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無聊賴的半趴在院中的石桌上,一雙暗紫的眸子仍是懶懶的半闔着。
很早就知道那麼大個山莊,冷絕傲不可能什麼事都不做,到了總堂,親自去處理堂中事物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但是離開前卻不許他練武打發時間就有點讓冷孤煙不爽了。
秋日的午後,輕風靜靜的吹過,帶起一股芬芳的花香。本就半闔着的眼眨了眨,睏倦的伏在了石桌之上。
“哎呀哎呀,這位少爺臉色很差啊,在這裡睡着的話可是會感染風寒的哦。”驀的,一個聲音突兀響起,也打散了些許冷孤煙聚起的蒙朧睡意。
“我會犯困,難道不是拜你所賜。”擡起頭以單手支着下頷,暗紫的眼眸掃向在石桌對面坐下來的歸無,冷孤煙淡淡的道,仍是平靜無波的無動於衷,完全沒有因爲歸無的突然出現而驚訝。
“冷公子此言差矣,歸無只是見冷公子睡在此處會着涼纔好意出聲相勸。”搖搖手指,歸無一臉‘你冤枉我了’的表情道。
“你潛進來,不會只是提醒我不要在院裡睡着吧。”冷冷的掃歸無一眼,冷孤煙道。
“爲何冷公子不認爲在下是被迎進來的呢?”仍是一副萬年不變的笑咪咪模樣,歸無彎着勾人的桃花眼問。
“你的目的。”眼皮越來越重,冷孤煙不再和歸無廢話,直接問道。
“既然冷公子如此直爽,那歸無再說下去倒顯的扭捏了,我的主人要見你,還望冷公子抽空赴宴。”緩緩斂去了不變的笑容,歸無道。
“如果,我不去呢?”一手支着越來越重的腦袋,冷孤煙表情未變分毫,仍是那副漠無表情的慵懶樣,看似無力的詢問,卻隱含着讓人無法忽視的威懾。
“若實在別無他法,那歸無唯有得罪,以不文雅的方法清冷公子前往了。”看着那處變不驚的淡漠表情,歸無緩緩道,溫和的語調,卻是不容質疑的正色。
“用*就很文雅了。”冷哼一聲,冷孤煙不屑道。
“對在下來說,只要不動粗,其他都很文雅,思來想去,歸無還是覺得文雅的方試請冷公子比較好。”笑容一點點綻開,歸無不甚得意的道,完全不認爲自己此舉有多卑鄙。
省時省力,又能讓人安全帶走,這便是他歸無‘文雅’的做法。
“那還不動手。”無力的趴在石桌之上,冷孤煙道。
“凡事還是謹慎些好,等冷公子睡着了,在動手不遲。”歸無笑咪咪的回答道。
“你不怕冷絕傲過來?”眼睛已經在上下開闔,冷孤煙暗啞的聲音已經輕的幾乎聽不見。
“若我猜的沒錯,冷堂主此時應該在過目無心堂分堂傳回來的帳薄及堂內一些事情。”歸無笑道,告訴他自己無所顧忌。
“很好。”突然的,冷孤煙笑了,吐出語焉不詳的兩個字後便沒了動靜。
“雖然我很欣賞你,但主人之命我不得不從,抱歉了,冷孤煙。”確定冷孤煙真的失去意識,歸無才起身靠近冷孤煙。
“你該再等一刻的。”猛然,脖間一涼,本該因迷香昏迷的冷孤煙竟一個翻轉到了歸無身後,暗啞低沉的聲音在背後冷冷響起。
鋒利的匕首閃着冷凝的寒光,刀刃之上映着那雙陰沉冷冽的銳利眼瞳——這把匕首自得到後便沒有離開冷孤煙身上。
“呵,果然不愧是冷絕傲教出來的。”輕笑一聲,歸無沒有一絲緊張惶恐,反而像是正中了他的下懷似般笑了起來,“可是,有句話不知道你聽過沒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聲音剛落,一聲悶響隨之響起。
