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熒。”冷寒的聲音輕緩響起。
“屬下在。”驀的一聲輕喚響起,何熒一驚,應聲道。
該死!她又想的太過入神了!
“你速去幽然谷。”瞥一眼絹帛便將之扔下山崖,冷絕傲隨口吩咐道。
“堂主?”何熒驚訝望向冷絕傲,不解的喚道。
要她去幽然谷!?爲什麼?那不是裴驚風所藏之處……“屬下領命。”心念一轉,何熒拱手道,“堂主多加保重,屬下告辭。”不再耽擱半分,輕行個禮便轉身下山。
原來是這樣!
“你決定插手?”看着何熒漸行漸遠的背影,一直未開口的嚮慕寒問道,輕淡的語氣,只是隨意一問。
望着那蜿蜓的山路,冷絕傲淡淡的搖了搖頭。
“你相信寒雲能自己解決吧?”即使冷絕傲從頭到尾都擺出一副漠視不理的態度,嚮慕寒卻知道事實並未如此。
“若不能,便不夠當本座之子。”聞言轉頭看向嚮慕寒,微揚眉理所當然的道,平淡的語氣卻有着難以忽視的桀傲,沒有半分不妥的傲氣。
冷絕傲的身邊沒有廢物,身爲冷絕傲的兒子自然不是無能之輩,正因爲冷絕傲清楚這點,纔會置之不理。當然,如果冷寒雲應付不來,冷絕傲會不會出手,一切尚未可知……
“真的只是一把劍引起的?”輕點下頭,隨即問道。
或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他始終不認爲一塊廢鐵有什麼好爭的,再厲害的劍,還不是拿來殺人?能力不足的話,即使給你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又怎麼樣?他纔不相信什麼‘得天下’的荒繆說法。
“誰知道。”冷絕傲揚起脣角勾出一抹譏諷的冷笑,低語道,彷彿在嗤笑世人的愚昧無知般。
“那麼還去那裡嗎?”微眯起眼看着那帶着邪肆冷笑的俊美臉龐,嚮慕寒問。
“你想去,便去。”聞言轉過頭斂了冷笑,冷絕傲道。
“去看看。”眯起的眼中蕩起幾分興味,嚮慕寒道。
究竟是什麼樣的劍,竟能讓那麼多人搶着要,甚至搭上百來條人命,而冷寒云爲什麼要爲了一把劍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或許會有一場好戲可以看。
“好。”冷絕傲點頭同意。“走吧。”隨即對嚮慕寒道。
“嗯。”嚮慕寒應一聲便朝山下走去。
見嚮慕寒絲毫沒有放開手的意思,冷絕傲也沒有多說,只是舉步跟上——他若想牽着,他不反對。
三日後;
原華鎮外。
“冷寒雲,速將狂邪交出來,我主若高興可免你們一死!”一襲黑衣覆體,以黑巾蒙面的男子執劍立於一身穿藍衣的少年前側,揚聲道。
“冷寒雲?”那被喚的少年好似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般,淺淺的勾起脣角喃喃重複道,“你們叫的是我?”溢着疑惑的眼眸望着擋在前方的發言黑衣人,問,狀似漫不經心的隨意一瞥,卻暗含譏諷與殺氣。
“這小子在耍什麼花樣?”之前聲明的蒙面男子皺起粗獷的眉頭,轉向身後那未蒙面的黑衣男子問。
“回左使,那邊的玄武門主是叫他冷寒雲沒錯……”
“別把我和那個心慈手軟的沒用傢伙混爲一談,聽好,我,冷寒邪!”打斷那人的解釋,自稱冷寒邪的少年張揚道,止不住的狂放邪肆,還有那毫不掩飾的嗜血殺氣,在那染血的藍衣襯托下不顯纖弱更顯出幾分霸道與狠戾。
“幾次將他們逼入絕境,最後這小子卻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下手狠戾非常,殺了我們不少兄弟。”許是見到了領頭那男子眼中的驚疑,身後一路追擊他們的手下上前解惑道。
“原來如此,因爲他手中的狂邪嗎。”聞言頷首表示瞭解,被喚左使的男子了悟般喃喃道。
狂邪,據說有控制使劍者的能力,故,不能控制住劍,便是被劍控制。
血洗御風山莊之時他並未參於,但,關於奪劍少年的厲害卻已有所耳聞。剛纔乍見那少年清麗秀美,雖不至於無縛雞之力,但也難以讓人相信那與他齊名的右使竟是死於這少年手中。此時再見那少年毫不掩飾的嗜血暴戾,他知道,這少年,確實不可小覷!想必右使便是見這少年清秀無害的外表掉以輕心了着了他的道吧。
“廢話少說,打是不打!?”被那雙探尋的眼盯了半天卻不見對方動手,一甩手,手中的‘狂邪’劃出一道血色光芒,冷寒邪耐性極差的斥道,隨時都有大開殺戒的可能。
“冷寒雲!”倚在樹下面色蒼白閉目調息的冷峻男子聞言睜開眼叫道,似焦急,卻又似反對。
轟——!!!
