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計劃進行,告訴那奴才儘快動手,我要讓秦韶華這賤婢早點見閻王去。”段夫人恨不得現在去就齊王府把秦韶華親手殺掉。
“夫人,這卻不行,此事要徐徐圖之!”
“爲什麼不行?”段夫人緊緊盯住賀姨娘,“主意還是你想的,你當初也曾說過事不宜遲,怎麼現在又要徐徐圖之?”
賀姨娘忙道:“夫人,此一時彼一時,別看只過了一夜,可這一夜發生的事太多了,計劃不如變化快呀!”
她忙把宮宴上發生的事都告訴段夫人知道,都是她從秦雲的隨從那裡打聽到的。
“夫人,咱們皇后娘娘現在還情況不明呢,先得顧娘娘呀。何況別看國公爺跟您發脾氣,其實他自己也不敢將秦韶華怎麼樣,昨晚宴會上齊王殿下狠狠拂了他面子,皇上都沒說什麼。咱要是真把秦韶華立刻解決了,恐怕齊王殿下會殺上門來,夫人冷靜!”
段夫人覺得非常憋屈。
“皇后娘娘怎麼樣了?”
“不知道呢,夫人,要不咱們進宮看看?順便也去見一見太后。”
段夫人覺得正該如此。
“那快走,去看看娘娘到底怎樣了,她向來膽子小,可別嚇壞了。”段夫人立刻叫人進來更衣梳洗。
賀姨娘把一串菩提手串戴在了段夫人腕上:“您那手串壞掉了,奴婢給您尋了一個新的。您看看喜不喜歡。”
段夫人是上次和秦韶華生氣時把手串拽壞的。
平日戴慣了手串,一時不戴很是彆扭,偏家裡一時找不到那麼合適的。此時見賀姨娘獻上的和她原來那個相差無幾,雖然品相差些,但也可看。
就點頭收下。
賀姨娘低頭笑道:“多謝夫人賞臉。”眼裡劃過一抹幽幽的亮光。
及至兩個人遞牌子進了宮,全都大吃一驚。
因爲秦麗雪的樣子比段夫人還要憔悴。
整個人像生了重病似的軟趴趴躺倒在牀上,雙眼發直,精神恍惚。
“你這是怎麼了?”段夫人不顧宮規,一下子撲在了女兒身上。
秦麗雪的心腹侍女把昨夜之事詳細稟報。
“夫人,齊王護着那秦韶華,皇上不肯給國公爺和皇后娘娘做主,咱們恐怕一時奈何不得她。這件事唯有假手他人。”
段夫人哭了一會,站起身來,臉上閃過厲色,“我這就去見太后!”
賀姨娘留在秦麗雪身邊照顧着。
和秦麗雪的侍女仔細詢問近日宮中的情況。
侍女事無鉅細一一稟報,賀姨娘聽說竟然有一個和秦韶華長得很像的宮女飛上枝頭受了寵,頓時心下一緊。
侍女說:“姨娘彆着急,聽說,昨兒晚上那個賤人在皇上寢殿裡待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被趕出來了。也許不足爲慮,等皇上的心淡了,皇后娘娘有的是機會除掉她。”
賀姨娘卻緩緩搖頭:“恐怕不是那麼簡單。昨晚皇上趕走那宮女,也許……反而正說明秦韶華是心腹大患。那宮女住在哪裡?”
……
月香失魂落魄遊蕩在御花園裡。
夏花開得正好,她卻沒能散心,反而越來越心情沉重。
月昭儀的話像是霹靂一樣不斷在她腦海裡炸響。
……不敢就等死。
……宮裡的女人不進則退,退了就是萬丈深淵。
……到時候本宮會推你一把的。
該怎麼辦呢?聽月昭儀的話,不笑,不說話,和皇帝擺臉色嗎?真的管用嗎?不會被皇上立刻賜死吧……想起夜裡皇上對她的態度,她心裡打鼓,腿腳發顫。
“啊!”
一個人猛然出現在她面前,讓她吃了一驚,失聲尖叫。
她定定神,發現眼前站着的是個中年美婦,穿戴佩飾都很華貴,但是並不像是宮裡的人。
“你是誰?”
“別管我是誰。”美婦笑道,“我是知道你心事的人。”
“你……”
“你是不是很苦惱。爲自己長得像某個人而慶幸,又爲此感到害怕?皇上因爲這張臉寵愛你又討厭你,讓你提心吊膽患得患失。可你有沒有想過,這並不是最大的麻煩。”
月香不由被對方的話帶着走,“……什麼是最大的麻煩?”
“當有一天,你長得像的那個人,真到了皇上身邊……敢問皇上他還會需要你麼?”
中年美婦的話如同一聲炸雷。
比月昭儀的話更令人心驚膽戰。
月香整個人都呆了,根本忘了問美婦爲什麼這樣說話,更想不到問對方來歷。甚至,對方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她只隱約記得對方輕柔的一句叮囑:“如果那個人消失了,你纔是唯一。”
月香陷入深深的思緒。
是啊,月昭儀說她學不像那個人。但若是那個人消失了……
那麼,只剩了她有這般容貌……
那皇上會不會只能寵愛她了呢?
