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恢復了嚴肅。
瑪絲絡依板起面孔,問道:“全求人,請你回答,你爲什麼要離家出走?”
全求人的臉色一下變了,變的灰暗起來,囁嚅着說:“不是,不是兩個大俘虜嘛,乍問這個了?這也是犯罪嗎?”
“請你履行諾言,直接回答提問,別的就不用多想了。”
“好吧!說就說了。沒啥不可以說的。”全恢復了快活的樣子。“我離家出走,有三大原因啦!一個是,基因中沒有了恐懼因子,天不怕地不怕,根本沒想到離開了家就成了大叫化子。要是有恐懼基因,肯定不會有這樣的衝動,顯然是蠢蠢欲動。這不怪我,要怪就怪華宇智超。他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把我的恐懼基因扁掉了,整得我什麼都無所畏懼,實在難受的很嘞。二大原因,人生地不熟,把不住方向啊。本來想跑到昌連山腳下玩一玩,嚇唬嚇唬華家人。沒想到,真到了那山腳下呀,就迷了路啦,鑽到山裡頭了,再也出不來了。三大原因嘛,要怪基因人與傳統人還不熟悉,纔剛剛開始嘍!雙方都沒有經驗,雙方都有些不適應,而雙方都沒有看到對方的優缺點,不知道相互學習什麼,相互規避謙讓什麼。我剛剛生下來嘛,才兩歲多嘛,跟爺爺奶奶,還有姑姑們,就是父母,也沒非常深厚的感情哩。所以嘛,一拌嘴,就賭氣嘍,夾着尾巴逃跑啦!”
“回答的很好!”瑪鼓勵道。“請再回答,你是怎麼從昌連山中走出來的呢?”
“簡單啦!我和老虎結下交情啦,它們保護我噯,打敗了幾個獵人,他們爲了活命嘛,只好指給我路啦。可恨啦,他們把我指到大沙漠裡頭啦。”
“哪個沙漠?”
“哎呀,不好意思,我的記憶基因可能突變了,海馬疲憊不堪,記憶力不那麼好啦,硬是回想不清楚了。大沙漠這一段啦,怎麼整也回憶不起來啦!”
“哪幾個獵人?”
“想不起來嘍!”
“哪一種老虎?”
“記得很高大健壯,也很威猛,啥品種,也想不清楚了噯。”
“那你再回答,你的出走,存不存在家庭責任?”
“當然存在嘍!阿超老訓我,說啥嚴父慈母,還說子不教父之過。教就教唄,不要老說後悔再造了我呀!華繼業是爺爺,比較喜歡我,他老啦,喜歡孫子了。要喜歡你就好好喜歡啦,不要溺愛孫子,也別老幫着兒子訓孫子呀。阿娜好一些,可後來,也沉不住了,幫着丈夫訓兒子。最討厭的是那個瑪甘捷琳,不過是華繼業的乾女兒,算不得華家的骨肉至親,可她也狗仗人勢,對我吹鬍子瞪眼睛,說的話嘛,比誰都難聽。她是個瘋子,也是個狐狸精,我看她就和胡里奧德娃差不了多少。在月球村,她還對我性騷擾嘞。我打心眼裡頭瞧她不起噯。她憑啥教訓我?總之吧,打起來沒好拳,吵起來沒好言。傳統人的這句老古話倒沒錯。到了後來,越吵越兇。我一張嫩嘴難以敵得過他們那麼多大嘴老嘴。傳統人說的好啊,惹不起,躲避的起呀,基因人老大也沒啥了不起,鞋底抹油吧!”
“你覺得還有別人需要擔當責任嗎?”
“還有誰應當承擔責任?哈哈!這個問題嘛,我也想過許多回了,隱隱乎乎的,感覺好像還有不少人應當對我的離家出走負什麼責任,比如說,教育培養的責任,法律法規的責任,安全保障的責任,健康快樂的責任,道德修養的責任,學習思考的責任,生存生活的責任,吃喝拉撒睡的責任……嘿嘿!多的很哩。可是,可是,誰來負呢?我硬是想不起來呀。老想對號入座,就是沒有人入座噯!嘻嘻!我整了一大桌美味佳餚,香噴噴,自個兒都垂涎三尺了,愣是沒有一個來赴宴嘞!爲什麼呢?我想通了,可能是大家都害怕我身上的叫化子味吧。還害怕我這桌菜是從垃圾堆裡掏出來的,吃了會鬧肚子。噯,我說多啦。不說了,沒有啦!一句話麼,別人根本不知道我出走的事嘛。要說責任,除了家庭責任外,其他的統統都該歸到社會責任一欄裡頭。不大好說是哪個人的責任呀。”
“我提醒你,別太寬容了。社會責任也不是抽象的,而是具體的,地球人的一切社會活動,都要安置於相對應的社會管理部門啦。你離家出走前後所遭遇的一切,都應當由相對應的部門來承擔相應的責任。”
“噢!我懂啦!你是說,凡是對我進行過這樣那樣行動的人,就對我負有一定的責任。”
“那你回答,到底有哪些人對你有過這樣那樣的行動呢?”
