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秦雲口中如何謾罵,身上如何掙扎,全都無濟於事。秦韶華帶來的兵馬個個兇悍,對付他一個簡直太容易了。三兩下就將他捆成了糉子,更是堵了嘴巴不讓他亂噴亂喊。
“首領,請吩咐!”軍士捆完秦雲上前稟報,等待下一步指示。
秦韶華掃視衛隊。
每個人眼中都有意猶未盡的期待。
顯然隨手捆人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活遠遠不能滿足他們立功的渴望。
他們都是齊王護衛的徒弟子侄,自小就被父兄灌輸爲齊王效力的人生志向,好容易有機會入選新成立的王府近衛軍,全都憋足了勁等着表現呢。
可……
秦韶華默默嘆氣。
接下來真沒什麼好吩咐的了。
她是真沒想到現而今秦雲這麼軟柿子。
虧她帶了幾十個人來,就是防止秦雲狗急跳牆放大招,譬如也弄出個馮府毒蜂的動靜。誰知不但沒大招,連他身邊僅存的家奴下人們都不肯出手,眼睜睜看着他被捆竟然屁也不放一個,全當了縮頭烏龜。
簡直浪費她的人馬!早知道只帶遲青幾個人就好了!
“誰是府裡管事的?”秦韶華問。
下人們更縮了,盡皆一副恨不得立刻消失的熊樣。
秦韶華離開秦府好幾年,當真不知府裡現在的管家們都是誰,於是看向賀姨娘。
賀姨娘的眼神在幾個人身上飄了一下。
秦韶華就讓人把那幾個捆了。
連同秦雲和賀姨娘一同押回齊王府。
沒想到齊王竟然在府門內不遠處迎她,坐在輪椅上,臉色可不怎麼好。
“王爺?”秦韶華下馬,讓人將秦雲一衆帶上來。
齊王根本都不看他們,只目視秦韶華,“誰許你擅自外出?”
秦韶華:“……”
所以齊王殿下臉色不好全是因爲她,怪她不打招呼就往出跑?
她走時他可忙着呢,侍從說一時半會王爺不會出書房,她怕打擾他辦正事就只和侍從交待了一下。以前這種情況又不是沒有過,他從來不生氣,給她相當大的自由……
今天是怎麼了。
他的臉色可真黑。
冷冰冰的很嚇人。秦韶華自己還好,在場其他人可都噤若寒蟬,呼吸都不敢大聲。
就連一直掙扎的秦雲也老實了,見到齊王的剎那,喉嚨裡嗚嗚的聲音自動停止,瞪眼變成了低眉順眼。想當初他可還敢和齊王當衆頂嘴呢。
可見齊王現在有多嚇人。
秦韶華想起之前侍從說過的話,說王爺一直守着她睡覺……暖意還在她心頭縈繞,怎麼齊王就突然變了臉呢。
她一頭霧水走到齊王跟前,耐心解釋此行原因:“護國公和馮府之事難脫干係。”
誰知齊王臉色更冷,“所以,你在質疑本王查案的能力?”
哪跟哪兒?
秦韶華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就憑他昨日輕鬆壓制皇帝,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她怎麼可能質疑他?秦雲的段位可比皇帝差着呢,她相信他連皇帝都能搞定,就不會讓秦雲漏網。
只不過她能更高效地確認秦雲嫌疑罷了。
替他把人捆回來,不是能提高效率麼。
他黑着一張臉給誰看?
秦韶華微有不悅,索性撂開手:“不敢質疑王爺。我這就把人交給王爺親自審問。”說着,就讓近衛隊的士兵把秦雲一夥交給了齊王的侍從,並打發近衛隊回去。
然後對齊王行個禮:“我內傷未愈,不能伺候王爺了。請王爺許我回房調息。”調息打坐也提前請示一下,免得落個“擅自”的罪名。
她不知道齊王這邪火從哪來的,那就暫避好了。等他恢復成正常人再溝通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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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狠盯她一眼。
秦韶華恭敬地垂了眼皮,但臉上神色淡淡的。她也是有脾氣的,誰高興被人平白甩臉色。
齊王看着她那樣子,鼻子裡突然輕輕哼了一聲,嘴角溢出半分笑來。
侍從們看見那笑,陡然感覺到身上一寒,不由自主齊刷刷跪了下去。
王爺這是真動氣了啊!
秦姑娘不愧是秦姑娘,竟然惹出了王爺的真火!
就連昨日和宮裡那位兵戎相見,王爺都沒生氣的!
秦韶華也感覺到罩在身上的目光陡然沉了幾分。周遭氣氛凝重,若是換個人恐怕要喘不過氣來。
可她心性堅硬,就那麼頂着齊王的目光身姿筆挺地站着,以沉默作爲迴應。
“你還知道自己內傷未愈。”齊王嘴角笑意越掛越大,聲音可是冷得厲害,讓跪在地上的侍從們把身子又躬低幾分,屏息靜氣。
齊王看着秦韶華,心裡止不住地怒意翻涌。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情緒激動了,連自己都感到驚訝。可是,他控制不住,就是生氣!
