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考生跑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連腿都在打着顫,那些路人紛紛朝着這些考生投去狐疑的眼神,只是這樣的眼神落入這些考生的眼中,那又是另外一種意思了。
白霜滿眼鄙夷的瞧着這羣人,語氣不善:“一個個愣着做什麼?快點,以爲本姑娘跟你們一樣閒得湊在一塊談論詩詞歌賦嗎!”
“白姑娘,我們實在…實在是不行了,不如您替咱們向那位雲公子求求情吧。”
一羣人連連有氣無力的附合,如今他們別說是接着跑了,連這腿都在打顫。再這般下去,只怕小命難保。
白霜揚着下巴嗤笑:“呵,你們就只剩下這麼一張嘴了麼?本姑娘還以爲一個個的多了不起,原來也不過如此,王爺的命令我可不敢不從,你們若是完不成,那不如自己去向王爺請罪,快點!本姑娘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打人。”
在白霜的催促與兇殘的精神折磨之下,這些人又開始磨磨蹭蹭的跑了起來。
而這羣人的肇事者中就數顧空梨最是悠閒,她坐在亭中,也不喝茶,也不與蘇恆醒交談,只低着頭,靜靜的坐着。
直到夏候仙籬的到來打破了這沉靜。
夏候仙籬氣質出塵,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不食人間煙火的空靈之氣,與那鳳玄姬這般嬌媚的風塵女子比起來,更吸引人的目光。顧空梨突然覺得,這蘇恆醒當真是豔福不淺!
“阿默與雲公子可是在品茶?”她自發坐到蘇恆醒的身旁,那纖纖素手取了茶壺,動作優雅的替蘇恆醒烹茶。
顧空梨瞧着這樣的美人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都有些快了,她那眼宛如一汪隱匿於深山之中的湖泊,不爲世俗所染,處處透着神秘的氣息,顧空梨怔怔的瞧着她的眼,那雙眼細看之下還帶着一點點的淺綠色。
她眼前的場景緩緩的融化,化作春風初盛的時節,十里桃花林里正聚集着一堆小孩子,最爲亮眼的無非就是那兩個衣飾華美的小女孩以及那一個氣質天成的小男孩了。
一羣孩子湊在一起,似乎都很聽小男孩的話。
“我是你們的皇長兄,你們應該聽我的!我母妃說了,日後若是不出變數,我便可由長子之位登上帝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你們以後都會是我的臣民。”這聲音沉靜得很,卻是發自內心,顧空梨有些吃力的眨了眨眼,莫不是她出現了幻覺?否則,怎麼會看見這些東西?
她晃了晃腦袋,眼前的場景也跟着晃。
“皇長兄,我們是在玩過家家,你來當仙籬的夫君還吃虧了不成?”這個時候的蘇恆醒還是喚太子作皇長兄的,這個時候的蘇政華瞧着也就是一個成熟內斂的小大人模樣,顧空梨揉了揉眼睛,只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了。
“好,那便讓仙籬作我的夫人,阿默,你來作我的弟弟…”
仙籬的目光一直繞在蘇恆醒的身上,她挽着蘇恆醒的手,語氣嬌脆:“不嘛,我長大以後要當阿默的新娘子,以後政華是
皇上,阿默是王爺,那我便是阿默的王妃!”
“啊?你們都有意中人啦?那我也要,我要…我要嫁給大皇兄,將來我要像母后一樣母儀天下!”小小的娃娃不過三四歲,扒着蘇恆醒的另一隻手直晃悠。
啪的一聲細響,顧空梨猛的回過神來,她…好像看見一個與蘇恆醒有幾分相似的女娃娃,算一算名字與她說的話,極有可能是…十公主,蘇恆醒走失的,一母同胞的妹妹。
她在那一記細響中回過神來,有些狐疑的瞧着蘇恆醒,蘇恆醒脣角噙着一抹笑,淺淺談談,似有若無,他把玩着手中的杯盞:“夏候一族來便會異術,卻不知仙籬的異術是什麼?竟能讓你盯着她瞧這般久。”
夏候仙籬垂眸一笑:“那怕是要讓阿默失望了,吾可什麼也不會,是夏候一族中最沒有用的一個。”
沒有用的人會當上一族的族長?真當顧空梨傻?
“我…我好像看見了一羣孩童在一個桃花林子裡玩耍。”顧空梨續了杯茶,吹了吹顧不得燙一飲而盡,真是長了見識了,這個時代的東西,比起現代來還要讓人覺得玄幻。
“呵呵,騙你的,其實你之所以能夠瞧見些令你出乎意料的東西,大約是因爲你體質特殊。”夏候仙籬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帶着向分打量,顧空梨也不遮掩,任着她瞧。
蘇恆醒將乾坤扇扔在桌上,神色略帶幾分無趣的慵懶:“過幾日便是春諱,準備如何?可需要本王帶你去書閣再看幾本書?本王書閣中可納有天下之人。”
顧空梨早就見識過了,只是不敢迎上蘇恆醒那雙試探的眼,只得咬牙點了點頭:“說實話發,我的心裡也沒有譜,不過若是能借用王爺的書閣,那就太好了。”正好查一查,她這個自動癒合百毒不侵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蘇恆醒起身,瞧着這跟着起身的夏候仙籬,挑了挑眉:“仙籬族長既是貴客,穀雨,你替本王好生招待,雲公子,請。”
那一句雲公子落在顧空梨的耳邊,就像是一把刀,在輕輕的拔弄着她的心臟,讓她無時無刻不在懼怕,她跟在蘇恆醒的身後,只覺得窩囊,想她一個現代人,竟被一個古人逼到這樣的地步!以前混臥底的時候也沒有這樣悲催過!