“這個?這個?”全摸起了後腦殼。“讓我想想吧。這腦子真的是壞啦!哦,想起來了,克蘿蒂對我負有責任,她保護我,搞的不錯噯。多危險的事喲,她愣是整成功了噯。噢,還有旁波寧吧,他對我負有安全保障責任,也不錯啊,反正我沒被藍星侵略者整死,也沒被他們抓到藍星球上去,還是活蹦亂跳的,老猴精也算是盡到最大的力氣啦。對!還有穆瑪德琳主席,她對我有關心愛護的行動,反覆行動噯。嗯,她也做的不錯啊。別的不說,就說她再三地爲基因帥哥歌唱,真是難能可貴喲。特別特別的是,她和我一起同狂八千搏鬥,整的那個藍尾巴狗顧此失彼,哭笑不得,最後火暴火燎的,還是乖乖的把我們都送回來了。嗨!說起來,我就十二分開心!”
“說的好啊!”瑪誇讚道。“請你再說具體一些。比如說,法律責任,你認爲有什麼法律責任,誰應當承擔法律責任,今後和將來,對基因人應當如何加強法律法規方面的責任,等等。”
“哎呀!這個題目太大了點呀。”全又摸起了後腦殼。“我還真是沒有多想過噯。讓我想想再說吧。”他敲着腦門子想了一會,說:“我簡單說幾句吧。不說,又覺得態度不好噯。我出走的那些日子裡頭哇,記不得有多少是涉及法律法規責任的了。不過,我還記得什麼基因人特護法,什麼特衛隊,什麼使用法第一案,都是法律方面的吧。今後和將來嘛,我認爲,應當由你們這些法制委的人,把基因人涉及法律法規方面的事情做好,我就不管那麼多啦!”
大家又議論開了,說這個全求人啦,還真是一個大男孩。你看他說話,大不咧咧,?嘴巴上沒個把門的,隨心所欲,想到哪說到哪,雖有幾分幼稚可笑,卻還有幾分率真可愛。
這個時候,全體地球人不論支持者還是反對者,並沒有多少人對這個頗爲倒黴,小小年紀就淪落爲大叫化子,住不了豪宅,卻要住垃圾堆的基因帥哥有多少怨言恨語,大多心生同情和憐憫,所以,如此說道。
但是,也有人聽着這個基因人老大的每一句話,都犯妒生恨。別的不提了,就說瑪甘捷琳和亞當斯。瑪聽了全說她的那些話,真是兩眉倒豎,咬牙切齒,破口大罵,還叫王拓基一起罵,罵的全求人體無完膚,也不解恨。最後,夫妻倆一點氣力也沒有了,不得不相互攙扶着,臥牀休息一會,又回到電視前來,繼續觀看。
亞當斯沒有像瑪甘捷琳那樣窮兇極惡歇斯底里的發作,他在衆目睽睽之中,不便也不敢太放肆,只是兀自在心中生着悶氣,發着忌恨,悄沒聲兒地詛咒基因漢,假想着自己手中還拿着他自制的那個小基因漢,在他身上反反覆覆地扎呀,扎呀,扎不夠,越扎越氣,越扎越恨。
“本公訴人提醒你!”瑪嚴肅起來。“你這樣回答,是不是受誰威脅利誘或是指使操縱?”
“不是!誰能指使我?誰又能威脅我?我全求人天不怕地不怕,人不怕鬼不怕,侵略者更不怕,有誰敢威脅我,請站出來!我不打他幾個藍雲團,也得踢他幾個花雲團!”
他這樣小孩子耍橫式的回答,又引起一陣鬨堂大笑。
“你來前有聽過紫金百花的什麼指點和暗示嗎?”
“沒有!太祖奶奶是半千歲,哪裡有多少興趣管大孩子的細枝末葉?”
“你來前有聽過克蘿蒂的什麼指點和暗示嗎?”
“沒有!她是特派員,國際警察廳的,忙的連放屁的功夫都沒有噯,哪裡還顧得上我呀?”
“你來前有聽過旁波寧的指點和暗示嗎?”
“沒有啊!你看,旁波寧不是坐在你們面前嘛,他哪能脫開身,跟我說悄悄話嘛。”
“你有聽過穆瑪德琳的指點或暗示嗎?”
“沒有!”他指一下穆,接着說:“你看,她坐在團長的席位上,怎麼能跟我說上話嘛。”
“你能向法庭和觀審團保證,所說的話全都是真實準確的嗎?”
全求人舉起手來,輕飄飄的說:“我保證所做證言證詞,全部真實,絕對沒有真實的謊言。因爲,我根本就沒有撒謊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