一聲臣響毫無預兆的響起,一顆已有百年樹齡的大樹轟然倒下,就停在那冷峻男子身側幾步開外,轟然的臣響震的大地都似在顫動,一時沙塵飛揚矇住了住人的視線。
“再叫那個名字,我先殺了你!”冷眼看着在沙塵中若隱若現的模糊身影,冷寒邪沉聲道,殺氣瀰漫,冰寒的聲音中透着憤然。
“…………”樹下的男子——赫連玄靖未再言語,再度靜默下來。
“還在等什麼!?你們不動手的話,就由我先動手了!”滿意的見到赫連玄靖不再說話,冷寒邪轉首望向一旁觀望不前的數名黑衣人,語帶不耐的道,話音剛落時,藍影閃動,已不見了冷寒邪的蹤影。
衆人乍見冷寒邪不廢吹灰之力隨意的一揮便將數十步開外的一顆參天大樹擊倒,那速度快的竟讓人來不及眨眼!若之前還有人因他那過於清秀的外表而小覷他的話,此時已無人再敢小瞧了這位冷厲少年,一個個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全神應對起來。
“啊——”一聲慘叫劃破長空,卻在下一刻嘎然而止,隨着一聲悶響,已倒下一人。
鏘——
轉眼解決一人,冷寒邪一刻也不停歇趁衆人未反應過來之際轉向下一目標,卻在落劍時與另一把劍相碰,發出悅耳的低鳴。
輕抿的脣角因這一擊被攔而揚起幾分,狠戾的眼中也透出幾分遇強者的興奮,順勢望去,正是那被喚左使的蒙面男子——易風行!
“一直被壓抑着不見天日,好不容易出來,我可不會像那傻子一樣處處留情!”揚起邪肆的冷笑,半眯起的眼中利光更甚,下手更是狠辣。
“好大的口氣!你們熾炎國都是這種口出狂言的人嗎?”化解冷寒邪攻來的劍勢,易風行嗤笑道。
“是不是口出狂言待會便知!”
“好!”
劍影晃動,劍氣如虹,快的幾乎看不見兩人的招式,惟有一藍一黑兩道人影不停變幻位置及耳邊不絕於耳的兵刃相交發出的脆響。
圍在四周的黑衣人暗地列下劍陣,卻因兩人皆在其中而無法進攻,只得眼睜睜的看着沙塵中心混戰的二人,根本插不進兩人的戰圈。
“住手。”冰寒冷冽的低沉聲音驀然響起,正酣戰的二人卻聞所未聞,仍戰的難解難分。
隨着白影閃動,四周驀的靜下,靜的詭異!
激烈的打鬥突然沒了聲音,圍在周圍的黑衣人不禁面面相覷,沙塵之中隱約看到兩道驀然靜止的身影,一時衆人皆握緊了手中的兵刃,就等有什麼事可以一舉衝上去護主。
突然而來的意外也讓一直在圈外觀戰的赫連玄靖吃了一驚,顧不得再調息扶着樹杆站了起來,只望能看的再清楚些。
“冷絕傲!”當沙塵漸漸散去後,看清了陣中之人時,驚呼出來人的名諱。
“什麼?無心堂主冷絕傲?”