索性也就不控制了。任憑火氣噌噌往上竄。
偏生秦韶華依舊不說不動站在那裡,讓他更是怒火難熄。
“你隨本王來。”他扳動輪椅轉身就走,髮簪上的烏玉迎着夕陽,劃出一道冰冷的寒光。
秦韶華姿態順從跟在後面。
輪椅走得飛快。
她要碎步小跑才能跟上,沒多遠就開始氣喘吁吁。在馮府傷了元氣,剛纔又騎馬來回,她其實現在挺虛弱的。但是看到前頭輪椅那種又冷又硬的黑色,就咬緊牙關,不示弱地繼續跑。
緊緊跟在後頭,一路跟到王府後宅。
齊王徑直進了連通主屋的浴室。
秦韶華捂着胸口喘着粗氣跟進去,發現浴室裡熱氣騰騰,白玉池裡注滿了熱水,水面上浮着一層嬌嫩鮮豔的花瓣。彌散的花香裡夾着清苦氣,顯然水裡還有藥材。
她很久沒來這裡了。
還是剛進王府的時候住在後院主屋裡,奉命每日來這池子裡泡一泡呢,是爲了治身上的鞭傷。
後來正式成了齊王的貼身侍女,搬去沒有白玉池的前院,也就改用了浴桶。
怎麼現在齊王又帶她來這裡?
秦韶華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莫不是要讓她泡藥浴治內傷?
不等這念頭閃完,就聽齊王冷冷吩咐:“脫衣,下去。”
“王爺……”
“下去。”齊王的聲音不容置疑。
秦韶華勉強將氣息喘勻,“王爺,我現在需要休息。”他難道聽不到她的艱難呼吸嗎,這種狀態泡澡豈非有生命危險。她可不想被水池的熱氣薰暈了滑進池底灌水去。
誰知齊王根本不聽她的,見她站在原地不動,一扳輪椅瞬間滑到她跟前,長臂一伸就把她抱在了懷裡。
秦韶華愕然。
做什麼?欺負她現在傷了元氣不能打架?
別忘了她還有滿身毒藥呢。
剛要張嘴說話,讓齊王注意點行爲,手腕上卻是陡然一熱,一股暖洋洋的氣息從腕間瀰漫全身。
他又在給她傳送內力!
“閉嘴,閉目,專心調息。”齊王的語氣可不似他氣息那麼熱,依舊冷冷的。
秦韶華因一路小跑而不能平復的心脈,在他內力的控制之下,一瞬間就穩定了下來。
她不由自主就跟着齊王渡過來的內力調整氣血,不一會已經運轉的幾個來回。
齊王單臂一撐,抱着她飛身而起,輕飄飄落在白玉池中。
池裡有泡澡用的坐檯,齊王坐穩後不等她反應,三兩下將她外衣全都除掉,只剩了裡頭薄薄一層紗織內衣。
紗本來就薄透,然後又在水裡……
被水浸透的內衣和不穿沒什麼兩樣。
秦韶華專心調息,回過神來時已經發現自己被看光了。
“王爺,這是唱的哪出?”她倒是沒有失聲尖叫或是手忙腳亂地遮擋身體,反正該看的不該看的都已經暴露了。
齊王把她的身體扳過去,讓她背對着他。
然後,溫熱的掌心就貼在了她的後背。
“閉嘴,閉目,專心調息。”還是這句話。
秦韶華立刻感覺到背心處傳來源源不斷的熱度,比手腕被捏住時感覺更明顯。她趕緊專心致志運轉氣血,不再開口。
齊王能毫不吝惜地給她輸送內力,光身子之類的小事也就不值得計較了。
她可不是手都不能被碰一下的貞潔烈女,只管揪住皮囊的清白不放。
齊王這舉動沒有半分猥瑣之意,顯然是爲了她的身體。
“王爺剛纔生氣,並非怪我擅自出府,而是怪我不顧內傷?”她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方纔種種。
齊王語氣依舊冰冷:“閉嘴。仔細亂了氣息。”
秦韶華揹着身子忍不住一笑。
這人可真是彆扭!
明明是爲她好,偏擺出一副臭臉。搞得乍回府的時候,她還真以爲自己犯了什麼了不得的大罪呢。
“多謝王爺掛心我的安康,不過我心裡有數,不會損了身子。”秦韶華想通了前因後果,語氣也就和緩許多,尤其是想到他守着她睡覺,抱着她保護,方纔心頭那點不悅早就煙消雲散了。
他脾氣很壞,但對她真是不壞的。
輸送內力補充她的元氣,可他的元氣也會因此受損。江湖上只有血脈至親或生死交情纔會做這種事。
若說在馮府時他是助她控蜂,現在可是全然爲了她身體了!
齊王運轉內力,一雙深邃的眼光華內斂,目光落在秦韶華瘦削的肩背。
以前在宮裡受的鞭傷已經好了,但光潔皮膚上還有淡淡的痕跡留存,交錯凌亂,昭示着她曾經受過的苦難。
隔着一層可以忽略不計的內衣,他掌心觸碰她柔軟的身體,自從知道她騎馬出府後就騰騰不熄的火氣,莫名就消弭無蹤了。
他敏銳地發現自己爲了她,竟然控制不住情緒。
怎會這樣?
他一直心堅如鐵,多少年來定力強大無比。
如今爲了她……
罷了!
齊王眸光轉淡。是他自己看中的女人。
爲自己的女人心旌搖動,這不是很正常麼。誰讓他是男人,誰讓他的女人這麼優秀!
白玉池裡水汽嫋嫋升騰,兩個人靜止不動,足有半個時辰。
感覺着已經達到秦韶華現在身體承受極限的時候,齊王緩緩吐氣,收了內力。
秦韶華張開眼,只覺體內無比舒暢。
“多謝王……”她的道謝還沒說完,就發現抵在後背的一雙手掌,滑到了她的身前。
一下子覆蓋住她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