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愛可以重來的話,那麼他選擇的會是誰呢?姚靜,沈芳,葉桐,還是丁一?部長又會選擇誰哪,方莉,谷卓,或許岳母?他突然感覺自己很無聊,很荒唐。也許,有些東西永遠不可以重來。
兩個人就不緊不慢的走了兩步,王家棟站住,深深呼吸了一下空氣,說道:“長宜啊,你說人爲什麼要有七情六慾哪?”
他感到部長的內心肯定不平靜,也如水的東西漫過他的心頭,他感到了他的惆悵,也感到了他強裝的不在意,但是有些東西是掩藏不住的,此時他就明顯的感到他的語氣有着過多的無奈和傷感。他沒有回答,是他不知道怎麼回答。
顯然部長是在自己發感慨,不等他回答,就又說道:“女人啊,是什麼?是上帝安插在男人旁邊的一個誘餌,是美麗的罌粟花,拒絕了,你就是聖人,拒絕不了,你就會染上毒,是一輩子可能都戒不掉的毒。”
“呵呵,太深刻了。”彭長宜猛然想到,在葉桐面前,他就沒有拒絕得開,那麼是否就是說他染上了毒癮?是否就是說他是那隻撲火的飛蛾?
“你小子要注意,別在女人問題上摔跤,這種事很難纏,不是件美事。”王家棟突然對他說道。
“呵呵,不會。”他說這話的時候心很虛,而且顯然底氣不足,爲了彌補底氣不足,他又說道:“您拒絕得開了嗎?”
“屁話!”部長恢復了他特有的凌厲:“你還看不出來嗎?”說着,他挺了挺腰板,說道:“回去,哪兒都不轉了,洗澡睡覺!”說這話的時候,他有些斬釘截鐵,似乎要把什麼東西斬斷似的,剛纔的惆悵似乎不見了。
“呵呵,我早就想回去洗澡睡覺。”說着,他竟然別有目的的往賓館裡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他又發現了問題。在二樓的咖啡廳裡,一個身穿天藍色晚禮服的短髮女人,走向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就是王圓,王圓趕忙站起來,谷卓沒有坐下來,而是接過王圓手中的文件,低頭看着,兩人說了幾句話後谷卓又匆忙走了出去。王圓重新收回文件,就又一下一下的往出走,看樣子一會就要出來了。
彭長宜趕緊收回目光,說道:“咱們往前走走。”他感到部長並不知道兒子也到了深圳。
他們往前走了幾步後,等彭長宜再次回頭的時候,王圓已經出來了,早就有出租車等在那裡,他們上了出租車後,朝相反的方向駛去。
“海關。”這兩個字立刻蹦出腦海。王圓的生意肯定跟海關有關係。彭長宜又看了一眼部長,憑第六感覺,部長應該不知道兒子跟谷卓有聯繫。
回到賓館,彭長宜給丁一的房間打了電話,半天沒有人接,他感到有可能在高市長的房間。
丁一的確沒在自己的房間裡,她和高鐵燕還有崔書記以及經協辦的馮主任正在打牌。說起打牌,丁一還捱了高鐵燕的訓。因爲丁一不會打牌,高鐵燕就說逛街不去,打牌不行,你還能幹嘛?說着就走了出去。
丁一有個毛病,生理期的頭兩天非常難受,腰痠肚子疼,來深圳正好趕上,反正按行程安排最後兩天有集中購物的時間,所以她就懶得晚上出去逛街。高鐵燕是個閒不住的人,丁一這麼不配合她很是惱火,所以就把這惱火都借打牌發泄出來了。丁一心想不就是打個牌嗎,大不了學就是了,我就不信我能考上大學還學不會打牌了?
丁一邊學邊打,肯定是不熟練,短不了忍受高鐵燕的埋怨。越是挨埋怨就越是出錯牌,戰戰兢兢,瞻前顧後。儘管旁邊有崔書記耐心指點,但還是不明就裡。她知道剛纔高估自己了,剛出幾圈牌,高鐵燕就知道哪個k沒出哪個A沒出,讓她佩服的五體投地。這時曹南和政府辦一名工作人員進來了,站在旁邊觀戰。丁一趕忙起身讓座,說道:“曹主任您玩吧,我技藝不行。”
曹南連忙擺手,說道:“不行不行,我一會還有事。”
丁一就把牌給了那個工作人員,說道:“你玩吧,我實在不行,等幫我們追上他們了再給我。”
誰都不願跟高市長一撥兒,知道她臉急愛滿怨人,那個人也連忙擺手往後退。曹南說:“小王,你玩兩把,幫她們追追,你看崔書記一人看兩家的牌,能不贏嗎?”