“無情劍!?”
“他怎麼會在這兒!?”
一時間,黑衣人亂了陣腳,紛紛朝彼此看去,最後一致朝陣中的首領看去。
“閣下就是無心堂主冷絕傲?”看着這突然加入戰局的白衣男子,易風行問,眼中是未退去的驚詫及不敢置信。
突然出現的男子卻好似沒聽見易風行的詢問般,木無表情卻出奇俊美的臉緩緩轉向幾步開外的少年冷寒邪。
易風行卻已經肯定了來者的身份。
僅一瞬間,他還未看清來者樣貌便被卸了劍,要知道,被卸去兵器就代表着輸,甚至是死!而這突然出現的男子卻讓人喘息的機會都沒給,僅僅眨眼的瞬間,他和冷寒邪兩人手中的劍同時被絞了去!
樓主要的人果然不是平凡之輩!
看着眼前這一襲白衣,清冽冷絕俊美的不似真人的男子,易風行心下驚歎。
這男子並未刻意散發出壓迫感,卻能讓人從其身上感到一股壓倒一切的強勢壓力,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的威懾,足以震懾在場所有的人,就算是那張狂肆意的少年冷寒邪此時也氣焰全無,更別說他背後帶來的人了,即使不回頭,他也知道自己的手下定己亂了神,就是自己都在莫名的心顫——這個男人不是他惹得起的!
啪——!
清脆的聲響在這突然寂靜下來的場中更顯清晰,正打算嚴陣以待的衆人一時全傻了眼。
怔怔的看着被掌摑而側過了臉的冷寒邪,易風行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弄的反應不及,也沒辦法做出反應——冷絕傲這突如其來的介入讓他來不及收回釋出的真氣倒致氣血倒流,他現在能站住就已經是費了最後的力氣,更妄說動彈。
現在是什麼情況?
“本座的話全成了耳旁風?”冷冽的鳳目睨着轉過臉來的冷寒邪,與之同樣冰寒的低沉聲音冷冷響起,尾音輕淺上揚幾分,昭示着其主人的不悅。
“………”之前還氣焰囂張的冷寒邪沉默不語,似乎還透着幾分懼怕。
“說話。”冷寒的聲音更沉了幾分,冷絕傲喝道。
“……父親。”肩頭輕顫,冷寒邪吶吶喚出聲,懼意更強,哪還找得到之前的張揚邪肆,儼然一正待父親教諱的孩童,懼怕着父親的威嚴。
頓時,一片抽氣聲響起,卻無人敢發出一點聲音。情況急轉,他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了。
這冷邪少年竟是無心堂冷絕傲的親子!?
那他們豈不是在與無心堂爲敵!?
衆黑衣人不禁朝易風行看去,卻見易風行似早就知曉般臉上沒有半絲驚詫之色。
“本座說過,不許你再出現,你將本座之言當成耳旁風嗎。”隨手扔掉絞來的兵器,冷絕傲慢條斯理的緩道,看似無波動的語調,卻讓熟知他的人知道他已在發怒了。
“……爲什麼是我?爲什麼寒雲可以我卻不能出來?我……我也是父親的兒子啊!”冷寒邪似站不住腳般倒退兩步,沉默許久,壓抑着懼意的聲音顫抖響起,在冷絕傲冰寒的視線下鼓起勇氣吼道。
爲什麼冷寒雲可以光明正大的出來,而他在幼時便被告誡永遠不許再出現!?他們同樣是冷絕傲的孩子,爲什麼冷寒雲可以,他便不行!?
這一發言教周圍一干衆人滿頭霧水,皆不明這對父親在打什麼啞迷,但迷惑歸迷惑,卻無人敢去招惹那冷酷男子,更希望他能因此忘了他們的存在!
“本座之子惟有冷寒雲。”冷絕傲面不改色的冷聲道,根本無視冷寒邪眼底的痛楚與怨懟,冷酷的教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