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首的一個高個的年輕警察聽見了腳步聲,擡頭一看,果真是他們的局長,急急忙忙地朝這邊走來,他一見,趕忙敬禮:“報告局長,我們接到電話舉報,說……說這裡有人……有人……嫖娼……”
“放屁!”
年輕的高個警察話沒說完,竇小玉就指着這個人大罵:“你們家嫖娼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啊?我們是正當……正當的戀人關係,再說,你們抓我們現行了嗎?把我們堵在被窩裡了嗎?你們還天天大喊優化環境,就這個狗屁環境,跟強盜一樣,誰敢來上你們這投資啊?”
不知爲什麼,褚小強聽到這話後,他沒有理會竇小玉,直接就進了屋,發現房間裡果然坐着一個氣質儒雅,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這名中年男子可不像竇小玉這麼大的火氣,他一直都在面帶微笑,好像被掃的不是他,而是別人。
褚小強把大罵不止的竇小玉勸進了房間,把年輕的高個警察單獨叫到另一個房間裡,詳細問了他的情況。
年輕的高個警察知道竇小玉和局長的關係後,早就腸子悔青了,他的額頭上一直在冒汗,警服後背也溼透了,他知道這次自己闖禍了,語無倫次地說道:“局長,我真的不知道情況是這樣,真的不知道是您的親戚……”
褚小強知道這個人被嚇得不輕,就和顏悅色地說道:“你叫什麼?是哪個部門的?”
“報告局長,我叫張盛,治安大隊二科的。”
“好的小張,別急,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從頭至尾說一遍,不許有任何的隱瞞。”
這名叫張盛的警察就說道:“我們正在值班,電話就響了,是局辦公室打來的電話,說剛纔接到羣衆舉報,說這裡有人嫖娼,甚至指出了賓館的房間號,我們接到電話就出警了,直接敲開了房間,果然裡面有一男一女……”
褚小強緊張地問道:“你們進來的時候他們在幹嘛?”
張盛說:“他們什麼都沒幹,男的穿着衣服躺在牀上,女的好像坐在沙發上喝水聊天。”
褚小強鬆了一口氣,說道:“繼續講吧……”
張盛說:“我們進來後,首先向他們出示了警官證,誰知,那個女的一聽說我們是例行來檢查的,立刻就跳起來指着我們的鼻子大罵,怎麼跟她解釋都不聽,而且拒不出示身份證,那個男的剛給我們遞過來身份證,就被她搶去了,根本就不讓我們看,質問我們憑什麼來搜查他們的房間?”
褚小強暗自笑了一下,這的確是他這個大姨子的脾氣,大小姐的性情,受不得委屈,他忍住笑,說道:“後來呢?”
“她拒不配合,我們就想帶走他們,她就急了,指着我的鼻子罵道:我讓你現在就扒下這身皮你信不信?我說不信,我在執行公務,任你是誰你不能妨礙我們執行公務,她說你等着,就這樣,她就給您打了電話。”
褚小強笑着說:“她說得對,而且說到就能辦到,別說你這身皮了,就是我這身皮她說扒下都能立刻扒下,我不得不說,你闖禍了,連我都惹不起她,她是翻臉不認人。”
張盛聽局長這麼說手就開始有些抖,嘴脣也有些哆嗦,他說:“局長,對……對不起,我這身皮扒不扒的倒沒關係,本來畢業的時候我也不打算穿這身皮的,都是家裡人……可是您……”
褚小強見這個年輕人的頭髮都被汗水浸溼了,而且嚇得不清,他從他誠實略顯憨厚的目光裡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當年,就安慰他說道:“沒事,別緊張,如果這身皮真要扒的話,我跟你一塊扒。”
張盛儘管知道局長是在安慰自己,但他仍然膽戰心驚的樣子,因爲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什麼來頭,看也不敢看局長,就低下頭,一個勁兒地擦汗。
褚小強看着他說:“你是哪兒畢業的?”
