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臉色有些微的蒼白之色,鳳眸微凝,她眸底皆是滿滿的嘲弄之色。
“你還敢來求本宮,你捫心自問,你服侍本宮這十幾年裡,本宮可曾虧待過你一分一毫,而你呢,你卻是要置本宮於死地,真是叫本宮心寒!”
嬤嬤有些難以置信的擡起了眼眸,“皇后娘娘,您怎能說這樣的話?紱!
皇后冷着臉,不再看她,而是再次向太后頷首道逼。
“此事,便請母后做主罷,此等宮婢,要來也只會禍亂後宮,臣妾不敢強留。”
太后挑挑眉。
她揚了揚手,便有人上前,夾着老嬤嬤的兩隻手臂,將她拉起,往屋外走去。
老嬤嬤手腳用力掙扎着,只是可惜,她在宮中,養尊處優多年,又是一介女輩,力氣實在是小的不能看。
她似是氣急,瞪着皇后的臉,寒心喊道。
“皇后娘娘,你好狠的心,十年前你除掉一個華蘭還不夠麼,十年後你還想除掉老奴?!”
她被人夾着走,絲毫沒有反抗的能力,但不妨礙她說這些話來。
太后和皇后尚且沒有什麼反應,江雪玥第一個就愣在當場。
冷華蘭……
她的母親?
這話――
難道她知道隱情?!
等江雪玥回過神來的時候,老嬤嬤已經被人拖出去了。
屋內皆是身份高貴之人,他們尚且沒有動靜,江雪玥自然不可能追出去問話。
許是老天都在幫她,在這麼緊要的關頭,老皇帝從金鑾殿那邊,趕了過來。
趁當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老皇帝的身上,江雪玥連忙府低了身子,追了出去。
……
她跑的快,加上老嬤嬤並不怎麼配合,竟讓她追上了。
江雪玥如今是璟然王妃的身份,加上容隱的地位,水漲船高,她在宮中,就更有發言的權力。
她命夾着老嬤嬤的兩個侍衛,暫且停下,她有話要問。
兩個侍衛相視一眼,似是覺得江雪玥得罪不起,便停下了腳步,沒有再拖着老嬤嬤走,但,亦是出於完成命令的需要,侍衛之中,還是有人說了一句。
“還請璟然王妃快些,屬下才好做事。”
江雪玥點了點頭,走到老嬤嬤的跟前。
老嬤嬤眸底的怨起大了去了,見着江雪玥走過來,她的口吻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
“老奴與璟然王妃,素無過節,難道璟然王妃,還想對一個即將冤死之人,落井下石麼?!”
真的……毫無過節麼?
那晚,隨在她身後的人,難道不是她?
江雪玥一雙清亮的眼睛冷冽,淡漠。
“嬤嬤此言差矣。即便雪玥是什麼心狠手辣之人,那也只是心狠手辣。落井下石之事,太過低端,雪玥不屑。”
老嬤嬤隨她去說,重重的哼了一聲。
“你們這些做主子的,一個個都是狼心狗肺的,可憐我們這些做奴才的,終身爲你們賣命,最後卻是落得個,被丟棄迫害的下場。”
“你們……?”
江雪玥白皙的手指微微收緊,面上卻是無波無瀾,她輕輕的笑了笑。
“這話說的,好像很有隱情啊。除了嬤嬤被人陷害過之外,難道還有誰,曾被人陷害過麼?”
許是老嬤嬤覺得,人之將死,做什麼挽救都無濟於事,又或者是,心下氣憤的要死,有些話,不經大腦便輕易吐出了口。
“王妃此話,算是問對人了。老奴在宮中,服侍皇后娘娘幾十年的時光,她有什麼事情,是老奴不知道的。”
江雪玥眸色一閃,老嬤嬤卻是看了看,身旁兩個一直沒有走開的侍衛,又默了起來,沒有說話。
江雪玥明白她的意思,便朝那兩個侍衛道。
“本妃有些話,想要問嬤嬤,你們不方便聽,暫且退到一邊去,等本妃
tang問好了,自然會把人交還給你們。”
兩個侍衛拿不定注意,江雪玥的視線,又淡淡的睇了過來,兩人便主動鬆開了手,退到了一邊。
待兩個侍衛退開,老嬤嬤才和江雪玥道。
“若不是皇后那般待老奴,這輩子,這些個秘密,老奴是一定會把它帶進棺材的,只是可惜……”
不知老嬤嬤想到了什麼,眸裡的怨起更深了一些。
她湊上前,貼在江雪玥的耳畔邊,近乎是咬着牙,從牙縫中擠出一些字眼來。
“王妃,你生母不是病故身亡,而是被皇后賜死的。東宮太子,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氣絕了,現在的太子,是皇后找人,所冒名頂替的,她……”
“你們那邊在做什麼?!”
