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前,爐、鼎、龜、鶴,吐出縷縷香菸;金鐘、玉磬,琤琤琮琮,清脆悅耳。丹陛上下,撅起了黑鴉鴉一片屁股。皇帝在金鑾寶座上坐定,擺出一副威嚴的架式,“中和韶樂”止,宗室王公、文武百官挺身肅立。
鑾儀衛一名校尉,在太和殿庭院內鳴“靜鞭”三響。這個鞭子,長十多米,把兒長約三十公分,刻着龍頭。耍鞭子的校尉,訓練有素,揮鞭自如,大有“我持彩練當空舞”的牛勁兒。
靜鞭響過,奏丹陛大樂,宗室王公、百官跪。樂止,宣表官至陳設賀表的寶案前“奉表”。兩名內閣大學士跪在案前“展表”。宣表官扯開嗓門“宣表”。之後,奏丹陛大樂,宗室王公、百官行“三跪九叩”禮,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禮畢,樂止,宗室王公百官原位肅立。
行禮者肅立,按先左後右的順序,“啪、啪”兩下,放下馬蹄袖,跪在地上,上身挺直,屁股放在腳後跟上,磕三次頭,起立;如此三遍,連續動作,一氣呵成。女人跪在地上,屁股放在腳後跟上,平伸右手,再掌心向前,舉到鬢角處,然後手放下;如此三次,算“三叩”。
元國432年八月,圜丘告祭禮,禮成,遣校尉設金椅於郊壇前之東,南向,設冕服案於金椅前。丞相率諸大臣、百官望座位跑奏曰:“告祭禮成,請即皇帝位”。羣臣扶擁至椅上坐,百官先排班,執事官舉冕服案、寶案至前。
丞相、諸大臣奉袞冕跪進,置於案上。丞相等就取袞冕加於聖躬。然後丞相等入班,通贊唱:“排班”。排班齊後,衆大臣鞠躬,奏樂。然後衆大臣三拜,平身,樂止。然後再三拜,平身,樂止。通贊引丞相至皇帝寶座前,通贊唱:“跪,搢笏”。丞相搢笏,承傳唱衆官皆跪。
捧寶官開盒取玉寶(即皇帝的玉璽)授丞相,丞相捧寶上言:“皇帝登大位,臣等謹上御寶”。然後尚寶卿受寶,收入盒內。通贊官唱:“就位,拜,平身”,百官按通贊指引拜、平身。通贊官再唱:“復位”,引禮官引丞相自西復歸原位。
通贊官接着再唱:“鞠躬、拜興、拜興、平身、搢笏、鞠躬、三舞蹈、跪左膝、三叩頭、山呼萬歲、再三呼、跪右膝、出笏”等,百官按通贊官所唱步驟做。
做完之後,皇帝解嚴,通贊唱:“卷班”。百官退下,禮畢。具滷薄導從,詣太廟,奉上冊寶,追尊四代考、妣,告禮節性社稷。還,具袞冕御奉先殿,百官上表稱賀。然後丞相等百官各就位,皇帝穿袞冕升御座,大樂鼓吹至樂止。
將軍捲簾,尚寶卿捧御寶置於案上,拱衛司鳴鞭,引班引文武百官入丹墀拜位中,向北立。樂作,百官在通贊官的指引下行三跪九拜之禮。賀畢,遣官冊立皇后。至此,皇帝登極禮算完成。“靜鞭”三響,奏中和韶樂,皇上起駕,衆人跪送。鳴贊官宣佈“禮成”,清場。
承乾宮內,我剛與凌染和翠煙閒聊了幾句,正欲同她們一起在院子裡曬曬太陽的時候,一個形色匆匆公公,便神情緊張的進來了,跪在我腳邊,恭敬地拜道:“奴才內務府總管趙玉德見過蘇嬪娘娘”
“免了”
“謝娘娘”
凌染攙扶着我走到榻上坐下,繼而接過翠煙手中的茶,放在我手邊,隨後兩人便負手立在我身側,
頗有守門門神的樣子。
我端起茶杯輕抿了口茶,繼而緩緩地問道:“你找本宮所謂何事?這個時辰皇上的即位大典剛結束纔對,你們內務府也該忙得不可開交,你怎得還有這個閒工夫來承乾宮?”
趙玉德頷首道:“奴才是來請娘娘安排下,明日新進宮中的妃嬪寢殿的,奴才不敢擅自做主,所以便斗膽來找蘇嬪娘娘您了”
我眉梢一挑,煞是疑惑的道:“喔?這種事情一向不都是你們內務府安排的麼?再者說了,安排寢殿這種事情,你大可以去問皇上,何須偏要來尋本宮?”
趙玉德聽聞此言,身子一顫,隨即俯身跪下,語氣謙卑的說:“蘇嬪娘娘深受聖上恩寵,宮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奴才怎敢不先來稟明娘娘就私自做主呢?”
我輕笑一聲道:“公公擡舉了,明日新來的妃嬪的皆是朝臣之女,容貌豔麗者比比皆是,況且在本宮之上不是還有個錢妃娘娘麼?本宮出身寒微,位居人下,怕是不能答應公公的請求啊”
“喲,朕的愛妃是在抱怨朕苛待了你麼?”我循聲望去,赫然見身着龍袍頭戴龍冠的俊美男子翩翩而來。
屋內衆人見顧洛桀來了,都跪在我身後,齊聲參拜着,待他們起來之後,我才慢悠悠的上前,朝顧洛桀盈盈一拜道:“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
我話還未說完,顧洛桀便扶着我起身,對着我輕聲道:“你以後見朕,就不用行禮了,免了吧”
顧洛桀拉着我步至榻邊坐下,目光掃過了屋內衆人,隨後在趙玉德的臉上停下,不解的詢問道:“內務府總管怎麼會在這兒,找朕的愛妃有什麼事麼?”
