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莫城郊外的一個廢棄工廠,一間大門敞開的廠房內,空曠而破舊的諾大空間中,停着一輛體量頗大的黑色越野車。
在這輛黑色越野車邊,站着三名體型各異的男子。
而細看之下,恰是經過喬裝的葉戈爾和奧列格,以及用化妝手段掩蓋了臉上傷痕的中年男子。
“奧列格,人手都佈置好了嗎?”下巴上粘着絡腮鬍子的葉戈爾彆扭的活動着肩膀,徒勞的期望身上的西裝能夠寬鬆一些。
“已經安排好了。”站姿筆直的奧列格輕輕點頭,然後猶豫片刻,低聲道:“葉戈爾警官,您有沒有覺得,兩天前的那封舉報信件有點古怪。”
“我看起來像白癡嗎?”葉戈爾瞥了一眼有些惴惴不安的中年男子,冷哼一聲道:“本來所有的調查活動都在暗中進行,可是這個郵件卻把格拉西姆的事情直接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這不僅僅打亂了我們所有的計劃,還讓針對格拉西姆的行動提前曝光!”
眉頭緊皺的奧列格思忖片刻,疑惑道:“葉戈爾警官,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格拉西姆自己放出來的消息?”
“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同樣心存疑惑的葉戈爾在問奧列格的同時,似乎也在問自己:“如果他要跑的話,根本沒必要這麼做,直接潛逃又有誰能抓到他?”
“那封郵件的內容我們都看過,詳盡的說明了格拉西姆會在這裡現身的前因後果,甚至將他所掌控的走私軍火的路徑也說得清清楚楚。如果是混淆視聽的話,這麼做的意義何在?”
奧列格聞言,緩緩搖頭道:“我只知道這封郵件一定是對格拉西姆非常瞭解的人發送的,否則根本無法解釋爲什麼會有那麼多詳細真實的信息。”
“至於現在,我們只能祈禱格拉西姆會按照約定出現,否則的話……”
話音未落,奧列格藏匿在耳朵內的通訊器就響起一個聲音:“報告!工廠大門處出現一輛轎車,駕駛人員爲一名男子,相貌與舉報信件中照片高度一致!完畢。”
奧列格眉頭一挑,看向同樣聽到彙報的葉戈爾,卻見葉戈爾嘴角閃過一絲獰笑,然後就裝作耐心等待的模樣,時不時的掃量一眼廠房的大門。
剎那間,奧列格就明白葉戈爾已經進入了那莫名讓人放心的狩獵狀態,於是也收斂心神,開始努力的扮演一名助手。
片刻後,汽車的行駛聲響起,緊接着一輛轎車徑直開進了偌大的廠房內,向着葉戈爾等人駛來。
“嘿!格拉西姆!”鐵了心要將格拉西姆交給警察的中年男子循聲看去,一眼就通過敞開的駕駛位車窗看到了駕駛着汽車的絡腮鬍健壯男子,不等汽車停穩就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而就在這時,嚴陣以待的葉戈爾和奧列格忽然發覺了一絲異樣,因爲駛入廠房的轎車一直都沒有減速!
驟然間,準備迎接格拉西姆的中年男子也發覺了不對頭,面帶愕然停下腳步,詫異的看着迅速靠近的汽車!
“阿基姆你這個混蛋!竟敢出賣我!去死吧!”
一聲如雷霆般的咆哮與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同時炸響,那在葉戈爾三人視野中迅速放大的轎車猛然加速,直衝衝撞向呆立原地的中年男子!
“小心!”
“快閃開!”
砰咚!
葉戈爾與奧列格的呼聲剛剛響起,未及反應的中年男子就被疾馳的轎車迎面撞了個正着!
只見中年男子如同一片被憤怒的公牛挑起的麻袋般橫飛出去,那慘烈的模樣甚至讓葉戈爾隱約聽到了骨骼碎裂的聲音!
噗通!
眨眼之間,軀幹扭曲變形的中年男子墜落地面,而始作俑者卻操控着依舊在疾馳的汽車,調轉車頭向廠房外駛去!
“混蛋!給我停下!”
葉戈爾見狀怒喝一聲,看也沒看如破爛玩偶般癱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拔出手槍瞄準轎車輪胎扣動扳機!
砰!砰砰砰!
噗呲!
震耳欲聾的槍聲中,轎車上迸射出幾縷火光,卻並沒能起到延遲車速的效果!直到一顆子彈鑽進汽車輪胎,才讓疾馳的轎車緩了一緩!
