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見馬兒停了下來,一躍跳下馬背,朝着樹林邊走去,像是千方百計要將過錯找出一個人來承擔:
“我知道我說這樣的話沒有什麼證據,也沒有人會相信我說的話,但是朱梨是因爲我受傷的,是因爲我!”
到了湖水邊,撿起一顆石子狠狠地朝着水窪丟去,好似這樣才能將胸口那一團散之不去的煩悶揮去,
“如果我像書藝一樣,不參加比賽,也許朱梨就不會受傷了!”
“還是一樣的。”容奕漫步從後方走來,站到了她的身邊,緩緩地說道。
“爲什麼不會!”明玉瓏猛地轉過頭來,紅着眼睛望着他,“若是我不來,白靈月就不會讓馬伕在馬鞍中加野獸皮,就算是朱梨跑在最前面,也不會掉下懸橋。”
“馬鞍是前天晚上就做好手腳的,你不來,情況也許更糟。”容奕輕聲道。
“不一樣!”明玉瓏的聲音有些嘶啞,“她要是知道我不參加,也許會提前讓人取出來呢?”
“別把所有的責任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容奕眼神映着水光瀲灩,語氣緩慢中淡淡的安撫,
“如果說一個人走在巷子裡被人搶劫,該被譴責的應該是那個搶劫犯,而不是怪罪那個人不應該走那條巷子。你現在就成了那個怪罪自己走了巷子的人。”
明玉瓏擡起小臉,眼神在日光下水霧朦朧,她啞着嗓子道:
“你不知道,我親眼看着朱梨是怎麼掉下去的,她的慌亂,她的絕望,她的痛楚,我都看得一清二楚,現在我的腦子裡,回放的都是那一幕,我怎麼也忘不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輕輕如柳絮般的嘆息從容奕的口中傳出,他的眼神裡充滿了陽光般的撫慰,那樣安然明瞭,又包容一切的神情——
明玉瓏鼻子一酸,一直隱忍的淚水像是突然被打開了閥門一樣,她忽然衝到了他的懷中,緊緊地抱着他:
“容奕,剛纔我看到朱梨躺在牀上,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大夫說她的情況不好,她的頭撞破了,肺也穿了,腰骨也碎裂了,我很怕她就這麼醒不過來了!”
“她才十四歲,要是不醒來了怎麼辦?那個腰骨還能不能救,會不會影響她以後的行走,這些問題我一個都不敢問,一個都不敢去問。”
她害怕聽到不好的回答。
所以當聽到秦茵茵問了大夫之後的回答,她再也忍不住的跑了出來。
“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不僅僅是我覺得,連許祭酒,論判和其他學生,他們都覺得你做的很好。而且,該被內心譴責的人不應該是你。”
明玉瓏將頭埋在他的胸前,聽着他柔聲的撫慰,就像是一股股溫暖的春風從頭頂上灌到了四肢中,緊皺的心宛若在暖風裡慢慢舒展。
不知道怎麼,平時她也不是多愛哭的人。在現代時,雖然小時候是愛哭了一點,長大了之後,哭過的次數是一隻手數的過來的。
明明今天也沒有要哭的感覺,只是有點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