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從江帆屋裡出來,他沒敢再耽擱,拿起自己的手包,坐上車就到賓館去接舒晴,因爲提前已經給舒晴打過電話,舒晴早就準備好跟他一起回省城了,所以,老顧的到了樓下,舒晴正好走了出來。
彭長宜看見舒晴拎着一個大袋子坐了進來,說道:“這衣服你帶走幹嘛一是你還得跟我回來,因爲你的假期不到,二是你都帶走穿什麼”
舒晴笑了,說道:“我帶的是在單位穿的那身,我把它放回去,再換別的回來。”
彭長宜這才鬆了一口氣,說:“不知爲什麼,一看見女人從家裡往外拿衣服,我就感覺這個女人要離家出走或者跟別人私奔不回來了。”
“哈哈。”前面開車的老顧笑了,說道:“小舒啊,咱們怎麼給領導這個感覺”
舒晴在內心裡嘆了一口氣,她從自己剛一出來,就發現彭長宜兩隻直勾勾地盯着她手裡的提袋,儘管之前他們倆人已經說好,舒晴跟着他回省城,還會跟他回來,因爲舒晴請了“一巴掌”的假,加上兩個雙休日,她上班要到下週一,但彭長宜仍然擔心她回去後不回來了,而且當着老顧,彭長宜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不捨,這一點也讓舒晴心裡辣的。
經過幾天的朝夕相處,她也離不開彭長宜了,她已經把有彭長宜的地方當做了自己的家,這要真的到了下週一上班,他們倆可能都會難解難分了
唉,也許,真的該自己做出決定了,她不想讓自己的男人獨守空房,也不想讓他們彼此飽受分居之苦
到了省城,彭長宜沒敢耽擱,他們將舒晴放在省委職工宿舍樓的門口,然後馬不停蹄,直奔省公安廳家屬院,他已經跟竇廳長約好,晚上在家等彭長宜。
彭長宜按下了竇廳長家的門鈴,立刻,一箇中年女人給他開開門,彭長宜搬着幾箱珍奇水果進來了。
那個中年女人他認識,是在褚小強和小竇的婚禮上見過,是小竇的母親,他感覺恭敬地叫道:“阿姨好。”
中年女人說:“是長宜吧,快請進。”
彭長宜將水果放在進門處的地板上,他往客廳望了一眼,沒見過竇廳長。小竇母親說:“長宜啊,老竇剛纔打電話回來,說你來了後讓你等他一會,他有事可能會晚會回來,你沒飯就在家吃飯。”
彭長宜本來沒有吃飯,因爲他們出來的晚,沒有時間吃飯。但他卻鼓着肚子說:“謝謝阿姨,我吃過了。”
竇夫人說:“哦已經吃了”
“是的,我和司機在街上吃的。”
竇夫人信了,因爲有司機,他肯定是吃了。
在等竇廳長的空兒,彭長宜和她聊起了小竇和褚小強,從她的口中知道小竇正在待產。彭長宜忽然感到要褚小強有點困難了,因爲小竇待產,而且小竇之所以留在錦安上學,甚至在錦安安家,爲的是照顧姥姥和姥爺,竇廳長有兩個女兒,一邊一個,大女兒竇小玉留在北京爺爺奶奶身邊,小女兒竇小靜留在錦安的姥姥和姥爺身邊。
想起梅大夫曾經做媒想撮合他跟竇小玉,彭長宜心裡就有些不自然,不知道竇夫人是否知情想到這裡,彭長宜轉移了話題,問道:“那小強他們的孩子出生了,誰幫帶,您有時間嗎”
竇夫人說:“我今年已經退休了,等小孩出生,我和小強的父母輪流幫着帶就行,再說,小強媽媽也沒事,她可以多賣點力氣。”
彭長宜又問道:“小竇的姥姥和姥爺身體還好吧”
竇夫人說:“姥姥還行,姥爺不行,我前幾天剛從錦安回來。我也是,顧了這頭顧不了那頭,要說把自己的父母交給兩個孩子照顧,而且小靜還有了身孕,心裡也很不踏實,但又沒有辦法,這頭老竇年歲也大了,他一忙也就顧不上自己了,沒有人照顧也不行,唉,我們呀,一輩子都是在這麼忙忙碌碌中過來的。”
竇夫人嘆了一口氣,彭長宜理解她的心情。他打量了一下家裡,只見竇廳長的家裡擺設很簡單,就說道:“家裡沒請個人嗎這樣可以減輕您的負擔。”
竇夫人說:“最困難的時候都沒有請人,現在就更用不着了,我們就是在孩子小的時候請過一段時間的保姆,後來就沒請過了。”
彭長宜知道,這樣的家庭是十分注意的,就說道:“竇老那邊只是小玉一人在照顧嗎”
竇夫人說:“不是,那邊老人的保姆和勤務員都是組織上給配備的,小靜的姥姥和姥爺的保姆也是組織上配備的,兩個女兒其實是在替我們盡孝。”
他們正說着,省公安廳廳長竇燕生回來了。
彭長宜趕緊起來跟他握手。