然而駕駛着汽車的健壯男子依舊不要命的踩着油門,死死把着方向盤,操控漸漸有些不穩的汽車直奔出了廠房外!
“該死的混蛋!”打空了槍中子彈葉戈爾眼看轎車遠去,喝罵一聲直接登上越野車,火速發動汽車的同時對着通訊器大吼道:“所有人出動!把轎車給我攔下來!”
瞬時間,警笛聲和呼喝聲在廠房外響起,顯然埋伏在周圍的人員已經衝出了各自的埋伏位置!
“葉戈爾警官!儘量抓活的!”奧列格一個箭步衝上越野車的副駕駛,冷靜而快速的說道:“他的貨源還沒有弄清楚,必須……”
轟隆!
剎那間,一記宛如雷暴般的巨響從廠房外傳來,讓葉戈爾和奧列格下意識縮頭蜷身的同時,心中不約而同的生出濃濃的駭然!
“糟了!”奧列格似是想到了什麼,不敢置信的看着廠房大門的位置:“是炸彈……”
駕駛位的葉戈爾狂躁的狠拍一下方向盤,一腳油門踩下,駕駛越野車追出了廠房大門!
只見臨近工廠大門處,被幾輛警車圍堵在路上的轎車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大火球!
遠遠看去,依稀有一個轎車的輪廓在那烈焰和濃煙中若隱若現。
而在這種情況下,饒是衆多警員從警車中拿出滅火器拼命地撲救,卻依舊沒有辦法讓那灼灼烈焰與滾滾濃煙縮減分毫!
“自爆麼……”將越野車停在路邊的葉戈爾陰沉着臉,寒聲自語道:“燒成這樣,恐怕沒辦法做生物信息鑑定了吧。”
從剎那震驚中恢復冷靜的奧列格聞言,頓時明白葉戈爾有心思調查格拉西姆父親的墓葬地址並將遺體取出,與轎車中的格拉西姆做生物信息比對。
想到這裡,奧列格沉聲道:“從爆炸的聲浪和汽車的破壞情況來看,引發爆炸的恐怕是由烈性炸藥製作的炸彈。”
“同時,火焰和煙塵的狀況也說明汽車上藏着預先準備好的汽油,否則不可能會有這種程度的火焰和濃煙。”
“所以等到火焰被撲滅的時候,車內的遺體恐怕很難進行生物信息鑑定。不過……”
葉戈爾見狀精神一振:“不過什麼?”
奧列格深吸一口氣道:“不過由於是爆炸過於劇烈,很可能會有屍體的殘塊在爆炸剛發生的時候飛出汽車,所以……”
奧列格的話讓葉戈爾眼睛一亮,就見他對着所有人大吼道:“所有人!別救火了!以汽車爆炸位置爲圓心,仔細搜索方圓百米內的每一寸土地!”
“不管是一滴血還是一片指甲甚至是一根頭髮,都給我搜集回來!快去!”
就在葉戈爾大發雷霆併發號施令的時候,墨城機場候機大廳的貴賓室內,身穿一襲黑色束身長裙的娜塔莉婭戴着墨鏡坐在沙發中,表情淡定自若的摘下耳機。
在她旁邊的沙發中,剃掉鬍子做了喬裝的格拉西姆面色陰沉的攥着剛剛摘下的小巧耳機,沉悶的吸了一口氣,什麼都沒有說。
“哥哥。”娜塔莉婭見狀,柔聲勸道:“事實證明,這裡已經沒什麼值得留戀的了。”
格拉西姆聞言,擡頭看看自己身邊從小就很優秀的妹妹,再次嘆了口氣:“你總是對的,從小就是。”
“那是因爲有你和父親保護我,纔給了我實現自己想法的自由和空間。”娜塔莉婭溫柔的笑笑,繼續勸道:“哥哥,你的眼界原本是極爲開闊的,只是自從接觸那些武器之後,就被它們矇蔽了。”
“看開些吧,哥哥。國外有着比這裡更加廣闊的舞臺,能夠讓你無所顧忌的施展才華。所以不要再糾結了,好嗎?”
“也許吧。”格拉西姆活動了一下脖子,茫然地看看四周:“下一步我該做什麼?”
“下一步?”不知想起了什麼,娜塔莉婭藏在墨鏡後面的眼睛彎成了兩道優美的月牙,巧笑嫣然道:“陪我出海吧,哥哥。”
格拉西姆好奇問道:“出海?去哪裡?”
“去參加一場遊戲。”娜塔莉婭的聲音中帶了幾分迷醉:“一場能夠讓你看到這個世界另一副光景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