“我以爲你打算等匕首劃開我的脖子纔出現呢。”臉上笑意更深,歸無轉身道。
“哼。”一聲冷哼滿是輕蔑的響起,“還不走。”清冷低沉的聲音亦帶着不耐。
“哎……最後還是動了粗。”揚着迷人的微笑,卻是與表情完全不符的無奈的語氣,歸無嘆道。
“你想留下,便隨你。”冷冷的掃那沒一點正經的歸無一眼,來者背起被打昏的冷孤煙一躍便出了無人的庭院。
“哎,等等我啊。”一怔,歸無沒想到對方竟真的不理睬自己離開,壓低了聲音叫了一句,跟着躍出了庭院。
“喂,主人可是說毫髮無傷的帶回來,你使用這麼不文雅的方式將人擄回不好吧。你就不怕這位公子醒後找你算帳?他可不是表面這麼弱不禁風。”
“羅嗦。他既沒受傷也不斷髮。”冷冷的聲音不耐響起,駁加那絮絮叨叨說個沒完的聲音。
“你們這些習武之人果然蠻橫,看來我日後也得小心些纔是,以免惹惱了我們大……”
“那一掌沒要你命很失望是嗎,想死,我可以成全你。”更加冰冷的低沉聲音不客氣的打斷歸無的嘮叨,冷冷的語調除了不耐煩外還有着明顯的怒氣。
“咳,你們好生侍候着這位公子,惹招待不週定不輕饒,知道嗎?”尷尬的輕咳,歸無轉向房內低垂着頭立於門側兩邊的粉衣婢女吩咐道,聲音依舊溫和,卻多了一分威嚴。
“是。”溫婉的女聲輕應。
“哼。”那一身黑衣的清冷男子只是冷哼一聲,不再說放,轉身便出了房門。
“哎?我倒底是哪招你怨了,爲什麼每次都對我不假辭色呢。”被留下的歸無一聲輕嘆,跟着走出了房間。
把擄來的人隨便丟給兩個女婢,該說他們太自信自己地盤的看守,還是太低估他的能力?
早醒來躺在牀上的冷孤煙心下冷嗤。
身上的內力、***道都沒有被封住的跡象,除了從一開始就有點昏沉的腦袋和漲痛的後頸外,沒有任何不適,也就是說,他現在完全可以自由活動。
換言之,若他想的話,馬上就能離開,但,他到想見見這個將他擄來又隨意丟在這裡的‘主人’了。
他都不知道,天下還有對‘冷孤煙’有興趣的人!
“公子,您醒了嗎?”奉命留守的女婢一見牀上的人睜開眼,忙移步過去,“奴婢是奉命照……”走近牀邊時,躺在牀上的人坐了起來,正要解釋的女婢猛然噤聲——在那雙投過來的冷寒陰霾眼睛的冷睨下。
“公……公子,您要去哪?”被那雙冷寒眼眸懾在當地的女婢直到冷孤煙從她身邊走過纔回過神,想跟又畏於冷孤煙此時那不怒自威的自勢及難以接近的冰冷而駐足原地,只得怯怯的在冷孤煙身後問道。
這位公了,不但好看的緊,那眼神也可怕的緊。
回想到被那雙除冰冷外找不到其他感覺的眼睛盯視,就有如被盯上的獵物般讓人動彈不得,女婢不禁顫了顫嬌小的身軀。
“你們的主人是誰。”腳步在門檻產站定,頭也不回的,冷孤煙沉聲問。不同以往的淡然,盡是足以冰封一切的冰冷。
“請公子莫要爲難奴婢,奴婢不能說出主人名諱。”恭敬站於門側的侍女垂首柔道,不似另名女子的怯懦,輕柔卻堅定,找不出一絲畏縮。
“他在這裡?”微側過頭,看向那有膽識的女人,也不爲難,冷孤煙再問。眼中依舊是化不開的堅冰。
“這……是。”正要回以相同的理由,卻在觸極那寒冰似的眼睛時垂首應道。
她,沒有直視那雙銳利冰冷眼睛的勇氣。
很、好!
