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季笑嫣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蕭然澤爲她擋去了暗器。心中有什麼轟然倒塌,變得柔軟如蜜糖,但是卻不是蜜糖香甜的味道,是世間最辣最澀的酒,讓你嚐到它的第一口心就開始麻醉,痛的無知無覺。
季笑嫣剛包紮好的傷口隨着她的這一聲大喊又開始滲出血跡來,此刻,身體的痛苦已經不算什麼,她是心痛。爲什麼,爲什麼蕭然澤這麼傻,爲她擋去這枚暗器,她已經是個將要死去的人了,早一點死晚一點死又有什麼區別,難道上天要她到這個世界來就是承受這樣感情的自責和內疚?
她挪動着身體一點點的爬到蕭然澤的身邊,蕭然澤本就消耗了大半的體力,現在又爲季笑嫣擋去了暗器,身體更是虛弱。他手握長劍,橫躺在地上,手捂胸口,劍眉擰起,卻是沒有發出一聲的呻吟。
不多時。蕭然澤的嘴角開始溢出血絲,突然,一口濃黑的血液噴出。挪到蕭然澤身邊的季笑嫣的心彷彿被人丟在地上,然後毫不留情的碾碎,再扔到深不見底的深淵,她從來沒有一刻是這麼恨夜門門主,就算是知道了自己身上被他下了無藥可解的月侵她也沒有這樣恨過。清亮的水眸股股的恨意溢出,恨不得把夜門門主燒成灰燼。
“你……你竟然在暗器上下毒,快告訴我,這是什麼毒?”季笑嫣朝屹立在房間中央的那個冷麪更無心的中年男人吼道。
“黎若不是跟着本門主的師兄學習醫術嗎,給你個提示也無妨,‘千味草’,若是今日這個安南的皇帝可以活着出這個齊越皇宮,你也好爲他解毒。”夜門門主陰冷的看着倒地的蕭然澤說道。
“我的命還輪得到你支配!夜門門主,總有一天,你會爲你今日的行爲後悔!”蕭然澤擦了口殘留在嘴角的血跡。
“你沒有這個機會了,今晚就送你們一起去黃泉,你們互相有個伴,也不寂寞。”說完,鐵手一揚,手中三枚星形的暗器飛出,分別朝着季笑嫣、蕭然澤、齊元暉飛去,就在三人以爲一切已成定局時,忽從窗外傳來三股幾不可聞的破空之聲,在中途生生劫住這三枚暗器“師弟,怎麼這麼熱鬧的場面也不叫師哥一聲,拜師之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誓言都忘記了?”
夜門門主臉色一變。額角的青筋彷彿在跳動。隨後,從窗外飛進來一個白髮白鬚仙風道骨的身影,天機老人嘴角帶着笑掃視了一圈屋內的衆人,又朝夜門門主看去:“師弟,好久不見啊!十年來過的如何?瞧你都這麼大了,還和這幫小孩子鬥什麼!”
鐵手緊攥發出錚錚的響聲,在這個被夜明珠照亮的這個房間裡是如此的刺耳:“師兄,真沒想到你會來此,呵呵,這麼多年了,我還是不能贏你!”
一旁的蕭然澤的脣色越來越蒼白,胸口氣血噴涌,又吐出了一口黑血,季笑嫣一點點終於接近了蕭然澤,一把把蕭然澤的幾乎是虛脫的身子抱入懷中,淚水佈滿了臉頰。她凝視着他堅毅的輪廓,伸出纖細小巧的手指觸碰着蕭然澤,順着他飽滿的額頭,一直到他高挺的鼻尖,又是沿路向下到了他的脣角,薄薄的脣現在只露出讓人慘痛的白來。她喃喃自語:“爲什麼,爲什麼要爲我擋住那枚暗器,我的生命已不足惜,但是你還有安南的千萬子民要管啊!爲何這般傻,這不值得,不值得!”
蕭然澤提起一隻手撫上季笑嫣停留在他臉頰上的小手,緊緊捏在手心,扯出一個慘淡卻是滿足的笑:“若兒,值得,我爲你做的一切都值得,比你先走一步也好,不然讓我看着你離開會心痛到無法自制,千萬百姓算什麼,我的眼中只有你,你……纔是我的唯一。”
“不會的,不會的,我會幫你解毒,你會活的長長久久。”
“但是,咳咳……沒有你在我身邊,我活着還有什麼……什麼意義。”嗓子一陣幹癢,劇烈的咳嗽襲來。
“澤,別說了,別說了,休息,休息一會兒!”季笑嫣顫抖的拿出手帕給蕭然澤擦着額頭上不斷冒出的冷汗。
一側的齊元暉看着季笑嫣痛不欲生的表情,好像被千萬只針扎一樣,妖媚的容顏此刻都是去不掉的悲涼,哀慼。她的嫣兒就要離開他了嗎?如果可以,他寧願剛剛爲她擋去那枚暗器的是自己。那樣這時幸福的躺在她懷中會不會就是自己了。他有一種很強烈的不安全感浮上心頭,這次,會不會他的嫣兒就要永遠離開自己,再也不回來!