“就是咱們省的警官大學畢業。”
褚小強笑了,說道:“咱倆是校友。”
小夥子低着頭說道:“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
“我看過您的簡歷。”
褚小強笑了,說道:“好了,你讓其他的人先離開這裡吧,你暫時留下,找個地方迴避一下,一會我還有話問你。”
“那……”小夥子的手示意了一下門外。
褚小強感覺這個年輕人還是很有責任心的,就說道:“我給你們擦屁股吧。”
就這樣,張盛帶着人走了,但是竇小玉卻不依不饒,非要褚小強把這個人叫回來,當面給她賠禮道歉,否則就到省廳去告他們。
褚小強把竇小玉拉進房間,他衝着站在走廊的肖愛國招了一下手,肖愛國也跟了進來。褚小強見沒了旁人,就嚴肅地說道:“姐呀,人我都打發走了,您就別不依不饒的了,這裡沒有外人,就秘書長咱們四人,您就別嚷嚷了,他們也是在執行公務,是因爲有人舉報,該道歉的不是他們,而是那個別有用心的人,您非要求他們道歉的話,只能我給你道歉。”
“我不稀罕你的道歉!”竇小玉的火氣仍然很大。
艾清也勸竇小玉冷靜,竇小玉這纔不再要求道歉的事了,她說:“你沒有錯,我不要你道歉,我要彭長宜給我道歉,這事不能這樣完!否則我的臉往哪兒放,傳出去多不好聽?堂堂省廳廳長的女兒,被人抓了嫖娼,我還怎麼做人?如果彭長宜不道歉的話,艾清,取消跟他們的合作!”
艾清在這件事上始終保持得很剋制,他不緊不慢地說道:“冷靜,冷靜,褚局長已經解釋了,那幾名警官也屬正常執法,關鍵是誰打的這個電話?”
竇小玉見艾清站到了褚小強這邊,就氣憤地說道:“我不冷靜嗎?我感覺我自己很冷靜!這樣,如果我得不到彭長宜道歉的話,我從今以後不會再踏上閬諸一寸土地!你艾清也不許!否則,咱倆斷絕關係!”
“姐——”褚小強叫道。
竇小玉看着褚小強,說道:“這事跟你沒關係,肯定是他們內部人打的舉報電話,這事彭長宜必須給我個說法!老艾,咱們走!”
艾清看着竇小玉,和顏悅色地說道:“咱們正事一點都沒往下進行就走?”
竇小玉一聽,立刻衝着她瞪起了眼睛,說道:“人家都把你當成嫖客了,你還要怎麼往下進行?”
這時,一直都沒說話的肖愛國說道:“我代表我們這方跟兩位表個態,請你們放心,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這件事的,彭市長已經散會了,他正在路上往回趕,馬上就回來。”
艾清說:“就是,咱們還是等彭市長吧,不要因爲這件事耽誤了正事。”
竇小玉見艾清沒聽她的話,覺得在妹夫面前很沒面子,就瞪着眼看着艾清說道:“你可真是沒皮沒臉,要等,你等,反正我得不到彭長宜的道歉是不會再來了。”
竇小玉說着,拿起包就往外走,到了門口感覺不對勁,就從艾總的手裡奪過鑰匙,說道:“車我開走,你愛怎麼回去就怎麼回去。”說着,就氣呼呼地走出房間,下了電梯。
褚小強就要追她,哪知艾清卻說道:“讓她去吧,她認準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你就更拉不回來了。”
褚小強覺得不能讓她這樣委屈着走了,就追了出去,肖愛國也跟了出去,但是竇小玉已經上了電梯,他跟肖愛國就坐上了另一部電梯,等他們趕到樓下的時候,竇小玉已經上了艾清的奔馳車,她不顧褚小強和肖愛國的阻攔,一腳油門踩下去,褚小強趕緊拉開肖愛國,奔馳車就竄了出去。
肖愛國嚇得臉都白了,自言自語地說道:“天,脾氣也太大了吧,差點要我的命。”
褚小強心說,這算什麼呀?
竇小玉就這樣走了,褚小強和肖愛國返回賓館房間,肖愛國鄭重向艾清表示了歉意,說都怪他,如果不是他有事回單位,而是在這裡陪着他們的話,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艾清寬容地笑了一下,說道:“理解,小玉的脾氣不好,由她去吧。”
下午,肖愛國不敢離開艾清半步,他叫來了張明遠,他們陪艾清參觀了工業園區,又參觀了會展中心,瀏覽了市區幾個標誌性區域,給他詳細介紹了閬諸的情況。
褚小強留在賓館,叫過張盛,再次詳細詢問了舉報電話的情況,張盛把中午跟他說的話再次複述了一遍,褚小強知道,問題的關鍵在那個舉報電話上,他就回到了單位,想通過技術手段調查舉報人。
彭長宜聽了他的敘述後說道:“算了,別查了,只要竇小玉不再要結果,這個結果差不多已經在我心中了,繼續調查沒有任何價值了。”
褚小強說:“最起碼我們知道是什麼人打的電話吧?”
彭長宜說:“沒有必要,街邊電話亭打的電話,誰給你記住是什麼人打的?又沒有監控錄像,算了,回頭讓小竇勸勸她姐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