人的相貌有相似之處，尤其是人中都很深長！
而資料中顯示，這個人名叫朱衛國，被捕時四十多歲，在製假團伙中負責仿造電器電路。
後來因爲在獄中表現良好，就被提前釋放了。
“無論如何，得查查這個人。”宋何心中暗道僥倖，如果這個人真的是電殺案的真兇，那隻能說蔣釗運氣好到爆棚，蒙了一次便踩到了正確的路上。
蔣釗點點頭，同樣明白這是運氣的結果。當他剛想讓手下去查，就發現吳雪蕊噼裡啪啦對着電腦一頓操作，還沒等蔣釗開口就有了結果。
“你們猜他現在在哪裡？”吳雪蕊一臉莫名的表情。
聽到她的問題，衆人腦子還沒開始轉，宋何已經開口：“修城。”
吳雪蕊輕哼一聲，衝宋何做了個口型：無趣。
然後她在宋何隱含討好的目光中笑着點頭道：“中秋前夕，他剛剛乘火車回到了修城，開了一個家電維修鋪子，暫時沒有發現客運系統中有他離開的記錄。”
“蔣隊，恭喜了，這次真是運氣。”宋何口中恭喜，臉上卻有些不爽。
其實他在做嫌疑人去向的推論時，心中也並不肯定。
然而案子拖延太久，相關的信息又湮滅良多，只能做最大膽的推測。
雖說結果正確，可是依舊讓他心中留有一分糾結。
這次是運氣，可是下次呢？
像這種案子，但凡有一個關鍵點的方向錯了，整個案子的偵查都會滑向完全錯誤的方向……
蔣釗聽了宋何的話，正準備迴應，卻發覺他皺眉不語，明顯走了神，便向周凱看去。
周凱衝蔣釗點點頭，示意他放心，然後轉像宋何說道：“宋何，別糾結了。”
宋何聞言下意識開口道：“我沒糾結。”
“我還不知道你？”周凱認真道：“說實話，你現在這個樣子，別說是師父和我們四個，相信蔣隊也是遇到過的。”
蔣釗一聽就知道周凱說的是什麼，笑了笑道：“周隊你們也遇到過？我還以爲你們無所不能呢，哈哈。”
周凱笑着搖了搖頭，看着宋何道：“宋何，自打你進了警局，遇到的每一起案子你都能拿下，這是你的本事。”
“可是相信我，這世上總有你也覺得吃力甚至破不了的案子。”
“剛剛你在勸蔣隊的時候，不是已經做好了一無所獲的準備了嗎？”
宋何聞言愕然，本就聰明的他瞬間明白了周凱沒說出口的話，臉上很快浮現出招牌式笑容：“凱哥，你做思想工作，真的不行。”
周凱噎了一下，瞪眼道：“我吃飽了撐的再管你！”
一時之間，會議室內衆人哈哈大笑。
夜晚，在蔣釗安排修城的調查小隊去調查朱衛國後，衆人就紛紛散去。
而在吃過晚飯回到招待所後，宋何並沒有回房間，而是找了個沒人的角落，看着握在手中良久的手機，咂了咂嘴，才撥通了備註名爲“糟老頭子”的號碼。
嘟……嘟……
等待電話接通的間隙，宋何腦中正盤算着說辭，誰知電話突然接通，瞬間打亂了他的思緒！
“糟老頭……”
宋何在下意識開口後就知道不妙，果然手機中傳來了中氣十足的訓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