擡眼看向被夕陽染紅了天際的火紅天空,嗜血冷笑緩緩在那姣好的脣辯上綻開。
是他以前的老朋友,還是爭對冷絕傲而來,很快就有結果——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十四年‘冷孤煙’一直很‘安份守己’的待在山莊沒出去過,那麼,這所謂的‘主人’還真是成功的勾起了嚮慕寒的興趣。
不但能闖進人人畏懼的無心堂輕易將人帶走,還不知在無心山莊有多少眼線存在。他倒要看看誰纔是他的目標,是他,還是冷絕傲。
正要向裡走的腳步頓住,斜飛的劍眉深深的蹙起,看着只擺着餐點卻沒有人的滿桌菜餚,冷絕傲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光。
“小煙會不會睡着了,我去叫他。”只看一眼便知道冷絕傲爲什麼停下,何熒忙道。
“不用。”止住何熒正要邁出的腳步,冷絕傲已然轉身出了飯廳。
何熒及單蓮動無聲的跟了出去。
才走到總堂後方的庭院,便因院內飄散在四周若有似無的芳香停下了腳步。
警覺的皺起了眉頭,“這是……迷花的香味!”而後驚詫的瞪大了美眸,何熒臉色瞬變。
迷花在這出現,那意味着什麼!?
何熒突然不敢想下去,她知道,那答案絕不是她想要的!
就在何熒及身後的單蓮動驚怔時,冷絕傲已朝石桌走了過去,揮手掃開那仍散發着似有若無香味的素色小花盆栽,彎身撿起了地上閃着冷凝光芒的匕首。
“那是小煙的……”怔怔的看着冷絕傲握於手中的銀製匕首,何熒實在難掩驚訝。
冷孤煙的從不離身的匕首掉落在這,這情形已經再明顯不過了。但是,誰有那麼大能耐制住冷孤煙!?要知道,他的實力早超過了她甚至和單蓮動比肩,不對,對方先在這院內佈下了迷花,顯然是早準備好了,那醉月……
強自鎮定下來,掃視四周一圈,視線最後落在石桌旁掀開了的茶杯,拿過還剩下半杯的茶,放到鼻前嗅了嗅,“是醉月。”僵硬的擡頭,看着沉着一張臉不知在想什麼異常安靜冷靜的冷絕傲,何熒道,聲音有些乾澀。
醉月、迷花。本是安神寧息沒有半點害處的,可是,一旦飲了醉月再吸入迷花的香味,便成了最上等的迷
*,再高強的功力在它們面前都無了用武之地。
但,知道將兩種合而爲一製作迷香的人卻是少之又少,究竟是誰竟怪在他們無心堂放肆!?
轟——!!!
一聲巨響在靜默的院內轟然響起,那可坐六人的圓形石桌被冷絕傲輕輕的一掌劈成碎片!冷厲的鳳目掃向一邊的單蓮動,寒光自眼中閃過,下一刻,一聲悶哼響起。
冷眼看着伏下身單膝跪於腳下碎石之間的單蓮動,“你該知道理由。”負手而立,沉着一張冷峻臉龐的冷絕傲沉聲道。
“屬下護主不周,該罰。”嚥下涌至喉間的腥甜,單蓮動垂首道。
“找不回他,你們全以死謝罪。”冷冽冰寒的聲音毫不留情的響起,冷絕傲沉聲道。
“屬下明白!”暗自流下冷汗,懾於冷絕傲全身毫不掩飾的冷絕殺氣,單蓮動沉應。
若找不回冷孤煙,無心堂上下幾千條人命全都不保!冷絕傲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何熒。”沉沉的喚一聲。
“是,迷花只有午時纔開花,若猜的不錯,少主應該被帶走三個時辰了。”何熒恭敬應道。
“暗香,能追蹤多遠。”狹長的眉蹙着,冷絕傲沉聲問,看似平靜,卻已是在隱忍着那炙烈焚燒的怒火與焦燥。
“現在應該還追得上。”估算一下時間,何熒道。
“去準備。”緩緩點頭,冷絕傲吩咐道,深遂的眼中已是凝結成冰的冷寒殺氣!
不論他們目的爲何,惹怒了冷絕傲,就得有那個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