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dna共有三十億對鹼基,要是全部記憶,就算羅遠十五點的智慧,也完全不可能做到,即便除去佔據98%的無意義的dna片段,也有六千萬對鹼基,這依然是個龐大的數字。
不過事實上並不需要如此麻煩,這顆細胞的遺傳物質基本上都是以羅遠爲模板,除去在克隆前爲了避免容貌一致而有意調整的基因,真正的改變的基因組其實並不多。
和羅遠自身的dna相比,兩者之間僅僅多出了八組基因,同時又有一千三百五十組基因,發生細微的調整改變,少則一兩組的鹼基對,多則也不過數百,而其餘近三萬組都和他原本的基因一模一樣,總共只涉及五六萬的鹼基對變化。
準確的說,是五萬六千四百五六對,當然這個數字依然還非常龐大,但對羅遠而言,卻已經可以勉強記憶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羅遠一直沉浸在染色體中,足足過去了三個小時,他才收回心神。
他閉目回憶的良久,睜開眼睛,意志再次沉浸細胞,彼此對照了一下,發現和記憶中的準確無誤。
羅遠擡起頭來,感覺着大腦的頭痛欲裂,輕輕呼出一口氣。
所有準備工作都已經完畢,人體改變已經隨時可以啓動,不過這麼長時間都等了,也不急於一時,但在這之前,他必須好好休息一晚,養精蓄銳,調整好最佳的狀態。
他啓動曲率飛行,離開這裡。
這個山洞在山體內部,完全是全封閉,安全倒是安全,卻不是休息的地方。
而且經過羅遠這三小時的呼吸,如今這裡的氧氣已經極爲稀薄。當然羅遠哪怕完全不呼吸,他也能支撐個三四個小時,不過一覺醒來,估計也是手軟腳軟,頭昏腦漲,不說恢復最佳狀態了,還能不能站起來就已經很好了。
……
他飛出山體,隨意找了個只夠一人容身的樹洞,用氣勢把裡面所有的蟲蟻滅殺後,他就鑽了進去,聞着裡面淡淡的腐敗味,他蜷縮在樹洞底部,閉上眼睛,很快就沉沉睡去!
一覺足足睡了十個小時,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
他伸了個懶腰,看了看時間,神清氣爽的走出樹洞,此時太陽還沒出來,這裡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無數變異獸汽笛般的獸吼,從遙遠處傳來,此起彼伏。
不過如今這些獸吼,已經沒有當初給羅遠的威懾了,如今在他心中已猶如尋常的背景音樂一般,絲毫不縈於心。除了一些罕見八級生物,叢林在他眼裡已經徹底的失去了神秘的面紗,幾乎和在重建區一樣,再沒有以往的危險。
一頭忙了一整夜都沒獵到食物,餓得飢腸轆轆的變異獸,忽然發現了羅遠,綠油油的眼睛,微微一亮,身體連忙匍匐在草叢中,緩緩的朝爬去……
羅遠咧嘴一笑,這種自動上門的食物,他自然不會放過,十幾分鍾,這頭數百公斤變異獸就成了燒烤架上的烤肉,
羅遠足足吃了三分之一,把剩下的另一半留了下來,又在附近找到溪流,去除裡面寄生蟲後,灌了一肚子,隨即用剝下的獸皮裝了滿滿一皮囊的水,足足數十公斤,以備不時之需。
人體改造,基因改造只是第一步。
對細胞而言,基因是制定一切的規則,至高無上的法律,而且這種法律還相當嚴苛細密,涉及細胞的每一次的活動,新陳代謝以及生老病死,不能容有絲毫差錯。
要是當基因發現自身和細胞不協調時,它就會立刻啓動特殊機制,刺激細胞進行分裂,表達出它新制定規則下的細胞,並結束原有母細胞的生命。
當然母細胞如果有意識的話,它估計會覺得比竇娥還冤,明明自己恪盡職守,兢兢業業,完全遵從基因制定的規則進行活動,沒有任何逾越,卻不想基因驟然忽變,規則發生了變化,原本合法的突然變成不合法了,完全是糟了無妄之災。