“就是,不然我們能輸這麼慘,他們都打到8了,我們還沒出被窩。”
“出被窩”的意思就是還沒有升級。
小王聽曹主任這樣說就坐了下來,丁一藉口趕緊溜了出去。
丁一回到房間後,察覺到自己用的東西不多了,她就拿起錢包,去一樓的購物區,買了一包衛生巾後就準上了樓,剛出電梯,就看見從另一個電梯裡走出來一個高個子的人,那人也看見了她,她驚喜的叫道:“江……”
後面兩個字還沒叫出聲,江帆趕緊豎起一根手指“噓——”了一聲,意思是別聲張。
丁一趕緊捂住了嘴,縮了一下腦袋,嘻嘻的看着江帆樂。
看見丁一,江帆也很高興,旅途的勞累似乎也減輕了很多,他低下頭小聲地說道:“一個人幹嘛去了?”說着,就盯着她手裡的東西看。
“去樓下買東西了。”丁一這纔想到手裡還拿着衛生巾,趕緊藏在了背後,隨之臉就有些紅了。
江帆也看清她手裡拎着的是衛生巾,看見她那調皮的小女兒般嬌羞的神態,江帆的內心就涌出無限柔情愛憐,但是,年輕的市長依舊保持着淑人君子的風度,他壓抑住心頭升起的綿綿情意,低聲說道:“別告訴別人我來了。”
“嗯。”丁一不住的點着頭。
“小鹿。”江帆摸了一下她的腦袋,就邁開大步,瀟灑的走進了樊文良的房間。
小鹿?丁一學着市長的樣子,也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市長兩次說自己小鹿,自己像小鹿嗎?難道自己給市長的印象整天就是蹦蹦跳跳的嗎?丁一想不明白,就自顧自的笑了。
當她路過彭長宜的房間時,發現他的門虛掩着,就敲了敲門進去了。彭長宜沒有看電視,而是靠在窗戶前正在看拍賣會的海報。他扭過身看見丁一進來了就說道:“我給你房間打電話着。”
“科長,你猜我看見誰了?”丁一沒有忘記江帆的囑咐,但是她始終認爲科長不是外人。
“哦?看見誰了?”彭長宜認爲丁一可能看見了王圓,或者是王圓找到了賓館,王圓可能不會放棄在深圳這個地方追求女孩子的機會的。
“你保證誰都不能告訴,只需要你一人知道。”丁一鄭重其事地說道。
“呵呵,我保證。”彭長宜笑了說,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甚至有的秘密不該記起都被他刪除了,除去王圓,丁一此時能有什麼秘密讓他保。
“我看見市長來了。”丁一小聲而神秘地說道。
“市長,哪個市長?”彭長宜狐疑道。
“江市長唄。”
“哦——”彭長宜在心裡翻着過兒,江帆,他來深圳了?“是他不讓你說得?”
“嗯,我剛從樓梯出來,就看見他了,說不讓聲張,然後就進了樊書記的房間。”
彭長宜明白了,江帆來深圳不管是專程還是偶遇,肯定和這次幹部調整方案有關。但是,一般情況下,人事都是一把手的事,那麼樊文良私下和江帆碰頭,應該是給予了江帆極大的尊重,畢竟這個調整方案還只是一個初稿,而且也沒有開書記會和常委會。
彭長宜突然想到,江帆來了,書記辦公會等於就差狄貴和了,崔慈也在,但是顯然樊文良不會犯這種小兒科的錯誤。
在這次調整方案中,想起政府辦公室這塊沒有動的跡象,也可能是樊文良有意把這塊留給了江帆,還是想徵求江帆的意見?畢竟政府內部有些不和諧的現象。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這可是在樊文良的歷史中絕無僅有的做法,那麼也就是說無論是王家棟還是樊文良,都不希望與江帆爲敵,也都希望和江帆和平共處下去,這固然和江帆的爲人做事有關,是不是也和亢州未來的局勢有關。
“你想什麼呢?”丁一問道。
“呵呵,我在想,你犯了嚴重的組織紀律錯誤,市長不讓你說,你還說了,而且不到兩分鐘,這是大忌。”
丁一的臉騰的紅了,辯解道:“我是跟你說吶,又不是跟別人說。”
“我也不行。要知道,在機關工作,在領導身邊工作,第一就是要嘴嚴,一言得咎,仕途兇險,想必你還不知道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丁一儘管沒有任何工作經驗和社會經驗,出了校門就來到了亢州市委機關,但是做人的準則她還是有的,她始終認爲彭長宜是她最值得信任的人,再有,他和市長的關係丁一是知道的,所以才告訴了他,何況科長是她最信賴的人了。
彭長宜見丁一的臉色緊張了起來,就說道:“小同志,放心,我絕不會出賣你的,我知道的秘密多了去了,這不算什麼。”
丁一聽他這麼說,纔有些放心了,很嘴乖說道:“以後向彭書記學習。”
彭長宜得意的笑了,感覺到深圳的夜色有了很多不同的韻味,他的心裡就有一種別樣的情懷,但是他什麼也不能做,他不敢放縱自己對丁一的感情,那樣的話興許會傷害到很多的人。重新看着窗外的夜色,說道:“丁一,深圳的夜色美嗎?”
