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的握着顧空梨的手,視線落在那站在亭口處眼神深邃的唐數身上:“我…只有最後一句勸誡,五爺,莫要因你的風流,而失去一個真正願意爲你捨命之人,那樣的情意,是你風流多少度都換…換不回來的。”
唐數目光諱莫如深,凜冽的風拂起他的衣角,他別過臉去,淡道:“我如何,無須你來勸誡,別以爲你與我有些關係便能夠說三道四,這北荒盲城中與我有過關係的美人可不計其數,不過,你妹妹我倒是會成全。”
他視線落在那還躺在地上的姑娘身上,那姑娘面色蒼白,渾身都已經殃了氣息,她是因爲吸食那東西過度,所以纔會導致了這麼一出。
玉枝湊近小小蘇的耳旁小聲的說了幾句,小小蘇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朝她道:“你放心吧。”
玉枝走的時候眼睛還是望着唐數的,只是唐數到底風流無情,他硬是沒有多看玉枝一眼,倚着柱子,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他們既然是死在這裡,隨便找個地方扔了就成了,這山中的野獸自當成全了他們,何必再要去挖個墳立個碑呢。”
顧空梨合了她的眼,微微嘆息,在這樣的一個時代裡,有多少人是將滿腔的情愛錯付了的?
“城主,託你一件事,將她們埋在一起吧,我還有事。”顧空梨掃了眼那笑得牽強的唐數,起身理了理衣袍神色寂靜的走了。
小小蘇眨了眨眼:“孃親,你要去哪裡?”
“呆在府裡等我。”顧空梨垂眸,摸了摸他的發,眼底是難以抹消的悲色,她不是替自己悲的,只是覺得這樣的一個世道,未免太過於戲弄衆生了。
“孃親,這個人不是好人,帶上我我可以護着你的。”小小蘇抱着顧空梨的手,眨巴着眼睛,硬是不想放手。
“好吧。”顧空梨瞧着這一會兒就要哭出來的小小蘇,一時哭笑不得,只得將他也一併帶着走。
那唐數朝蘇恆醒挑了挑眉,笑盈盈的道:“既是如此,那這兩個人就勞城主收一收屍了。”
蘇恆醒拂了拂衣袍,淡道:“本城主最信因果,不知五爺信是不信。”
“自然不信,人的命運,全憑自己一手掌控,若是他日當真有劫難,那也只能怪自己不夠強大,我先走了,改日再去城主府拜訪。”他執着玉扇子,掃了眼躺在血泊裡的人扯了扯脣角,轉身走了。
白霜緊握拳頭咬牙切齒:“當真是人渣,這樣的人渣,爲何閣主還要與他合作!若是以往閣主就該一刀了結了他。”
“想來王妃當是另有打算。”穀雨擡頭,凝着那灰暗低沉的天空,嘆了嘆氣,垂眸,將手中的劍沒入劍鞘之中。
天又開始下雪了,白霜以劍在地上挖了兩個坑,將這兩個人埋了進去,凜冽的風穿過風林樹上的雪花落在地上,將墳理好之後,她又削一顆樹來爲她們立了一個碑,由於不知妹妹叫什麼名字,於是便只刻下玉枝姐妹之墓。
“
竟不知她是有了孩子,還好當時只是撓她癢癢,並未動用重刑。”每每思及此白霜的心裡總覺得卡着一口氣,極外的難受。
“白霜,你先行回府,穀雨隨本王走。”蘇恆醒緩緩的伸手,將那面具摘了下來,露出一張妖孽般風華的容貌來,那雙眼靜若秋水,因一股叫做顧空梨的風而泛起漣漪無數。
“王爺,屬下也一起去吧!”白霜緊握手中的劍,下意識看了眼穀雨,穀雨垂眸,淡道:“你總要留下來照顧王妃,你放心 ,我定會將王爺安全帶回來。”
白霜咬着脣,悶聲不吭的瞧着這兩個人漸行漸遠的身影,穀雨走到一半將一個香囊扔在了地上,白霜待人走了之後纔將那香囊打開來,裡面是一張紙,如若回來,必與王爺稟明,如若回不來,各自珍重,勿憂勿念。
白霜站在原地,冷風呼號中有雪落在她的肩膀上,很快那雪便浸潤了她的衣袍。
顧空梨與小小蘇跟着這唐數去了那廣寒山,廣寒山山如其名,高險就不說了,那山頂上宛如黑龍江中的水晶冰宮一般,處處都透着透明的冰塊兒,一行人到山頂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暗了,只是這山頂上卻是一片明亮,燈盞一盞連着一盞,一個老頭兒坐在椅子上,他一盞一盞的取了長長的棍子,將這些燈盞點亮,一個姑娘正在他的身旁幫忙,那身影,顧空梨一眼便能夠洞悉清楚,這不是顧嫣然嗎?到底是毒邪子的弟子,如今能在這裡也不奇怪了,只是,坐在亭子裡的獨孤星墨,又是怎麼一回事?