也就是說,一旦基因改造完畢,羅遠就會立刻迎來細胞大更新,在短時間內,他全身的細胞都要替換一遍。這時間會比想像的短,從被基因察覺的不對,並啓動更替機制,幾分鐘內,所有細胞就會迅速完成分裂。
這個激烈的分裂過程,不僅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同樣需要大量的物質和水。
把準備的食物和水背在身上後,羅遠仔細想了想已經沒什麼疏漏,便立即啓動曲率飛行,再次進入山體。
外面的喧囂徹底的消失了,一切都變得寂靜無比。
然而在這即將踏出最後一步的關頭,他卻還是有些遲疑了,這種基因調整,雖然他暗自試驗過幾次,每次也都能成功,但真正拿自己的身體做實驗,心中還是有些發憷。
基因改變不是一件小事,這是生命最根本規則的改變,看似只是不到二十萬分之一的變化,然而對於身體卻是一次翻天覆地的劇變,一旦出現錯漏,或者表達出現差錯,輕則出現畸形,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重則魂滅身亡,基因崩潰。
更何況對於大腦,他至今還沒什麼完全的把握。
不過最終羅遠還是嘆了口氣,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要是再說放棄,以前投入的精力都將白費,無論這次如何危險,他都要冒險一番。
爲了謹慎起見,羅遠再次把需要改變的基因仔細記憶了一遍!
下一刻,他的意志沉入身體。
羅遠最先改造的部位是他的腳底,不過在這之前還需要試驗了一下,他心神迅速的選定腳底的一顆表皮細胞,擁有十八點的強大意志已經不需要他事無鉅細的對每一對鹼基進行調整。
特別是腦海中關於鹼基排列的記憶,讓意志這種心想事成的心靈力量從原本的粗放分散變得精準入微,意志力量消耗更少同時意志的力量也更加深入。
羅遠只是念頭一動,這顆細胞就已經輕鬆的改造完畢。
他仔細檢查了所有染色體上的dna鏈,發現準確無誤。
看到試驗成功,羅遠便立刻啓動大規模的改造,他調整微觀視覺,細胞迅速的縮小,視野放大,眼前從僅有一顆細胞迅速的變成無數密密麻麻由針尖大小細胞組成一片細胞羣。
意志的力量迅速散發,無形無質,無光無聲,卻又絲絲縷縷,悄無聲息的改造這片數以十萬計的細胞。
看到這種放大倍數,改造依然有效,羅遠又開始嘗試着更大膽的放大倍數。
此時,內視中他已經看不到細胞,所見之處只有光滑的肌體和細微的毛細血管,意志覆蓋的區域內細胞何止千萬……
僅僅二十分鐘後,他雙腿已經完全改造完畢。
然後是雙手,表皮,肌肉,最後是內臟,脊髓,意志如泄洪的大壩,飛速消耗,所幸他的意志已經達到十八點,感知也有十七點,不僅是質還是量都發生了劇變,要是以前,恐怕在中途就已經耗幹。
兩小時後,他的改造逐漸逼近頸部,以及臉上、頭皮。
最終接近大腦時,改造不得不中斷下來。
意志來自自身大腦,而猶如人看不到自己的腦後,大腦依然是意志內視的禁區,不過這點他在改造前就已經清楚,並早已經有了考慮。
如今擺在他面前的有兩種選擇。
一種是放任不管,只要是一個獨立的擁有完整功能的組織,哪怕它的基因和身體本身基因有所差異,一般也沒什麼大礙,並不會造成細胞衝突,就比如器官移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身體接納了別人的器官,只要不出現排異性,同樣也能活的好好的。
然而恰恰這個排異性排異性,讓羅遠卻不得不考慮其中的危險。
人體會對外來物進行排斥,器官也是如此,排異反應是生物自我保護的一種行爲,人體的免疫系統能識別自我和非自我的物質,併產生抗體進行攻擊。
當然大腦原本不是外來物,但在身體絕大部分基因改變的情況下,即便不是外來物也已經成爲外來物,醫學上的器官移植排異性還可以用藥物壓制,讓病患身體慢慢適應,最終融爲一體存活下來。