“說真的,我還真沒什麼感覺,你不應該用美,而是應該用繁華,這樣就準確了,研究生同志,以後要注意用詞,特別是和本科生在一起的時候。”
“哈哈
。”彭長宜開心的笑了,這個有趣有情的女子,真不知道將來會落到誰家?想到這裡,他轉過身,說道:“丁一,歲數不小了,有合適的給自己定下來吧。”
丁一紅着臉說道:“您是說在亢州嗎?”
彭長宜一愣,居然說不出話了。丁一的意思顯然沒把亢州放在眼裡,更沒把他之前說得王圓放在眼裡,他機械的點點頭,就語無倫次地說道:“當然,別處有更好的也行。”
丁一暗暗咬了一下嘴脣說道:“謝謝,不老您操心,目前,我還沒有任何想法。”
彭長宜明白了,丁一跟王圓應該不會有結果,或許是這個原因,她都不會在亢州找對象。彭長宜尷尬的笑笑說道:“看來我們亢州沒有你中意的人啊?”
“呵呵,別跟亢州套近乎了,我知道你不是亢州的。”
“可是我的家小都在亢州了,我就是亢州的了。”彭長宜說道。
丁一突然垂下眼皮,纏繞着手中的包裝袋,說道:“我該回屋去了,不然高市長找不到我,又該囔囔了。”
彭長宜點點頭,他知道剛纔那句話可能讓丁一有了想法,想解釋一下什麼唯恐越描越黑,就說道:“丁一,來深圳看上什麼禮物了嗎?”
丁一搖搖頭,說道:“還沒出去轉呢,等參觀完了在轉吧,這兩天有點累。”
彭長宜想起高鐵燕說丁一嬌氣的事,就笑了,說道:“在深圳購物一定要理智,弄不好會買到假的。”
“我是第一次來,肯定要帶禮物回去的。”
“嗯,到時我幫你去挑。”彭長宜說道。
丁一點點頭,就回自己的屋了。
半夜,丁一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她迷迷瞪瞪的接了電話:“喂——”
“呵呵,是不是已經睡了?”
“江……市長。”丁一突然想起江帆不讓她聲張的事,就小聲的叫出後兩個字。
“呵呵,快醒醒,到樓上我的房間來。”
“有事嗎?”
“有啊,記住,我就在你們的樓上,別跑到其它的樓層。”
丁一揉揉眼睛,說道:“好的,我馬上。”
丁一趕忙起來,看了看身上的睡裙,心想,大半夜的不能穿這個出去,於是,換上了白天參觀時順便買的一條短款的輕磅牛仔半裙,套上一件白色的棉布短袖上衣,下襬塞在裙子裡,穿上一雙白色的帆布便鞋,拿好房卡就開門出來了。她看了看走廊,寂靜的沒有一個人,腳踩在地毯上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她快速摁下電梯,進來後也只有一個人,就想市長半夜叫自己有什麼事?
等她來到樓上,政府辦的副主任曹南正等在電梯門口,丁一鬆了一口氣,曹南說:“半夜起來害怕嗎?”
