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京城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霧氣下,挑着貨擔的貨郎小販已經在市井街市喲喝開來,封了將近四個時辰的客店也搬開了門板,做起了生意,厚重大氣的城門也被城門官下令推了開來,進城出城的人一時間熙攘不絕。
幾個睡眼惺忪哈欠連連的城門卒在城門官的呼喝下,眯着眼縫哼哼地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羣,其中一個矮瘦的跟猴子似的城門卒嘿嘿笑了一下,笑着對城門官拉長了聲音道,“老哥,昨個夜晚嫂子可是來咱們這兒找你來啦。”
“什麼?”正喝令着一羣懶卒子的城門官瞪大了一雙牛眼,打哈欠的手也放了下來,“我婆娘?”
瘦猴子賊眉鼠眼的賊笑,“可不就是嫂子嘛。”
“她,她來這幹嘛?婦道人家的總是不消停的亂竄子……”城門官咕噥着,臉色卻變青了。
“三哥您別怕,咱沒告訴嫂子昨兒個你去喝花酒啦,”又一個滿臉憨實的漢子竄過來,腰上的帶子都沒繫牢實,手上還在鼓搗呢,嘴卻是個不閒着的,“您可是去正經八百的去陪上差麼。”
“去去去,瞎說個什麼勁啊,好像老子怕老婆似的……”城門官的臉色更青了,揮舞着蒲扇般的大手趕人,一副欲蓋彌彰的模樣把這些個漢子都逗得笑開了花。
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疾奔之聲漸漸臨近,那壓人的催迫氣勢,雖還未見其行,可已觀其勢,矮瘦卒子眼前一亮,“瞧着馬蹄聲子,一聽就是好馬啊。”
“瞧瞧你那德行,把馬當親爺似的,”城門官嗤笑一聲,一腳踹在了瘦猴子的屁股上,“得了,別把耳朵支楞個驢耳一樣,還不把道給清開,沒瞧着來的不止一人嗎?”
幾個城門卒把欄架給推開了,將過往的百姓們攔到了一邊,伸直了脖子往前瞅去,一個個跟鴨子似的。
“哎喲,俺的娘喂,那可是汗血寶馬啊!”矮個子重重拍了下大腿,立時疼得他直哆
嗦。
漆黑如墨的駿馬一掠而過,彷若一道扯馬疾馳的颶風,帶動了披着玄黑披風,袖口紋線閃爍着金色光芒的俊美身影。
來人過去後,又有十數匹駿馬緊跟着衝進了城門卒清出來的城門口。
“烏雲踏雪啊……”矮瘦個子呻吟着,“後面十幾匹如果小七子我沒看錯的話,那應該也是鼎鼎有名的好馬,這年頭好馬什麼時候這麼不值錢了??”
宣武門。
“來者何人?”御林軍長槍一架怒喝一聲。
高大駿馬上的俊美帝王看都不看下面的人一眼,腳蹬一踩竟是騰過了欄架,徑自往深宮去了。
御林軍們又驚又怒飛撲上去就要攔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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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這時只聽一聲震耳欲聾的鞭響將在場的人都震在了原地!
“瞎了你們的狗眼?連陛下都不識得了嗎?”尖利的嗓音劃破靜謐的宮禁,曲集一道凌厲的鞭影直鋝而下將硃紅色的欄架劈了個粉碎。
由於是含怒出手曲集自然是半點情面都未曾留下,不小心被鞭影掃到的侍衛哀號一聲撲倒在地上打起滾來。
隨着曲集的暴喝聲,衆侍衛才知道自己居然想要攔阻一國之君頓時都嚇得手上的兵器落地,一個個撲通撲通跪了下來。
曲集冷哼了一聲,飛身下馬將手裡的繮繩一甩急急追着皇帝去了,禁宮騎馬,可不是誰都能做的,若非允許,這可是死罪!
面容冷肅渾身彷佛籠罩了一層寒冰的帝王在禁宮掣馬疾奔的事並不是秘密,一炷香的時間不到整個禁宮已經傳遍了皇帝回宮的消息!
龑虹殿。
已經收到消息的嬪妃宮侍們紛紛在龑虹殿前集合起來。
“皇后姐姐,皇帝哥哥真的回來了嗎?”火琇兒墊着腳尖,滿眼期盼地問。手裡還拿着一塊斜格深藍色的絲帕。
“是啊,妹妹沒聽見前面的呼喊
聲嗎?”皇后瞟了眼火琇兒手裡的絲帕淡笑着說。
火琇兒聽着隱隱綽綽的山呼萬歲之聲若有還無的傳進了耳朵,頓時笑眯了一雙豔眸。
抱着渾身包裹的嚴嚴實實圍着圍脖的女兒,瑕貴妃抿了抿嘴脣,嘴角隱隱有笑紋隱沒。
瑾妃和珏妃兩人安然站在瑕貴妃身後,眼神平靜,在她們還跟着一大堆等位低的貴人娘娘。
山呼萬歲聲伴隨着馬蹄悅耳越發迫近了,衆人的心也漸漸提到了嗓子眼,特別是龑虹殿的內侍宮婢們更是一臉的憂心忡忡,不知道皇上會不會爲了柳妃的死而歸罪於他們。
嘶~~~~
隨着一聲嘹亮的馬嘶,馬蹄上揚,一道修長筆挺的身影已經落在了他們面前。
風塵僕僕的英俊帝王對嬪妃們期盼的殷切眼神視若無物,徑自擡腳往龑虹殿內行去。
皇后眼裡的怒火一閃而沒,“陛下,”她喚住了迫不及待疾步往龑虹殿行去的帝王,刻意擠出了一絲悲傷道,“柳妹妹已經被送往祁陽殿,不在這兒了。”
皇帝腳步一頓,轉身看向皇后,那冰冷銳利充滿殺意的眼神讓皇后渾身一顫,心中苦楚怨恨更甚數分。
“誰下的命令?”皇帝淡漠的聲音,卻擁有着一種奇特的魅力,讓在場的諸人噤若寒蟬。
皇后深吸了一口氣,迎向皇帝,她是皇后!是他的正妻!她不應該害怕!
微微福身,皇后道,“這是母后的懿旨。”
皇帝冷冷的看了皇后一眼,轉身就要往祁陽殿行去。
“陛下,”皇后急喚一聲,話音出口她才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多淒厲,勉強穩了穩心神,皇后說,“陛下,母后說了,如果您回來了,請先去趟仁壽宮。”
皇帝腳步不停,“朕待會自會去給母后請安,皇后不必多擾。”
皇后看着皇帝匆匆往祁陽殿而去,恨的幾乎將一口銀牙咬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