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巖站在彭長宜的後半步的位置,他悄悄打量了一眼這個比自己高半個頭的人。發現他和他們這些領導秘書的確有不一樣的地方。
長時間跟着領導的秘書,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奴”性,在彭長宜的身上,這種色彩不明顯,也可能是他“奴”的時候林巖沒有看到。
彭長宜不但不奴,反而給他的感覺很沉穩,也很有主見,這就難怪市長一大早晨把他也叫來了。
想到這裡,林巖有了強烈的危機感,他真誠的衝着彭長宜說道:“彭哥,您給部長做了那麼長時間的秘書了,肯定有很多經驗,以後您要多教教我怎麼做。”
彭長宜側過頭,看了看馬路的這邊,他笑了:“你太客氣了。”
林巖說:“彭科長也是師範畢業的?”
“是啊。”
“那您就是師兄,以後更應該多指教。”
彭長宜看着他:“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跟着領導學。”
林巖琢磨着彭長宜這句話,覺得非常有道理。話不多,但卻很精闢。
彭長宜理解林巖,自己剛來的時候也是這樣,沒人告訴你怎麼做,只有自己勤用心,勤用腦,勤用眼。
說到底,秘書就是領導的眼睛和耳朵。領導看不見的你要看見,領導聽不見的你要聽見,你就是領導的情報員。
正因爲你的命運是和領導緊密相連的,你必須要時刻警覺,要善於嗅出危險的味道。只有領導安全了,你才能安全。
但是你又不能把自己的判斷強加給領導,也不能把聽到的所以信息不加甄別就全端給領導。那樣就會佔用領導大腦中的庫存,還會干擾領導的判斷,所以,秘書這個工作的確需要有很好的悟性,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教會的。
但是今天這事,林巖肯定心不安了。他也確實該不安了。領導被捉弄,某種程度上就是秘書的失職。
秘書是幹什麼吃的?是聾子的耳朵擺設嗎?
彭長宜沒有教訓市長秘書的義務,他漫不經心地說:“我跟你一樣,都是爲領導服務的,凡事想周到一些,仔細一些。慢慢就摸索出門道來了。”
“師兄,下來我單請你。”
這時,江帆的藍鳥疾馳而至,彭長宜拉開後面的車門,和江帆坐在一起。林巖則坐在前面副駕駛座上。
彭長宜看出江帆的表情很嚴肅,顯的也有些緊張。林巖剛坐好,他就說道:“那個高爾夫的材料帶來了嗎?”
“我找到了一些。”林巖說着,就從文件袋裡掏出一份材料。
彭長宜知道,這個高爾夫俱樂部項目是常務副市長張懷通過省裡的關係引進過來的,是港商司徒戎源獨資開發的。
張懷曾經憑藉這個項目,登上了常務副市長的寶座上,周林在任的時候,這個項目他也插不進手去,需要彙報的時候,都是他跟張懷要些材料和數字。
江帆剛剛上任,張懷從來都沒有正式跟江帆彙報過高爾夫的情況,樊文良知道的情況都比他要詳細,只是需要他簽字的時候張懷纔跟他介紹幾句。
正因爲如此,江帆上任後,從來都沒有刻意過問過這個項目。這個項目目前是錦安各市縣中投資最大的一個項目,這次開會必提無疑。就是你不彙報,錦安的領導也會問的。
江帆看了一下林巖遞過來的資料,這些跟他平時掌握的一樣,沒有什麼新鮮的。他放下材料後,把頭靠在後背上,閉上了眼睛。
彭長宜看的出來,這件事對江帆的觸動很大。張懷意外住院,政府辦的會議通知傳達晚了,前趕後錯就導致了江帆今天倉促趕往錦安彙報招商引資的彙報會。
此時,江帆有一種被放在了火上的感覺,而且別人還在旁邊看熱鬧,成心出自己的醜。
彭長宜把從部長那裡拿的兩份材料給他。
江帆大致看了一,往本上抄下了幾個最新的數據。他翻看了一下這份材料,奇怪地說:“小林,見過這個材料嗎?”
林巖看了看:“沒有。回頭我去跟辦公室找找。”
江帆看了一眼彭長宜,無奈地笑笑:“有人不安分啊,總想搞些小動作。”
彭長宜說:“目前這形勢搞什麼小動作也無濟於事。蛤蟆趴腳面,不咬人討人厭。”
聽着他們的對話,林巖大氣不敢出。
彭長宜見江帆的確很介意這件事,就說:“您啊,別琢磨這些了,還是想想彙報的事吧。前兩天我跟部長還有樊書記下鄉,看了看倒塌的大棚,樊書記有些心疼,當時就跟下邊說還是想辦法把這些大棚利用起來,不然就真成了勞民傷財了。”
江帆點點頭:“對,樊書記也和我磨叨過這事,只是怎麼利用是個問題。”
“您在北京資源多,好多農口的科研單位都在京郊租大棚,做實驗基地。咱們也可以把這些大棚重新修整好後,向外出租,也可以搞招商。”彭長宜在開發着彙報內容。
江帆點點頭,往本上記了幾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