丁一點點頭說:“有點。”
說着,曹南把丁一領到市長的房間後就離開了。丁一看見彭長宜也在。
看見彭長宜的一霎那,丁一想到之前彭長宜批評她不該透露市長來深圳消息的話,心想,不由的看了彭長宜一眼,彭長宜可能早把這事忘了,見丁一進門,就上下打量了一下丁一說道:“這身衣服可不行,這像箇中學生,還沒出校門吶。”
丁一愣了一下,她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江帆笑着走過來,看着丁一說道:“別說,這身衣服裝束很清新、樸素,穿的太華麗反而不好。”
“您得了唄,人家是海歸派的酒會,這個打扮真的不和適。明天您去給小丁置辦一身行頭吧,小丁,可別含糊了,抓住機會,狠狠的……”他的手使勁往下壓了一下。
丁一越聽越糊塗,說道:“你們不會把我賣給深圳吧?怎麼有點像待價而沽?”
“哈哈。”兩人哈哈大笑。
江帆說道:“是這樣,咱們那兒中鐵集團的雷總嫁女,給我和樊書記發出了邀請,由於女兒和女婿都是海歸,目前在深圳工作,婚禮的風格不同,場地就不同。我是參加深圳片區的,樊書記是參加北京片區的,深圳片區是洋派的,北京片區的是中式的。”
雷總,是目前亢州黨政領導人接觸比較多的一個人,因爲他療養院的項目,亢州目前正在積極爭取。
“您是不是想帶着我們去參加婚禮?”丁一眼裡放着光芒。
江帆笑着點點頭,說:“是的。”
彭長宜故意不滿地說:“不是我們,是你們。哼,我沒份兒。”
江帆笑了,說道:“婚禮我不出席,只參加晚上的酒會。”江帆力求自己說得詳細一些,好讓她有充足的心理準備。
彭長宜也站起來說:“要求盛裝出席,所以,你這身衣服是不行滴。”
丁一說:“我沒有盛裝,再說我參加酒會去了,高市長怎麼辦?”
彭長宜衝她擺擺手,意思不用管。
“如果是海歸的酒會,我這身衣服肯定不合適,她們都穿着那樣的衣服。”說着,丁一比劃了一下,做出一個拎裙角走路的動作。
“哈哈,那是郝思嘉。”江帆開心的笑了:說:“這樣,明天下午我們去買禮服,晚上出席酒會,高市長交給長宜代爲照顧。”
“不行,我也跟樊書記請示請示,你們去吃香的喝辣的,讓我陪着一個……”他沒有說下去。
丁一捂住嘴樂了。
“別笑,這可是政治任務。”彭長宜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有些彆扭,他知道自己彆扭的原因是這一對登對的璧人,要共同出席一個酒會,一個浪漫溫馨的酒會。但是沒辦法,這的確是政治任務。是樊書記提出要江帆帶女伴去的,他總不能帶高鐵燕去吧。
“政治任務?這麼嚴肅?”本來進來的時候彭長宜就說丁一的衣服不合適,這會又聽說是政治任務,丁一就有些緊張了。
“別聽他的,沒那麼嚴重。雷總不但是我個人的朋友,更是亢州的朋友,就這麼一點區別。”江帆說道。
自從跟了高鐵燕,丁一知道有時領導的事,分不清哪是個人的哪是公家的事,公私不明。她說道:“明天下午去海關參觀的。”
“你就別去了唄。”彭長宜說道。
“可是我真的想去,一直以來都覺得海關很神秘的。”
江帆說道:“也行,你參觀完了我們在去。”
“那不行,她自己要去試衣服。”彭長宜說道。
江帆笑着說道:“如果我有時間的話,我可以目測着買回來。”
丁一笑了,說道:“要不還是我去試吧,估計您給我買不到合適的。”
吃早飯的時候,彭長宜沒有在餐廳看見江帆,也沒有看見樊文良,就在大家吃好準備離去的時候,曹南跟服務員說道:“我能不能帶三份上去?”他想可能是三位領導都太累了,尤其是樊文良和王家棟,連續兩天熬夜,肯定是吃不消了。於是他就上前,幫助曹南挑揀食物。
丁一一天都在想着酒會的事,中午吃完午飯後,曹南來到高鐵燕身旁,跟她耳語了什麼,高鐵燕點點頭,曹南就來到了丁一旁邊,示意跟他走。
丁一就想去海關參觀,說道:“一會要去海關,時間還早,參觀完了海關再回去吧。”
曹南說道:“市長要你現在回去,你們還要做準備工作哪。”
“可是,我真的很想看海關。”
“那你給市長打電話。”
“嗯,我去試試。”說着就向總檯走去。
她撥了江帆房間的電話,跟江帆說想看完海關在回去也不晚,江帆說:“爲什麼要看完海關再回?”