跟着蘇恆醒一路繞了幾圈她才發現蘇恆醒根本就是帶着她繞路,並沒有直接將她帶去書閣,顧空梨只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的跟在蘇恆醒的身旁,一雙眼目不斜視,扮作恭敬的模樣。
蘇恆醒走在她的身旁,他伸出手來,擦了擦汗,朝顧空梨道:“想不到這天兒還有些熱了。”
顧空梨:“…”她盯着那個被蘇恆醒捏在手裡的肚兜,臉色微微扭曲。重點不在那肚兜了,而是因爲那個肚兜的一角還繡着一個梨字,顧空梨的梨啊!
他似初初察覺一般,將肚兜收了起來,笑得人畜無害:“雲公子見笑,本王思念王妃得緊,只是不知本王愛妃何時能歸,一解本王的相思之苦。唉。”
顧空梨咬
了咬牙,緊握着拳頭,她忍着!
“想不到王爺待王妃如此上心…”
“雲公子,那你說,本王的愛妃如何狠得下這個心離開本王呢?”
“這…這草民也…”問她?她現在就是一個局外人好不好?
“那你說,愛妃她是不是外頭養了小白臉了?所以才扔給本王一紙休書自個跑了?”她側頭望向另一邊,忍着不經蘇恆醒一刀。
“王爺說笑了,三王妃豈是那樣的人。”
“如此說來,你對本王愛妃甚是瞭解?不妨今日夜裡你與本王去極樂坊逛逛?這新開的極樂坊本王可聽說那位喚作洛陽的頭牌來頭不小,乃是繼第一舞姬之後新起的新銳。”蘇恆醒兩句話便轉到那美人的身上,顧空梨覺得,她當初真是眼瞎了,竟然會看上蘇恆醒這麼個八字離不開美人的貨!
“這…草民恐…”
“到了。”蘇恆醒站在書閣門口,瞧着那常年被打理着的書閣精緻簡雅的大門,陽光從頭頂折下來,落在他的臉上,那雙桃花眼微微挑起,瞧着她的那雙深邃的眼中總扯着一抹說不明道不清的探究。
顧空梨只得跟着他走進了書閣裡,顧空梨在書閣裡找書,由於書的位置比較高,她墊腳拿得有些吃力,蘇恆醒直接將她圈在懷裡,伸出另一隻手去拿書,顧空梨差點擡腳揍他。
蘇恆醒將書塞進她的手裡,打量了她半響,忽而笑道:“若是拿不到,就告訴我。”
顧空梨沒注意到那個自稱,抱着書,掛着一張淡漠的臉道過謝之後便退居窗口,書閣裡端了幾個碳盆上來,屋子裡瞬間溫暖了起來,開着的窗外依舊有冷風吹入,卷着窗外的梅花香,寒鬱清冽的香氣襲襲而入。
蘇恆醒也不擾她,他將那些摺子一類的東西都搬進了書閣裡面處理。
窗外的天漸漸陰沉,顧空梨看得差不多了,其實這裡面多是些治國的大道理,但是對於昏君,這種大道理根本沒有用,一個大臣要活在當下,不僅僅要有一個正值廉潔的心,還有八面玲瓏的談事本領,這樣纔不至於因爲說錯了話被昏庸的君主給拖出去砍了。
顧空梨覺得,自己學得也差不多了,主要還是怕到時候她會把皇帝砍了,但是從這位西鳳皇帝的歷史記載來看,雖然不是什麼賢明的君主,卻也不昏庸,平平凡凡的過着,沒有什麼政績,估計唯一的政績就是他的先皇后替他保下了西鳳幾乎亡國的大動盪!然後其子蘇恆醒又以雷霆之力領着將領收回了所有的領地,甚至收了北晉一國。
顧空梨趁着蘇恆醒不注意,偷偷溜到了醫學區,在醫學區那邊偷偷的找着書籍,所有的書籍都有條目,顧空梨看得一目瞭然,只是怎麼看都覺得,這些醫學古籍沒有什麼用處。
蘇恆醒在處理摺子,他神色嚴謹,眉宇間散發着一股子上位者的氣息,偶爾也會有他的影衛出入,無聲無息的領了摺子又退下去,顧空梨若非偶爾擡眼看他,根本不會注意到有影衛進來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