獨孤星墨有些詫異於顧空梨的出現,他微微擰眉本想裝作不認識卻抵不過顧空梨那淺淺一笑,低聲說一句好久不見。
那點燈的老頭兒轉身椅子來看她,那是一張極其年輕的臉,瞧着唐數,呵呵的笑了:“你如今恢復了往日的模樣,想來心裡定是十分舒坦了吧?”
“師父,她有些事情,想與師父談一談,所以我就將她帶過來了。”
那人瞧着顧空梨,一張極其年輕的臉上還帶愛笑紋,瞧着顧空梨時,神色有一瞬的愕然:“皇島女帝陛下?哪陣風將您吹到這兒來了?”
“唐門的事情跟我也沒有什麼關係,不過我與在坐的諸位可都有過恩恩怨怨,旁人的我可以忽略不計,但是欠我的,我終有一日要一點點的討回來。”顧空梨瞧着這整整一院落的燈盞,這些燈盞隨風搖曳,若是要估算一下,顧空梨估計這裡的燈盞都快趕上花燈會的一半了,到得都是燈光闌珊的。
“所以,陛下這是來複仇來了?當日確是我騙三王食了毒藥,你若是要討回來,老兒我也無話可說,陛下請便就是。”他坐在輪椅裡,瞧着顧空梨時染着滿眼的笑意,顧空梨瞧着直皺眉。
“你的腿…”
“關你什麼事?顧空梨,你來這裡做什麼?我告訴你,我唐門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若是有求於人,那你找錯人了。”顧嫣然的表現有些極端,瞪着顧空梨,橫眉冷眼的模樣倒是
新鮮得很。
“我欲與後島相抗衡,所以想請閣下助我,往日的恩恩怨怨便作一筆勾銷,如何?”顧空梨語出驚人,連獨孤星墨都忍不住 望了過來,毒邪子瞧着顧空梨忽的笑了:“哈哈哈,無知小兒,你可知後島那是何等的厲害?連你皇島都無反抗之力,更何況是我唐門了,如今你這話還是莫要說得太早爲好。”
顧空梨緊握雙拳,朝毒邪子道:“後島執掌錯誤,我便是要罷了他,唐門今日若是助我,他日事成必有唐門一功,若不助我,那麼我也不強人所難,恩恩怨怨的,該怎麼清算就怎麼清算,我不喜歡佔便宜,我也不喜歡被別人欺負。”
“唉,你若是執意如此,不妨去總問一問你爹顧錢,若是他同意,我便助你,如今唐門一分爲二,有沒有辦法讓唐門合併來助你,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他搖着輪椅朝着前方慢慢的走着,顧空梨跟在他的身旁,瞧着亭中的獨孤星墨,獨孤星墨也是這毒邪子的徒弟麼?
毒邪子來到亭中,朝顧空梨笑道:“想來你們也甚是熟識了,這位可是唐門老爺子,也就是我父親的嫡長女的孩子,他還要稱唐門老爺子一聲外公呢,如今那老爺子可甚是心疼他,你若是能將這獨孤星墨說動了,唐門的合併之期自也就不遠了。”
“你既然想合併,爲什麼當初還要分離出來??”顧空梨拉着小小蘇坐下,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然後就給了小小蘇,小小蘇捧着茶盞,眨巴着一雙明亮的眼睛瞧着顧空梨:“孃親,唐門中人其實都很團結的。”
顧空梨眨了眨眼團結?你是在逗我吧?
“哈哈哈小娃兒好眼力,如若不團結,這獨孤星墨也不會來此,聽聞那後島的木青焰乃是這新一任的箇中翹楚,若是要對付後島,可先從內部逐個擊破,到了後面若是生有異變。再行大舉進攻也不遲。”這老頭兒拿捏的倒是清楚,他端了茶盞喝了兩口,那嫩滑的皮膚吹彈可破,顧空梨就琢磨不明白了,聲音這麼蒼老的人,怎麼會有這麼好的皮膚。
“哈哈哈,陛下,你可別一直盯着師父的臉看,師父如今可是易了容的,別說是你認不出來,我當初來的時候也認不得。我可從未見過師父真正的容貌,如今細細想來,當真是虧得很,師父,你看大夥兒都在,不妨讓我瞧瞧如何?”唐數坐在獨孤星墨身旁,顧空梨身旁的小小蘇瞧着誰都眯着眼睛笑,笑中卻又透着防備,讓人一時琢磨不透。
“你們也沒見過他的真容?那爲何白芷當時會認爲是毒邪子殺了無極門主?”顧空梨詫異的瞧着眼前的人,如果說無極門主當真是被他殺,那麼爲什麼還能撐這麼久?只是依靠華夙的醫術?
“無極門主…也我也曾相談甚歡,只是可惜他年輕輕輕便是一身的毛病,我與那華夙皆查無所出,後來無極門主的身體實在快撐不住了,所以纔會演了這麼一齣戲,只是可惜,那姑娘倒是辜負了她師父的一番美意了。”毒邪子嘆了嘆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