其實,丁一對海關有着很大的神秘性,昨晚彭長宜跟她說:“本着互惠的原則,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明天下午參觀海關,你會發現一個漂亮的颯爽英姿的女警花。”丁一就問他你認識嗎?他神秘地說:“除去你我,這裡的人都應該認識。女中豪傑。”丁一又說:“比高市長還豪傑?”彭長宜說:“你認識她之後就知道高市長和她的距離了。”丁一很想知道這個女警花更多的事,彭長宜就死活都不說了。
想到這裡,丁一就不假思索地說道:“想看那裡的女警花。”
“女警花?”江帆重複了一句,看了看旁邊坐着的彭長宜,用手點了他一下,又對着話筒說道:“那好吧,但是四點之前你必須趕回來,我們要做的準備工作還有很多。”
“好的。”丁一掛了電話,衝曹主任笑了一下。
下午參觀的時候,彭長宜跟丁一說道:“我沒出賣你,你到出賣我了。”
丁一說:“我出賣你什麼了?”
“女警花唄。”彭長宜說道。
丁一撲哧笑了,說道:“市長問你了。”
“我就在旁邊。”
“那是你心眼太多了,女警花遍地都是,市長怎麼會知道我的用意。”
彭長宜笑笑,心想丁一的確太單純了,單純的不適合在機關工作,機關裡機關遍佈,就憑她這單純勁,真妨礙了什麼人利益的時候,是極其容易被人算計的。想到這裡,彭長宜指着自己的腦袋跟丁一說道:“你啊,這裡的,弱智。”說完就向前走去。
丁一追上他說道:“跟別人我不會說,市長沒事。”
彭長宜看她緊張了,就說道:“嗯,這到不是什麼原則的事,不過以後一定要注意。機關機關,機關密佈,你懂嗎?”
丁一老實的搖搖頭。
彭長宜撲哧樂了,說道:“你拜我爲師吧,我好好教教你,把真經都傳給你。”
“我不學,太累。”丁一說道。不知爲什麼,自從當上這個破秘書,科長總是教訓自己,這不行那不該的,原來在組織部的時候,他從來都沒這樣過,她真懷念那段日子。
“一個連學習都拒絕的人,將來不會有大的出息的。”彭長宜嚴肅的對她說道。
丁一白了他一眼,不理他了。
丁一終於看到了彭長宜說得漂亮的女警花。當她笑意盈盈的站在衆人面前時,丁一發現,她落落大方的和每個人握手,還和高市長擁抱了一下,似乎和大部分人都很熟絡。
高市長說道:“天哪,怎麼這麼多年你一點都不顯老,而且越來越漂亮了?”
崔書記說道:“人家小谷本來就不老嗎,你爲什麼要用‘老’字?”
谷卓的確是一身戎裝,短髮,略施粉黛,既英氣又漂亮,她的耳上戴着一個小巧的麥克,開始親自給大家介紹海關的基本情況。
從她的介紹中丁一知道了這個海關曾經幾次易名,但是肩負的職責卻始終不變,她位於深圳河畔,與香港一橋相連,是全國最大的旅客進出境口岸海關,監管着全國30%以上的進出境旅客,每年都要查處一大批違禁物資和走私物品……
丁一溜出人羣,悄悄的問彭長宜,她怎麼跟大家都認識?
彭長宜說道:“原來在咱們那裡工作過。”
“啊?”丁一捂住了嘴,說道:“咱們那裡還出了這麼一個女能人啊?”