老嬤嬤的話,尚未說完,便有一道嚴厲的嗓音,傳入了耳中。
江雪玥的眼眸一震,方纔呵斥的人,已經走到了江雪玥的跟前。
她朝江雪玥行禮,“璟然王妃若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此罪犯,奴婢可要帶走了,畢竟,是皇后娘娘下的命令,奴婢不敢耽誤。”
江雪玥眨了眨眼眸,看向老嬤嬤的時候,老嬤嬤的臉上,已經露出了難堪的笑。
“王妃,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老奴不曾對皇后娘娘下過毒,你的母親,更是不曾對不住皇后,只是做主子什麼話都可以亂說,什麼便宜什麼理都給佔,我們無能爲力,老奴唔……”
老嬤嬤終是說不出話來了,因爲被那個宮婢,用手絹強行塞住了她的嘴巴。
宮婢再次朝江雪玥行禮,“奴婢告退。”
話音落下,江雪玥便看着,那個宮婢吩咐侍衛,把老嬤嬤再次拖走。
江雪玥停在原地良久,皺了皺眉頭,終是轉了身,回了皇后的寢宮處。
雖不知,老嬤嬤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但就她母親,被皇后殺害一事,卻是真的。
她可不可以這樣設想――
假設老嬤嬤說的話,是真的,如今的太子不是太子,只是皇后在外邊找來冒名頂替的,而她的母親因爲知道此事,所以被皇后先行處理掉了。
好像,說的過去。
然……
不知想到了什麼,江雪玥走動的步伐,緩緩的頓住。
難道,這就是她尋了十年的真相?
爲什麼感覺,那麼的不真實呢。
就像是被人拽進了一個,被人設定好了局裡,只等她去走,局中那些人早已安排好了的發展軌跡。
她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動過。
……
…………
皇后中毒一事傳開,皇室子弟,後宮嬪妃都前來探訪。
不僅如此,連同江雪玉,百里連兒這兩個,平素被皇后寵愛着的郡主,亦登門來探望。
百里連兒和皇后比較親,加上江雪玉的性子冷淡的很,只說了幾句話,便出了皇后的寢宮。
正好瞧見江雪玥,坐在寢宮一旁的涼亭內,單手託着下巴,看樣子,像是在發呆。
江雪玉的脣角微不可見的勾了勾。
她盈盈走上前,面上掛着幾分淡笑,朝江雪玥道。
“姐姐,是在等殿下,來接姐姐回府麼?”
江雪玥聽見了聲音,撐在下巴上的手指,微微顫了下,但她卻沒有什麼多大的動作。
視線依舊投在,遠方那顆茂盛的大樹上,沒有應答,她整個人都顯得很沉靜。
江雪玉的眼眸幽暗淡漠,也不惱江雪玥沒有理她。她走到江雪玥的跟前,進入她的視線裡,淡笑相望。
“聽說,御花園裡多了幾個新品種的花,再過一陣子,冬天來了,就只能等來年春天的時候,才能看見花兒盛開了,姐姐,可有興趣,前去一瞧?”
江雪玥放下了手。
她看着站在跟前的女人,淡淡的道,“妹妹不陪着母后多聊聊麼,此次母后被人下了毒,可是難受的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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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玉笑,“皇后娘娘身邊自有人照應着,雪玉不便多加打擾。”
江雪玥懶懶的擡眸,靜靜的看了江雪玉半晌,才緩緩啓脣道。
“也好。我很久,沒有看過什麼漂亮的花了。”
臨近初冬,天上的太陽明媚的很,然當微風徐徐吹過來的時候,江雪玥還是由衷的感受到了涼意。
白皙修長的手指,攏了攏身上的衣襟,好讓那些灌着冷的風,吹不進來。
江雪玉走在她的旁邊,說是要與她一起去賞花,這一路上,卻是誰也不曾說過話。
等快要到御花園的時候,江雪玉纔不疾不徐的道了一句。
“姐姐和殿下,成親亦有好些個月了,不知姐姐的大喜事,什麼時候可以有?”
未出閣的女子,有喜事也便是有人上,門提親,抑或嫁人。
嫁了人的女子,所謂的喜事,也便只有子嗣一說。
古代的女子確實可憐,所有的一切,都押在了男人的身上,嫁的好與不好,一定就是終生的事情。
江雪玥的眉眼清淡,面上亦是寡淡的很,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此等喜事,順其自然罷。”
孩子也不是想要勉強就可以擁有的。
江雪玉低眸笑了笑,沒再說話。
兩人漫步走進御花園,江雪玥剛要往亭子處走的時候,忽然有道身影,從小木從那邊竄了過去。
江雪玉似是被驚着了,下意識的倒吸了口氣,“是誰?!”
江雪玥的視線,隨着那道身影而去。
那人躲在灌木叢裡,大部分身子都被灌木叢擋着了,勉勉強強,只能瞧見,那人穿的衣裳。
是褐色的宮裝。
江雪玥眼眸,驟然眯起。
宮裡的等級制度,她分的不是很清楚,但聽說只有在宮婢之中,較爲受寵且身份稍高一點的,才能穿褐色的宮裝。
年輕一點的,稱之爲姑姑,年老一點,就像今日,被太后發落大理寺的那位,便稱之爲嬤嬤。
可……
御花園裡頭,大部分是後宮嬪妃,以及皇家人來賞花,休閒享受的地方。
不論那人是姑姑還是嬤嬤,沒有主子的吩咐,都不可以擅自闖入御花園。
且,身在宮中,又穿得上褐色宮裝的人,不可能,會不知道宮中的規矩。
江雪玥眉目一動,疾速的走上前,那人卻是猛地站起身來,看着江雪玥就瘋狂大叫。
“別過來別過來,你不要過來――”
江雪玥的步子一頓。
當她看清楚,那個穿着深褐色宮裝的人的模樣的時候,纖細的五指陡然攥緊,指尖泛白。---題外話---還有一更,結局不是悲劇,默的作品,不會有悲劇,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