趙玉德干笑了兩聲,垂首道:“奴才是來向蘇嬪娘娘請命,問問明日要進宮裡,那些主子的住所如何安排。”
顧洛桀聽此,擡手用那修長的指尖捏起我的下巴,意味深長的道:“朕的愛妃是一宮主位,這些瑣碎事情,自然是要由她來安排的,她現在如果不學着做,日後又怎能幫朕分憂呢。”說完,他又對着趙玉德道:“宮所事情,朕早已安排好了,這次就照朕的意思去做吧,祿喜,你帶他下去,好好教導一番!”
祿喜點頭應答:“奴才遵命。”隨後便攜着趙玉德出去了。
“你怎麼連衣裳也不換就來了?沒回宮麼?”我接過秀文奉上的茶碗遞到顧洛桀手中,語氣淡漠的道。
“朕心裡想你的很,所以連寢殿都沒回就匆匆趕來了,是不是很感動?”他一臉戲謔的笑着對我道。我淺笑一聲,端起手邊的茶自顧自的飲着,默聲不答。
顧洛桀放下茶杯揮手示意秀文等人退下,秀文及一干宮人領命退出了屋內,只留我與顧洛桀兩人並肩而坐。
“你也聽說了吧,明日要進宮那些人都是朝中大臣的女兒,你要處處小心,那些女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燈。”顧洛桀深吸了一口氣幽幽的說。
“臣妾明白,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待她們先出手了,臣妾在出手也不遲,倒是皇上您別日日呆在臣妾這裡了,妃嬪進宮了,偶爾也去她們那裡轉轉麼,不體恤體恤,您的勢力怎會培養的起來?”我摸摸髮鬢上的玉簪,神情漠然的說道。
“這點朕明白,錢大學士的女兒,位份是比
你高沒錯,但你不用太過介懷,朕不日便會給你晉位的。”他湊近我的脖頸,下巴抵在我的肩頭,柔聲說着。
“臣妾會爲皇上大局着想的,您不用處處提醒臣妾”
“朕的話還沒說完,愛妃你急什麼?”他身子朝後一揚,背抵着椅背,淡笑着道。
“那皇上還想說什麼?一併說了就是,臣妾餓了,話太長臣妾可聽不下去。”我緩緩起身步至窗邊,指尖捻起一朵盆中的花枝,語調平緩的說。
他邁步來到我身後,雙手擁住我纖細的腰肢,薄脣含住我的耳垂,口氣極其溫柔的說:“朕和她們只是逢場作戲而已,爲得只不過是培養起自己勢力,不必再被皇弟身邊的老臣壓迫,而你不同,你是朕的棋子,亦是陪朕過一輩子的人,朕說了這麼多,你可聽懂了?”
我嫣然一笑答:“臣妾聽懂了,皇上的話說完了吧,那咱們傳膳可好?臣妾肚子餓了呢”
“好,朕陪你一起用膳”話音一落,便喚來門外候着的秀文等人準備膳食,遂而拉着我的手朝桌邊走去。
承乾宮,宮門外,祿喜正和趙玉德絮絮叨叨的說着什麼,只見趙玉德臉色沉了沉,隨後又舒展開來。
“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吧,咱們皇上對蘇嬪娘娘可是一往情深啊,還未即位便把娘娘接近宮來,還讓娘娘住在這承乾宮,當一宮主位,嬪位爲一宮主位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承乾宮是哪,這可是離皇上最近的地方啊”祿喜捋了捋手中的拂塵,低聲衝着趙玉德說道。
“小人正因爲知道蘇嬪娘娘備受皇恩,這纔來向投誠的不是?明日新進宮的妃嬪雖多,但能與蘇嬪娘娘相較之人,怕是沒有”趙玉德晃着腦袋,若有所思的道。
“你能明白這點就好,方纔皇上那話的意思你也聽懂了吧,蘇嬪娘娘可是這宮裡的女主子,雖然現下只是嬪位,可是指不定哪天皇上一紙詔書,就會冊封爲後,你可要好生告誡手下的人,不要傍錯了大樹,選錯了陣營。”祿喜皺緊了眉頭,輕聲告誡道。
“謝公公教誨,小人會謹記於心的”
“嗯,你不只要記下,還要告誡宮裡的所有人知道,讓他們心裡都有個底,和宮裡的哪個主子作對都好,可千萬不要和蘇嬪娘娘作對,知道爲什麼承乾宮裡的人都換成了皇上的人麼,因爲原先那些都被秘密處死了!”祿喜環顧了下四周,壓低了聲音對着趙玉德說。
趙玉德一驚,詫異的道:“他們犯了什麼錯?爲什麼會處死?是娘娘的意思?”
祿喜輕嘆了口氣道:“他們說了不該說的話,蘇嬪娘娘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這下你明白了吧,娘娘身後有皇上撐着,可不是輕易能惹得主兒,明日進來的主子雖多,但卻沒有能得聖心之人,皇上的心在蘇嬪娘娘那,就算是九天仙女下凡塵,那也是偷不走的,你也要早早選好了路,別走錯了道兒”
趙玉德垂頭沉思了一會兒,噗通一聲跪在祿喜腳邊,語氣謙卑的說:“奴才必定誓死效忠皇上,至於蘇嬪娘娘那,還要勞煩公公多說說好話,幫着引薦一下”趙玉德說着便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盒,塞進祿喜手裡。
祿喜拍拍他的肩,笑着道:“我會幫你的,不過你也要多幫幫蘇嬪娘娘”趙玉德點了點頭,隨後便同祿喜一塊兒進了承乾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