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搞得確實有點大了。
正如林小冬所料,這事並沒有逃過邊書墨和張馭榮的耳朵。
最先把肖桂祥叫過去狠批了一通的是市長張馭榮,只不過批評與表揚各佔一半,用張馭榮的話說,是要辯證地看待問題。頂撞領導的確是方法有錯,肯定是要批評的,但是針對榮耀電子的停產整頓,肖桂祥的做法於情於理於法於職都是百對而無一錯,這是需要肯定和表揚的。張馭榮的這個態度與林小冬如出一轍,但是邊書墨的口吻要嚴厲嚴重得多。
邊書墨能夠得到周善華的支持,市委書記的身份是一個原因,而另一個更爲重要的原因則是,他們都屬省長顧榮秋一系。
因此,在這件事,邊書墨必須力挺周善華,原因不說自明,只不過如何個挺法卻是大值商榷。
經歷了次的常委會之後,肖桂祥的額頭已經清晰地貼了林小冬的標籤。林小冬的難惹,邊書墨有着切身的體會,幾度碰得灰頭土臉,所以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他必須要堵林小冬的嘴,讓他沒有發難的理由和機會,在想這些的時候,邊書墨的心頭涌起了一陣強烈的無力感和失敗感。想當初在天水的時候,自己雖然只是張馭榮的角色,卻能夠在天水打開自己的一片天地,然而到了延邊之後,榮升爲一把手了,反而對一個副職幹部束手束腳,像極了一隻面對刺蝟卻是找不到下嘴地方的狗。
肖桂祥的態度與在張馭榮面前沒什麼區別,不解釋,不爭辯,垂頭挨“熊”,絕不還口。
肖桂祥的沉默算是一種無聲的反抗,邊書墨能夠感覺得到,不過由於三思的緣故,他並沒有提及榮耀電子的事情,而是把着眼點放在了肖桂祥面對領導的態度。在官本位思想的作祟下,下級頂撞級,無論出於何種理由,這都是官場大忌。
肖桂祥默不作聲地挨着批,邊書墨也不好長篇大論,嚴肅批評了十來分鐘之後,讓肖桂祥回去寫份檢查交到市委,看着肖桂祥面無表情地出了去,邊書墨抓過杯子喝了一口水。
爲了安撫周善華的情緒,也爲了體現領導的權威,不疼不癢的批評、無關緊要的檢查,自然只是小打小鬧,鑑於肖桂祥的惡劣行徑,邊書墨考慮着要給肖桂祥一個處分。無論是警告還是嚴重警告,甚至是記過,邊書墨都不是一時興起,而是在搞步步爲營的戰術。
一次周善華想把肖桂祥給搞走,被林小冬攪了一通而夭折,一直耿耿於懷,這一次肖桂祥又變本加厲地搞擅作主張這一套,更是令周善華顏面盡失,邊書墨定然是要爲周善華主持“公道”的,所以只要肖桂祥得到了處分,那麼在下一步的調整之,誰都無話可說,畢竟這是要記入檔案的。
不過如何達成自己的意願,邊書墨自然不會再搞一言堂這一套,在獲得紀委支持的前提下,要拿到常委會去討論,那麼繞不過林小冬。
林小冬依附於張馭榮而存在,換言之,需要搞定張馭榮,獲得張馭榮的支持才行,如果一二把手達成一致,林小冬是跳出來,也是孤掌難鳴。
在邊書墨的想像,張馭榮要容易搞定得多。
一念及此,邊書墨便抓起電話撥到了張馭榮的辦公室:“張市長,有件事情跟你碰一下,我去你辦公室吧。”
在邊書墨的想像,自己去張馭榮的辦公室,那是自降身份,這個姿態是非常低的。
張馭榮早已準備好了,邊書墨一出現在辦公室門前,張馭榮便迎前來,笑着道:“邊書記來了,什麼事打個招呼行了,怎敢勞你親自來一趟。”
邊書墨笑着道:“都是爲了工作嘛,正好我也沒什麼事,別客氣了。”
邊書墨來了,張馭榮自然不會託大到讓秘書來端茶倒水,親自爲邊書墨泡了杯茶,笑着道:“嚐嚐我新搞來的茶葉,看看味道怎麼樣。”
邊書墨此番前來,是爲了得到張馭榮的支持,所以也不急着去說事,先順着張馭榮的動作視情況而定。
茶水泡好,邊書墨輕呷了一口,香氣撲鼻,讚道:“真是好茶,看色澤和開關,並不是現在的四大名茶。”
“邊書記果然是行家。”張馭榮笑了笑道,“其實論起茶來,我是個門外漢,這茶是小冬市長帶過來的安溪茶,特貢的,邊書記如果喜歡,不妨拿過去喝。”
邊書墨神情微微一滯,道:“君子不奪人所愛,既然是送給你的,我不掠人之美了。”
張馭榮微微一笑道:“改天讓他也弄一盒給你。”
邊書墨聽着有些刺耳,不再提這個茬,道:“漢陽的事情聽說了吧?”
張馭榮點了點頭:“這事我知道,肖桂祥被我狠批了一通,真是太不像話了,一點紀律性都沒有。”
“我正是爲了這事來的。”邊書墨的臉色沉了下來,“肖桂祥同志的態度很有問題,剛剛在我辦公室,雖然沒有爭辯,但是態度顯得很不服氣,我覺得必須要嚴肅處理。”
張馭榮道:“邊書記打算怎麼處理?”
“我是跟你商量一下。”邊書墨沉聲道,“這種以下犯的風氣必須給予嚴厲的打擊,要不然領導力何存?考慮到事情造成的惡劣影響,我認爲要給予嚴重警告的處分。”
張馭榮點了點頭,道:“這位同志確實讓善華同志很沒有面子,不過邊書記,這個處分是不是有些重了,我看通報批評一下行了。”
邊書墨呆了一下,道:“這可是高舉輕放啊,此風一旦增長,領導的威嚴何存?”
張馭榮笑了笑,道:“邊書記,這事有點內情,小冬市長向我彙報過,不如把小冬市長請過來,再向你彙報一次。”
邊書墨的臉有些黑了,他直接來找張馭榮是想繞開林小冬,現在讓林小冬過來彙報,不知道又要搞出什麼花樣來,只不過張馭榮提了出來,他又不能拒絕,只得道:“哦?那好,我也想聽聽有什麼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