兩人並不陌生,當年還是省公安廳政委的竇燕生,曾經在三源親自指揮打黑,端掉了葛二黑和與之相連的黑惡勢力,那次,彭長宜跟他有過兩三個小時的會晤,那時彭長宜和武榮培是被他“請”到賓館臨時指揮所的,爲的是怕知情的他們走漏消息。但竇燕生也的確想見見爸爸和小女兒還有胡力叔叔都認識的彭長宜,這個彭長宜,認識了他家爺孫兩代人不說,還是他未來女婿的領導,他家裡的人對彭長宜評價都很高,所以那天才以那樣的一種方式將彭長宜“請”到了臨時指揮部。
他對彭長宜的印象當然不錯,直到現在,所以,本來晚上有活動的他,提前退場回家。
他握着彭長宜的手說:“長宜,胖了。”
彭長宜笑着說:“我自己沒覺着,不過他們都說我長肉了,倒是您還是那麼精幹,健康。”
竇廳長笑了,說道:“我沒有理由不健康啊,我的老人們都還健在,尤其是我父親,身體非常好,所以我也必須要保持健康的身體,健康的心態,總不能提前老在他們的前頭不是”
彭長宜說:“我今年春節的時候去看了看老人家,就像您說的,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狀態都相當好。”
“是啊,戰爭年代過來的人,什麼都能想得開,放得下。”
“是啊,是啊。”
竇廳長說道:“長宜,說吧,找我什麼事”
彭長宜笑了,故意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是給您添堵來了,現任閬諸公安局局長無論是在羣衆口碑和配合市委市政府的工作當中,都有些不盡如人意,反響很大,所以”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看着竇廳長。
竇廳長皺着眉頭,說道:“是啊,省廳最近一年來,也收到了不少閬諸幹警的來信來訪,反映他的情況,你就是不說,也準備讓他近期回來述職,然後調離閬諸。”
“哦,真的”
“是的,對他的反應,主要表現在工作武斷、私心、貪慾太大,而且閬諸的公安工作近幾年不但沒有起色不說,還弄得烏煙瘴氣的,我聽說他參與了好幾家夜總會的經營活動,這還得了。”
彭長宜不關心他的問題,他關心的是下一任局長的人選,說道:“廳長,關於閬諸公安局局長的人選問題,我能代表地方黨委跟省廳提個建議嗎”
竇燕生說:“當然能了,從哪方面來說都可以”
彭長宜笑了,說道:“好,那我就直言不諱了,能把小強給我們調來嗎”
顯然,竇廳長對他這個提議沒有任何的思想準備,他看着彭長宜說道:“這個你爲什麼要小強”
彭長宜不緊不慢地說:“這個問題,跟您說心裡話,我的確有點私心,我和小強在三源合作過,最初的時候他還是基層一個刑警隊的隊長,後來當刑警大隊長、公安局副局長,可以說我們無論大事小事合作得非常默契,有的時候,一個眼神就能洞悉彼此的想法,在公開場合下,我們幾乎不說話,就能交流彼此的想法,我非常懷念那個時期。我來閬諸後,發現市委對公安的工作是不滿意的,無論是交通秩序還是社會治安、還是配合市委中心工作上,公安都是滯後的,不然我也不會來找您,既然您想調換閬諸公安局局長人選,幹嘛不滿足我們的要求呢我想過,閬諸只有小強來才能搞好,我太瞭解他了。”
竇廳長端起茶杯,也伸手示意彭長宜用茶,他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看着彭長宜,略微沉思了一下說道:“長宜,這個要求我恐怕難以滿足你,如果你提的不是小強,是另外任何一個人,我都可以滿足你,但就因爲小強,我真的”
彭長宜聽他這麼說,到嘴的水都沒喝,急忙放下茶杯,說道:“我知道你顧慮的是什麼,但是您別忘有句話叫做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嫌,何況又是我代表閬諸市委市政府親自要的小強,這和您沒有關係。”
竇廳長爲難地說:“我知道,我們公安的工作要靠地方黨委和政府的支持,我剛纔就跟你說了,你提任何一個人我都會無條件滿足你,正因爲是小強,我纔不得不有顧慮,不得不考慮一下其它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