彭長宜笑笑說道:“羨慕了吧?好好學,你也會的。”
丁一感覺出科長這話沒有多少誠意,就白了他一眼。
說是參觀,也只是參觀一下海關外圍,大廳也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大部分都是谷卓在介紹。
很快參觀就結束了,許多人都跟谷卓合影留念。高市長本來就喜歡照相,走到哪兒照到哪兒,這次更不放棄這個機會,曹南組織大家擺好隊形,把相機叫給了谷卓,讓谷卓給大家來了個合影。谷卓照完後跟曹南說了幾句什麼,曹南跟大家說道:“接下來的時間大家自由安排,古處長晚上宴請大家,時候還早,大家可以到附近商業步行街去轉轉。”
說完,曹南走到丁一面前,說道:“丁秘書,你該回去了,我讓司機送你。”
丁一笑笑,心想這個曹主任可真是敬業。她跟高市長說道:“市長,我要回去了。”
高市長沒有看她,說道:“回就回吧。”
“您的包彭書記拿着呢。”丁一說道。
“嗯。”高鐵燕從嗓子裡嗯了一聲。
丁一明顯感到了高市長不快。她走到彭長宜身邊,要過自己的包,說道:“我走了。”
一路上,都是彭長宜給她們拎着包,彭長宜小聲說道:“晚上少喝或者別喝。”
“還喝酒啊?”丁一問道。
“傻丫頭,酒會能不喝酒嗎?”
“沒事,有市長呢,他一人喝就足夠了。”
看着丁一沒心沒肺的樣子,彭長宜想說什麼也就不好說了,只能說了一句:“有事呼我。”
丁一心想跟着市長出去能有什麼事?小題大做,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曹南讓政府辦的小王跟着出租車回去,高鐵燕說道:“嗨,哪那麼嬌氣,自己回去就行。”
丁一說道:“對,自己回去吧,用不着送。”
但是軍人出身的曹南顯然是在執行什麼人的命令,他執意讓小王跟着丁一一起回去。高鐵燕有些不屑地說道:“哎呀,那麼大的人了,沒那麼嬌氣!”
崔書記上前小聲地說道:“你心態有問題啊,有點和小姑娘爭寵的嫌疑。”
高鐵燕本想反駁他什麼,但是想了想居然什麼都沒說出來,自己一咧嘴笑了。
崔慈說:“心態放平和一點,你年輕的時候別她還風光呢,行署專員親自接見,點名要你陪着參觀……”
“好了,你別翻舊賬了。”高鐵燕打斷了他的話。
崔慈笑笑,說:“你看這裡,我要再不說幾句,誰惹得起你?”
高鐵燕說道:“真不知你是在罵我還是在誇我?”
“我當年可沒她那麼嬌氣!”高鐵燕不屑地說道。
“呵呵,你想想她纔多大,比咱們的孩子大不了一兩歲,咱們的孩子還不是一樣?”
高鐵燕想了想說道:“不能那麼比,這是機關,是工作的崗位,如果要是那樣要求就是誤人子弟。”
“你啊!冥頑不化。”
“搞紀檢的人就是喜歡說這句話。”高鐵燕漆黑的大眼睛瞪了他一眼。
“哈哈哈。”崔慈笑笑就不再說什麼了。
丁一和小王剛進賓館大門,就看見江帆從電梯裡出來。小王趕緊上前說道:“市長,曹主任讓我把丁秘書送回來了。”
“嗯,好,你去忙吧。”
小王說完就又坐來時的出租車走了。
丁一說道:“我上去洗洗臉吧。”
江帆看了她一眼說道:“先走吧。”江帆剛說完這話,忽然想到女孩子出門可能會麻煩一些,而且丁一……就又改口說道:“你上去吧,我在下邊等你。”
“嗯。”丁一說着就跑進了電梯。
丁一以最快的速度上樓,爲自己做好了一切準備,趕緊下樓,找了半天也沒看見江帆,原來江帆坐在大廳一個角落裡,身影被一盆高大的熱帶植物擋住了。丁一知道江帆這次來深圳似乎只有領導層面的人知道,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就悄悄走過去,看見江帆正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看雜誌,見她下來了,站起身,拿着自己的手包就出了大門。
坐在出租車裡,江帆打量了一下丁一,說道:“第一個節目,去商場給你置辦行頭。”
丁一扭頭看了他一眼,說:“還真買呀?這樣就行吧?”
“呵呵,買,幹嘛不買,不然彭長宜就會說我小氣,你要穿華服。”江帆故意把華服兩個字說得特別重。
丁一嘿嘿笑着說道:“你也要穿華服嗎?”