然而這種情況卻不適合他,他估計沒有一種藥物能壓制他的抗體,他能否在排異中活下來,只能看運氣。
第二種辦法,則是在完全看不到大腦的情況下,意志全力釋放,對大腦進行黑箱操作,能否成功也是看運氣。
第一種辦法,太過消極,就算不考慮排斥反應的風險,留着這一片區域,也終歸是隱患,羅遠自然不取,而第二種則比第一種更加危險十倍百倍,沒有改造成功倒是沒什麼,最怕的是基因改造了一半,或者基因出現錯漏,到時候這些錯漏的基因一表達,他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條。
不過無論如何危險,他在改造之初,他就已經有了決定,沒有什麼力量是輕易能夠輕易獲得的,這一關他必須邁過,既然都要看運氣,還不如冒一次險,更何況,無論以往的實驗,還是剛纔自身的改造都已證明了一點。
只要時間足夠,意志也足夠強大,並且不怕浪費,哪怕一個擁有上千億細胞組成的組織,通過潛意識,意志也能深入染色體,把整個組織完成所有細胞的改造,可以說成功的可能性極大。
感覺意志僅剩下三分之一,羅遠立刻閉目養神,開始恢復意志。
過了數小時,羅遠站了起來,羅遠面沉似水,一臉凝重。
雖然意志還沒有達到全盛狀態,卻也已經恢復了三分之二。對於只有140億左右的細胞,只佔人體總細胞總數0.028%的大腦而言,這些意志已經完全足夠。
他閉上眼睛,避免視覺的干擾,好在這裡靜謐無比,環境封閉,倒是減少了其他感官的干擾。隨着一次悠長的呼吸後,他心中漸漸的平靜下來,心中無思無想,念頭波瀾不起,隨即,他意志開始緩緩的凝聚,
之前還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此時卻突然散發出微弱的光芒,轉而越來越亮,他彷彿成爲一個光人,把這個小小的山洞,照耀的亮如白晝。
與此同時,一種威嚴而又震撼人心的氣息,隨之瀰漫開來。
或許是這次生死關頭,他的意志變得前所未有的凝聚,也前所未有的純粹。
如液體般質感的光芒覆蓋着他的全身每一寸的皮膚,水汪汪的,看上去竟有些晶體剔透,不含絲毫雜質。
沒有持續多久,很快,所有的散逸的意志被瞬間的收斂,只留下頭顱還散發出光芒,旋即這些光芒越來越盛,越來越烈,幾秒後,便已經達到頂峰。
整個頭顱彷彿一顆微型的太陽,散發出強烈光芒,甚至連發絲在這種光芒中都開始變得透明。
而且令人奇異的,他所在的附近,一條條雙螺旋結構的dna,如幻影般憑空大量的浮現出現,紛繁閃爍,猶如投影。
這是羅遠全力發動意志時,念頭的外溢。
整個過程足足持續了一個小時,直到羅遠所有意志耗盡,改造才終於停了下來,他坐在地上,捂着腦袋只感覺頭痛欲裂,同時思維也彷彿失去了束縛,開始信馬由繮。
時而擔心沒有成功,恐懼的手足發冷,時而又焦慮的神色不停變幻,意志是控制情緒的閥門,一旦意志消耗殆盡,情緒也就失去了束縛。
不過強大的體質,讓羅遠意志恢復速度極快,十幾分鍾後,他就已經漸漸控制了情緒。
這時羅遠突然感覺腳底有些微微發癢,他心中一動,連忙脫掉鞋子一看,只見腳底微微泛白,一層堅韌的死皮,已經和身體脫離,而且這些死皮還在順着腳底迅速蔓延。
細胞的分裂更替已經開始了!
或許是各種細胞的基因之間有着某種未知的信息傳遞方式,細胞分裂所蔓延的速度比羅遠想象的更快,簡直就像開啓鏈式反應的濃縮鈾,五分鐘前腳底纔剛剛分裂,而五分鐘後,不僅雙腳,雙腳,連身體都開始出現脫皮現象。
不僅表皮在更替,身體內部的內臟也同樣在發生更替。
與此同時,一種強大而又驚人的力量,從羅遠的身體緩緩的滋生。
他忍不住呻(和諧)吟了一聲,聲音厚重而又沉悶,帶着無法形容的力量感,整個山體似乎都在微微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