天機老人在屋內來回走了兩趟,扔給那些倒地的侍衛一瓶藥丸,又回到夜門門主的身邊,摸着鬍鬚,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師弟啊,你的計謀真是不錯,可惜有我這個愛管閒事的人看來不是那麼容易實現了!這麼多年了,不想再比比?”
夜門門主一甩他那黑色寬大的斗篷,有些氣結:“師哥,爲什麼你老與我作對,多年前,那場仗我們誰也沒贏不是嗎?”。
“就算是這樣,但是你我的師傅可本是齊越的國師,你叛國難道還要效忠依國?”
“我若是不去依國,你與師傅會給我留下一條生路?恐怕我現在早已是黃泉路上的一名孤魂野鬼了!”他擡起了自己的一雙鐵臂,眼神中滿滿都是積澱的恨意:“你們有資格,難道我就沒有資格,我爲她被你們廢棄了一雙手,我不在乎,但是你們爲什麼也要那樣折磨她。我忍辱負重的在依國創下夜門,等迴歸之日竟發現她已不在人世,你知道我是什麼感受嗎?你們比我都該死,是你們害了她,是你們!”
季笑嫣沒想到森冷的像魔鬼一樣的夜門門主也有這樣失控的時候,此刻的他如一個受傷的小獸無助的哭咽,一個人的經歷是個悲劇或許真的很令人同情,但是如果他把導致這樣悲劇的原因都歸於別人的過錯,那這個人便不值得絲毫的憐憫。夜門門主就是這樣的人。本身就是個不值得同情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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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說廢話,你今日來不就是爲了幫這幫沒用的東西的嗎,還不動手。”夜門門主話音未落就提起五爪鐵手閃身朝天機老人攻去。天機老人臉上還是那股和藹的表情,他淡淡瞥了一眼夜門門主,一閃身就飛到了窗欄上。這時候誰也沒注意,天機老人在身後扔給季笑嫣的那張紙條。夜門門主一招擊空後,憤恨帶着多年的怒氣,緊隨着就追了出去。
小心地拆開天機老人遞給她的紙條,上面幾排清晰隸書小字,看完後,收好,季笑嫣嘴角揚起了一個感激的笑容。天機老人告訴她,蕭然澤身上的毒要及時的清除,不然,最多兩日,定然一命嗚呼,並且告知百味草在何處,還有讓她不用擔心夏涵的安危,天機老人會代爲照顧,夏涵的解藥他也會幫她拿回來。
這時,齊元暉和蕭然澤的侍衛服用了天機老人給的解藥後都已恢復,房間裡又變回了兩人對抗的局面,不過這時候齊元暉佔上風,畢竟,蕭然澤中了夜門門主的毒。元離擔憂的看着季笑嫣懷裡的蕭然澤,手握寒劍,卻不知如何是好。
身邊的侍衛扶着齊元暉站起,他雖不像蕭然澤傷的那樣重,但也是損耗了五成的內力。齊元暉緊握着手中的摺扇,紅豔的脣角掛起一絲淒涼的笑容,依然的蠱惑人心,依然的引人犯罪,但是隱隱卻不自覺的讓人察覺到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楚,那是要失去最疼惜最愛戀之物的痛楚,他鳳眼閃着瀲灩的光芒帶着絕望的哀傷望向低頭看着蕭然澤的季笑嫣。
心中自嘲:果然,她的眼裡只有他,一直只有他。這麼長的時間,自己在她心中一點一滴的位置都沒有嗎,現在他該如何選擇,是該放手,還是要把她強留在身邊?
這次他再也忍受不住內心的澎湃,再也不能用那時刻溫潤如玉的嗓音說話,齊元暉的聲音帶着沙啞,帶着掩飾不住的悲傷和期待:“嫣兒,你會留下來嗎?”。
因爲他這樣顫抖的話語,季笑嫣終於把如水的目光從蕭然澤臉上移開:“齊元暉,原諒我,這次我不得不走,我不能夠看着澤離我遠去,他不像我,他還有安南的千萬百姓,安南不能夠沒有他,他爲我中了夜門門主的毒,這毒只有師傅和我能解!”只是一眼,季笑嫣只敢看向對面的男子一眼,這個夭邪絕世的男子何時露出過這樣絕望的神情,她怕她再多看一眼就會承受不住,不管是齊元暉還是蕭然澤他們對自己的感情都太深刻。但是她只能迴應一人,註定要有一人被傷害。她寧可讓齊元暉不再抱任何希望,也不要讓他空想。
心顫了顫,紫色的衣衫依然閃着光華,但是齊元暉的心卻是黯淡無光,他的目光從來就是追隨着她的,而她呢!只願意看自己一眼,就一眼啊!多一眼對他來說都是奢侈……
(汐的新書《蠻女煉成記》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