江帆說道:“我帶來了一套衣服,但是一切看你的,看你穿什麼,我在穿什麼,得跟你般配還行。”說完,他就扭過頭不看她了。
“嘻嘻嘻。”
“嘻嘻什麼?”江帆板住臉說道。
她一點都不怕江帆板起臉,說道:“感覺咱們像地下黨那樣扮演假夫妻。”
江帆一聽,也不由的笑了,他剛想說他們那時的假夫妻後來差不多都成真的了,想想又咽回去了,故作漫不經心地說道:“你這小腦袋奇怪的感覺還不少。”
來到一家專門經營禮服的專賣店,面對着五花八門的禮服,江帆皺了皺眉,要給丁一選一套適合她的禮服還真是很難,要不就是太過高貴和華麗,要不就是太過妖冶和性感,儘管服務人員一再要求讓丁一試穿,並且強調試穿的效果會更好,但是江帆連試的**都沒有。出了商店,江帆說道:“可能咱們方向有問題,不該帶你來這種商店。”
於是,他們又來到了一個大型商廈,進入了一家女人會館,江帆眼睛一亮,就被模特身上一款白色的連衣裙吸引住了目光。只見這款連衣裙,不但有着禮服的氣質,還有着時尚元素,而且質地非常柔順,胸前鑲嵌着無數顆銀珠,吊帶寬窄也很適中,在肩的下方,彆着一朵砂質胸花。他立刻說道:“請把這款裙子摘下來。”
女服務員說道:“是這位小姐穿嗎?”
“是的。”
服務小姐目測了一下丁一的身材,拿出衣服後就領着丁一去了試衣間。
江帆又看上了一雙白色的鑲着水鑽的皮鞋,服務小姐說道:“這款涼鞋是今年的新款,剛剛到貨。”
江帆忽然看着女服務員說道:“你是內地的?”
“是的。”
“天津地?”江帆模仿着女服務員的口音說道。
“咯咯,先生去過我們天津?”
“是啊,怎麼到這裡來了?”
“大學畢業後,跟幾個同學過來的,想在這裡闖蕩闖蕩,闖蕩夠了再回去過那種上班喝茶看報紙的工作。”女服務員露出整齊的牙齒說道。圓圓的臉上有兩個小酒窩,洋溢着這個年紀特有的青春和朝氣。
“哦,闖蕩夠了上班還能收心啊?”江帆說着,心想現在的觀念真是更新的很快,過去都希望能找個長期的正式工作,現在的年輕人居然說闖蕩夠了在回去上班。青春真是資本。
“呵呵,我們的觀念跟你們那個時代不同了,上班不是唯一的選擇了,但是我會回去的,這個地方不宜久留。”
江帆不由的笑了,說道:“怎麼不宜久留?”
“新鮮勁過了,嘗試了能夠嘗試的工作,然後結論是:深圳,就是那麼回事。”姑娘操着一口濃重的天津口音說道。
呵呵,年輕真好,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你都嘗試了什麼工作?”
“導遊、送外賣、推銷電子產品、推銷保險,還擺過地攤,還當過高爾夫場的球女。”姑娘一一歷數着。
聽她管球童叫球女,江帆哈哈大笑,說:“幹過的工作還真不少啊。”
“對,我就是有意嘗試一下,經歷是財富,經歷了也就不在覺得這裡有多神秘了。” 她一張圓圓的臉上,鑲嵌着一雙黑漆漆的靈動的眼睛,一臉的精靈與頑皮,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潑的氣息 ,有一股動人的氣韻。
“年輕真好。”江帆感慨道。
“不過也呆不長了,父母早就找好了工作,催着回去上班呢。”她的眼神黯淡下來。
“哦?分到哪個部門?”
“檢察院。”
“你是學法律的?”
“嗯。”
江帆說道:“那還是早點回去工作吧,賣衣服這活兒初中生都能幹,甚至比你乾的還好,檢察官就不是什麼人都能幹的了。”
“爸爸也這麼說得。”女服務員一笑就出現了兩個小酒窩。
“老人所見略同嗎。”
姑娘聽了就笑着說:“先生不老。我爸爸才老了呢。”
“跟你們比老了。”
“您是跟剛纔那位小姐比吧?”姑娘大膽的開了他一句玩笑。
“呵呵。”江帆笑了,說道:“回去吧,將來打官司的時候說不定要走你後門呢?”江帆隨口說道。
“您犯了一個常識錯誤,打官司是法院的事,檢察院只負責偵察審理國家工作人員的職務犯罪。”姑娘糾正着他的用詞。
江帆欣賞的看了她一眼,說道:“你該立刻回去上班,深圳不缺賣衣服的人,天津可能缺一個未來的女檢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