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聽他說了,滿臉不高興,責怪道:“你這叫化子,乍這樣跟我說話。請牢記Ii不是你媽就可以無禮取鬧嗎?我又不是空口無憑,而是有根有據。你眼睛有光,好好看看報告單吧!噢,可別看走了眼嘍!”
全求人聽了,猛然跳起來,搶過克手中的報告單,一邊看,一邊念——
身高多少多少,高了三公分;
體重多少多少,重了三公斤;
基因因子多少多少,多了一百個;
恐懼基因超出原有指標十個指數;
撒謊基因超出原有指標十個指數;
血液檢查發現侵染蛇毒已近半年之久;
胃腸道檢查發現炎症病竈;
右側腋窩下檢查發現長有一隻金絲猴,拳頭般大;
脖頸上沒有檢測到黑色八分檯球印記的任何印痕;
………
“哈哈哈!”全求人放肆地大笑一陣,說:“阿娜媽媽,這些檢測指標是真實的,我長大了嘛。長大了,就會有變化呀。我以我的人格向你保證,我就是基因漢,是你的真正的誰也代替不了的基因人兒子。”
阿娜痛苦地搖搖頭,哀嘆道:“叫化子,你再別信口開河了。我求求你啦。這段時間,有多少基因漢來認我這個媽媽喲!我都檢查,都有報告單。唉!他們都不是真的。唉!我這個媽媽當的呀,簡直就是徒有虛名。盡來些假兒子,真兒子卻不知躲到哪兒去了。說句心狠的話,就是他死了,也讓我這個媽媽見一見屍體,給他做個屍檢嘛。他的屍檢一定符合他誕生的各種指標。那樣的話,我也可以捧着他的屍體報告單,真情實意地爲他大哭一場。然後,再和阿超一起,化上七七四十九天,爲他再造一個,也就是他的第二次生命,還是讓他當地球人的大英雄。唉——我太失望,也太驚恐,太意外。望眼欲穿,多少個日日夜夜,盼來的卻又是一個假冒僞劣。”
克蘿蒂慍怒地叫道:“滬莫瑪柏莎,你不能這麼說。你的檢測並不代表最後的權威。”
“我也不希望是最後的權威。”阿娜痛苦的叫道。“基因漢是我的基因兒子,我永遠承認。但是,你帶的這個全求人,或許真的是全求人。我不能昧着良心接受一個假兒子。別怪我心狠,也別說我太認真,這不是我滬莫瑪柏莎一個人的事,也不是我一個家庭的事。我相信我的真兒子華宇基因漢還活着。所以,我不急於求成,絕對不能再要一個頂替者。現在,基因漢的模仿秀越來越多,旁波寧廳長跟我說,明裡暗裡去揭三富豪懸賞榜的基因漢已有萬人之衆。我很傷心,爲什麼這麼多的人當中,還沒有我的兒子基因漢?正因爲我傷心,我失望,我不信,所以,我堅定不移,即使是望穿秋水,也要等到阿漢兒回到身邊的哪一天。你們走吧!我心裡太煎熬了。恕不奉陪。”
全求人一下傻眼了,一動不動,直愣愣地看着阿娜向裡屋退去。驀地,他像瘋了似的衝上來,抱住了阿娜的雙腿,聲嘶力竭地叫道:“媽媽!媽媽呀!你別不認我呀。你別拋棄我呀。兒子是專門來向媽媽認錯的。兒子不懂事,太任性,離家出走,現在纔回到媽的身邊,都是兒子的錯。兒子向你認錯,乞求媽媽原諒。兒子發誓,再也不敢惹媽媽生氣了。你就收下我,帶我去吃早點吧。我肚子咕咕叫了。我幾個月沒吃媽媽做的飯了。”
阿娜頗爲動容,可是,她不理睬他,卻叫兩個技術員架開了全求人。全求人不由失聲大慟,“撲嗵”一聲跪下,哀慟着說:“媽呀,我的好媽媽!兒子求你啦!浪子回頭金不換啦。兒子不要媽媽的金子,只要媽媽的回心轉意,原諒兒子,收下兒子吧!求你啦!求求你啦!”
克蘿蒂一旁看着,心如刀絞,禁不住陪着一起流淚。
然而,任憑全求人如何哀求,阿娜還是退回裡屋了,再也沒有出來。
兩個技術員一旁勸開了,陰一句,陽一句,好一句,壞一句,聽上去很有些不懷好意,全然冷嘲熱諷——
別這樣嘛,沒用的。假的就是假的,僞裝應當剝去。
比你裝的像的假冒僞劣多啦,我們都檢測出幾百個了,你哄不了我們的。就是哄的了我們,也哄不了儀器嘛。
噯,基因人之母夠意思啦,沒報警就是最大的寬容啊。
樹要皮,人要臉,別不識趣嘍。男人膝下有黃金,跪一會也就夠了。哼!別的地方我們管不着,阿娜這兒我們必須保衛好。
快走啦!再鬧下去,我們可要執法嘍!
…………
悲慟聲嘎然而止。全求人爬起來,一頭撞向兩個小夥,咬着牙罵道:“技術員,狗腿子,我撞死你們!”
