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新兵蛋開葷了!”
王凱走過來,蹲在幾具屍體旁檢查了一下,臉色略微變了變。
“第一次下手,夠狠的啊!腦袋都快劈成兩瓣了。”
起身走到秦飛身旁,端詳着後者臉上的表情,揶揄道:“怎麼,是不是有點兒想吐?”
秦飛搖搖頭。
“胸口發悶?堵得慌?”
秦飛點點頭。
王凱笑了:“很正常,估計還帶點兒冒冷汗,沒吐算你心理素質不錯了。”
“你殺過人?”秦飛擡頭問。
“這裡所有人估計都有過這樣的第一次。”王凱環視了一圈在場的所有特種兵,舉起指頭點了點秦飛:“除了你這個新兵蛋子。”
又笑道:“今年真是開眼了,203部隊居然給了你選拔的資格,真是夠邪門了,也不知道雷教官是怎麼把關的。”
“他可不是雷教官挑選的,他是魏天生政委挑選的,203部隊的政委。”靳東海在一旁煽風點火:“人家可是有關係的。”
秦飛狠狠地甩了一眼靳東海。
這傢伙從來都沒忘了在自己身上補刀,只要有機會就擠兌自己。
說起來,回想倆人之間的恩怨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這廝竟然一直放在心裡,肚量還真夠小的。
“關係戶?”王凱一臉古怪看着秦飛:“有病吧!有關係不如直接提幹拉倒,幹嘛非得到參加這種選拔?要知道,這可是自找苦吃的地方。”
“既然自找苦吃,你們爲什麼來?”秦飛忍不住反諷。
王凱一愣,繼而笑道:“因爲我們孤獨啊,在原來的部隊已經無法再提高了,無敵最寂寞。”
他拍了拍秦飛的肩膀走開了。
看到靳東海得意地站在一旁看笑話,秦飛忍不住道:“靳東海,你要不是有個當少將的爹,你跟我就差不多也就是個新兵蛋子,得瑟什麼!”
提到爹,靳東海馬上變了臉,眼裡要冒出火來。
“秦飛你丫再說一次,看我不狠狠收拾你!”
“說就說,誰怕你?當年咱們第一次見面的事你還記得吧?哭爹喊孃的熊樣你忘了?”秦飛冷冷道:“是不是這麼多年好了傷疤忘了疼,想再來一次重溫舊夢?”
“我***!”靳東海被戳到了痛處,立馬暴走:“我今天不收拾你丫的我不姓靳!”
說罷,立馬卸掉背囊扔掉槍,撲上來就要和秦飛拼命。
“夠了!你們倆再吵,我讓你們倆馬上滾蛋!”徐武怒喝一聲,衝過來攔在倆人中間:“你們當這裡是你們家部隊大院?是你們幾歲時候就讀的幼兒園?這是特種部隊!我他媽就沒見過你們這麼幼稚的兵!要我是雷公,立馬讓你們倆滾蛋!”
“秦飛我告訴你!老子不拼爹不拼家世!我當兵靠的是自己的實力上的軍校,你丫別把我流的血流的汗說成是白撿了個便宜!我草/你大爺的!我靳東海頂天立地,從不走後門!”
秦飛後退兩步,,攤開雙手,表示自己沒有和靳東海打架的興趣。
“靳東海,我不跟你一般見識,老徐說得對,這是特種部隊選拔,不是你我家的後院,要有什麼私人恩怨咱們擇日再算,在部隊裡我不跟你來那一套。”
“你特麼還有理了!”靳東海不服,秦飛刺中了他心裡最反感的地方,那就是否定他的努力。
一直以來,靳東海都覺得自己生活在父輩的陰影之下。
爺爺是紅軍,是抗日英雄,是55年中將,父親參加過南疆戰役,負過傷,立過功,在死人堆裡打過滾,唯獨他出生在和平年代。
耀眼的光芒之下,靳東海倍感壓力。
別人捧着他讓着他,他都很清楚那不是因爲他叫靳東海,而是因爲他是靳援朝的兒子,是靳東山的孫子,他的腦門上永遠貼着一張紅三代的標籤,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在上面而忽略了他個人的能力。
這次參加203部隊選拔也正是基於這個原因。
這是改變他人生的唯一出路。
只有在203部隊裡建功立業,才能甩掉那個別人羨慕而他自己卻痛恨不已的標籤,才能在別人面前將胸脯拍得啪啪響大聲告訴別人自己的名字叫“靳東海”而不是“靳援朝的兒子”或者“靳東山的孫子”。
“靳東海!你是不是要違反戰場紀律!”徐武一手頂住要往前衝的靳東海,一手壓在腰裡的92式手槍上。
“我不管你是不是什麼將軍的兒子,我也不管你們家到底有多雄厚的人脈!這裡是特種部隊,不是普通的野戰軍,由不得你撒野!我沒時間給你們上政治課,我只強調戰場紀律!誰再亂來,我就崩了誰!”
“槍王”發飆,靳東海也僵住了。
雖然他是軍官,徐武只是個三期士官,但是這個士官十分特殊,百分之九十的特種兵尖子都在他手下當過兵,無論是士兵還是幹部。
這就是徐武牛逼的地方。
葉海峰趕緊上來打圓場:“得了,倆個都消消氣,都聽老徐班長的,現在是實戰,是有紀律的,再這麼鬧下去,大傢伙都得玩完!”
靳東海終於恢復了理智,狠狠瞪了秦飛一眼,轉身撿起自己的背囊和槍,氣鼓鼓地走到了一邊。
徐武回過頭警告秦飛:“你小子也給我安分點,別以爲我欣賞你就沒譜了,你們倆這件事,我會如實向雷公彙報!”
秦飛點點頭,算是接受徐武的批評。
回頭一眼瞥見了地上的兩具屍體,其中被自己用開山刀掄死的那位雙眼已經凸出眼眶,中間眉心的地方卻由上到下開了一道大口子,裡面的腦漿和血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忍不住乾嘔了一下。
敬文貴上前安慰道:“喝點水,大口大口呼吸一下空氣會好點。誰都有第一次,過了就好了。”
秦飛笑了笑,說了聲謝謝,又問敬文貴:“你第一次也是這樣?”
“差不多吧。”敬文貴笑嘻嘻道。
“執行任務殺人?”
“不,我的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我被騙去的,進了特大第二年的時候被咱大隊長帶着說去觀摩武警演習,去的時候還特奇怪,觀摩武警演習做什麼,到了現場才知道是靶場,所謂的演習是一次死刑犯執行槍決的任務,然後扔給我們一套武警的衣服換上,端着八一槓直接上去當行刑手……”
敬文貴這段經歷實在奇特,秦飛哭笑不得。
“後來感覺怎樣?”
“起初沒事啊,就是扣動扳機的時候有些猶豫,我到連隊還很牛逼地跟戰友吹牛自己心理素質好!可到了晚上……”
“到了晚上怎麼了?”
“媽的!那天晚上連裡那天殺的炊事班做了一道紅豔豔的麻辣豆腐腦……”敬文貴吐了吐舌頭,“我當場就吐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