……
秦韶華在一座精緻奢華的庭院停住腳步。
之所以在她見識過齊王府之後還能把別的建築評價爲“精緻奢華”,那是因爲,這座宅子比齊王府還要彰顯富貴!
亭臺樓閣全然都是江南園林的格局,飛檐斗拱,匠心獨具。而將房舍掩映其中的鬱鬱蔥蔥的花木,更是沒有凡品。可以看得出來,每一株植物都經過十分精心的照顧,就連路邊一棵小小的青草也修剪得一絲不苟。
鵝卵石鋪就的林間小徑,在陽光下閃爍着奪目的光芒,一閃一閃,彷彿銀河。
因爲鵝卵石中夾雜着真正的寶石!
秦韶華甚至發現了一顆碩大的祖母綠,就那麼隨隨便便填在鵝卵石的縫隙中。
簡直是暴殄天物。
誰會將寶石踩在腳下當踮腳的?
這家宅院的主人就會!
即便來之前已經聽白城子介紹過此地主人的奢靡癖好,但親眼所見,心臟承受能力很強的秦韶華也不由狠狠驚歎了一把。
這所園林似的院子就在京城普通的民巷裡,周圍都是百姓們的普通房舍,一路從外面的巷子走進來也沒有什麼奇特之處,誰知跨進大門之後,越往裡走,所見越是震撼。
簡直就是從貧民窟走到了瓊樓玉宇的天宮。
“哎呀呀,我看是誰來了,好像是位稀客呀!”
就在秦韶華眯起眼睛注視一座精緻的拱橋,懷疑那玉色橋體是否真是玉做的時,一個興高采烈的年輕男子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秦韶華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隨着每日修煉齊王秘授的內功心法,她的耳力目力已經得到了顯著提高,但方纔還是沒發現有人靠近。
看來,是個功夫很高的人。
只見茂竹修林掩映之間,遮了半座的玉色拱橋另一端,一襲紫色的衣角行雲流水般飄了出來。
乍一看衣角是純色的,可是隨着走動,那袍角上就隱隱閃爍着微光,像是流淌的水一樣。原來,是深紫色絲線摻了恰到好處的極細金絲,在衣服邊角都繡了精緻的花紋。
低調的奢華!
秦韶華在看到來人的那一刻,注意力全被吸引。
一襲紫衣在拱橋上站定,微風吹過,衣角翻飛,華美而典雅。
可是穿着這襲紫衣的人,卻與典雅毫不沾邊。他滿頭烏黑的長髮完全散着,長長垂在腦後直達腰間,風過,長髮就隨着衣角搖曳。
像是三途河畔妖嬈曼舞的曼陀羅花。
他銳利的眉峰高高挑起,一雙眼睛閃動着魅惑的光華,目光直直落在秦韶華身上。
佚麗的紅脣一翹,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很美,但是秦韶華覺得,那好像是野獸的口,隨時準備把人吞掉。
妖豔的男子。
危險的對手。
她迅速給對方下了定義。
“嘖嘖,讓我來看看,這位突然造訪的美人兒是誰呀?”男子眉頭挑得更高,態度也更散漫,一步一步從拱橋走下來,在距離秦韶華一尺之地站定。
已經越過了安全距離。
他個子很高,比秦韶華足足高出兩個頭,形成一種危險的壓迫感。
秦韶華沒有退開,身姿站得更直,直接迎上他上下掃視的目光。
“你不認識我?”
“哈哈!”男子伸手打了一個響指,“想認識就認識,想不認識就不認識,看心情!”
秦韶華冷冷看着他。
男子道:“這麼嚴肅幹什麼?難道……讓我猜猜,是不是姓白的告狀了?”
秦韶華道:“你好像該稱呼他爲‘尊者’。”
“那你呢,我該稱呼你什麼?‘美人’?還是‘聖主’?”他突然低下頭來,湊近秦韶華的臉,“你是不是來給他討公道的?”
秦韶華反問,“如果是呢?”
男子流光溢彩的眼睛緩緩眨動兩下,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在我這裡討公道,都要付出代價的。”
他湊近她的耳朵,溫柔氣息魅惑撩動她的肌膚,“只要代價夠多,我自然給你公道。”
“你想要什麼代價。”
秦韶華話音剛落,脖頸突然一片溫熱。對方將脣印上了她的脖子!
她下意識後退,卻陡然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四肢全都僵硬!
心中驚濤掀起,這傢伙用了什麼手段?她竟然完全沒有察覺!
男子上前摟住了她的腰肢,手輕輕一扯,已讓她領口半敞。修長的手伸進了她的領子,輕輕在她柔軟的肌膚上摩挲。
“聖主大人,我想要的代價……你給不給的起呢?”
他的身體,緊緊貼上了秦韶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