兩人猝不及防,一個仰八叉,跌坐在地上。撲起來,一起來抓全求人。克蘿蒂亮出了證件,喝道:“住手!惹惱了本特派員,馬上逮捕你。”
“你敢!”兩個技術員還想逞狠,“我們可是d國科委派來的。”
克蘿蒂冷笑道:“啊喲,好大的來頭哇!我真的不敢逮捕你們了。可是,我卻敢格殺勿論,先斬後奏。不信,你倆就試試。”說完,嗖的一聲,掏出了手槍,指到了一個技術員的太陽穴上,接着說:“來個穿糖葫蘆吧,檢測一下我這子彈的基因是不是也很優秀?”
兩人不敢再吱聲,轉身跑進裡屋去了。
全求人拽着克蘿蒂快步走出了鍾宅,回身狠狠地呸了兩口,發誓說:“用八擡大轎來擡,我也不進這個門了。”
克蘿蒂舉起一隻手說:“我也發誓,誰再進這個門,誰就不是人。”放下手來,攙扶着全,疼愛的說:“親愛的,讓你受委屈了。走吧,阿蒂請你吃早點。”
兩人打出租找到一家早點鋪,要了蔥油大餅、桂花茶葉蛋等等本地特色小吃,邊吃邊聊。
克說:地球人千差萬別,三六九等,能人同樣也分爲三六九等。
全說:基因人也要這樣。你能這,他能那。你能,他更能,她比他還能。現在的我嘛,沒王拓基能嘍,連媽也不認我哩。
克說:彆氣餒,現在媽不認,後面會認的,時候不到吧。
全說:我沒氣餒呀,氣還不是氣自己嘛。除了遭人笑話,沒啥好處哦。太祖奶奶還是高明,求遍天下可求之人。只管求,不管他應不應。
克說:求遍天下可求之人,你就是人上人了。地球人啦,一直是這樣的。人上有人,山外有山,強中更有強中手。求遍了人,你就決不會落伍,不會被人打破頭。
全說:求人啦,是一種高超的能力嘞。需要有超人的臉皮,心勁,耐力,知識,多啦。什麼都要能做,做到底……
克打斷他的話說:你別以爲做啥都是能,一個是你不可能啥都能,另一個是你即便是全能,也只能使用一種能做事,絕對不可能同時使用多種能力做事,更不可能同時運用多種才能做社會事務,最多隻能分階段運用各種能力。因爲,社會是公衆的社會,必須各盡其能,並行不悖,才能保持社會大車正常運轉。如果都奉行一人多能,使用多能,豈不是要打破了頭?就像麻布袋裝菱角,個個想出頭,結果,誰也出不了頭。
全求人摸着肚子,說:“嗨,飽嘍!媽都不認了,兒子還自作多情做啥?我不是菱角,不想出頭啦!”
“媽不認也沒啥了不起。”克蘿蒂打着飽嗝說。“爲了增加食慾,信口開河,胡亂說嘍。走!咱們繼續求人去吧!”
全求人低頭不語,若有所思。
克蘿蒂碰碰他的肩頭,說:“呆掉啦?還是想起了什麼?哦,莫不是腸炎犯了,要串稀啦?”
全求人搖搖頭,說:“我是吃羊肉串才串稀,我也不知道爲啥。剛剛又沒吃羊肉串,哪來的稀串啦?哼哼!要是有稀串,我非得再跑到鍾宅去,串他個滿門抄斬,滿樓臭哄哄!”
“啊!你好像有報復心理嘞。仇恨基因開始復甦了吧,準確的說,是激活了。”
“那倒沒多大感覺。我剛剛是想到阿娜說的話了。她說有那麼多假基因漢來認她媽媽,怪不得她要一個個檢測,還專門請來了國家科委的兩個技術員。噯,你說,她是不是也在故弄玄虛呀?”
“不能說沒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克思忖着說。“因爲,她要玩虛的話,除非你不是真的基因漢。”
“這乍說呢,我越發迷糊了。”
“很簡單嘛。她和華家人多想基因漢回家呀,唯有基因漢回了家,她們纔有可能不再盼望,也就有心情鬧着玩兒了。可你明明還沒回家呀。”
“嗯,有道理。”全求人沉思着說。“你說,老猴精爲啥把我們拒之門外呢?”
“不是說檢測數據不符合嘛。哎呀,我也說不清。上面的事情,下面的人哪能摸的着頭腦哇。”
“唉!我剛剛還想到啊,要是再也沒有人認我這個基因帥哥,那又該怎麼辦呢?”
“啊?”克蘿蒂震驚的說。“我還真沒想到這一層噯。不大可能吧!你的犯愁基因也被激活了噯。”
“唉,阿娜媽媽不認我了,對我的刺激太大了。我萬萬沒有想到啊。”全求人的眼裡噙滿了淚水。“我想太祖奶奶了。”
克蘿蒂憐憫的問:“想太祖奶奶什麼啦?要她給你消愁解憂嗎?”
全求人搖搖頭,擦拭一下眼睛,說:“我感覺,太祖奶奶好像早就知道,喔,她早算到了,我這個叫化子沒有親人認了,回不了家了,所以,她非要叫我求遍天下可求之人。”
“嗯,好像真是這樣噯。那就聽她的好啦,不想那麼多了。還是走吧!求人去了。我就不信,九十億地球人還真的無人可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