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徒兒正在給師父捧茶,受師父講解醫德。聽到嘣、嘣、嘣急促的擂門聲。加小汗開了門,是一夥荷槍實彈的迷彩服武裝分子,爲首的是一個方臉、劍眉、肉泡眼、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扎着武裝帶,彆着手槍,氣昂昂地走進堂屋,乜斜着眼看加諾老人:“你是加諾老人吧?是不是怕我們不給你錢?”
加諾老人端坐在太師椅上,神定自若:“老翁年事已高,幾年前就不出診。不知,哪位求醫問診哪?”
中年漢子眼一橫,腮幫子一鼓:“當真不去?兄弟們,還愣着幹什麼?動手。”
中年漢子拔出槍來,就喝令手下綁人,他可不是好惹的主。
福娃趕緊站起來:“長官息怒,長官息怒。福娃願代師父走一遭。保證藥到病除。要是福娃救不好,再請師父不遲。”
中年漢子看福娃還是個娃娃,太不把大哥當回事,請個娃娃醫生,他有何面目見大哥?他暴跳如雷:“乳臭未乾的娃娃懂個屁。老東西給你臉不要臉,兄弟們捆上!”
福娃趕緊打圓場:“別捆,別捆,我陪師父走一遭。師父,有徒兒伺候你,師父請放心出診。”
藍鳳凰也鼓動師父:“師父,徒兒也陪你去。”
加小汗也勸:“爺爺,不過是出診。要是孫兒能代勞,孫兒一定代勞,可是,對方死活不依。”
加諾老人看了一眼大徒弟福娃,福娃用眼神告訴他,正好趁此機會,摸個底細。於是,加諾老人起身收拾了出診醫箱,加小汗忙幫爺爺背上。徒孫四個人鎖上門,跟着武裝分子上了一臺路虎軍車,顛顛簸簸開往胡康河山谷。這只是一條簡易公路,不是這樣四驅動的車,可能在這樣坑坑窪窪的公路上行不了多遠就要散架。到了河畔,停着兩臺大功率的快艇,武裝分子將他們帶上船,直馳胡康河山谷。
福娃在明浦,在老勐洞,在湄南河,他見過山谷,可是進胡康河這樣恐怖的山谷,還是讓人感到不寒而慄。兩岸危峰兀立、高聳入雲的青峰排闥而出,巖崩路絕的羣峰像畫屏,山勢險峻,只有兀鷹隨着迴風,在青峰間盤旋;看那山上雲蒸霞蔚,氣象萬千,可以藏千軍萬馬。不知當年諸葛亮是如何做到七擒孟獲的。
看來,要在這裡擒獲瑙坎,比當年諸葛亮擒獲孟達的難度,只會大不會少,何況現在他們與IE老闆泰哥糾合在一起,擁有大量的美金,組建了強大的僱用軍,配置了先進的飛機大炮,看來比想象中的難度大多了。不說,撣邦不介入,就是他們擁有的實力,就是堅不可摧,可以跑到金三角綁酷哥的票,膽大不少!
緬甸軍警也只能望野人山興嘆,毫無作爲!
福娃看藍鳳凰穿得少,山風猛烈,掀起她的筒裙,他趕緊給她擋風;加小汗護着爺爺。沒有現代化交通工具,想要進胡康河山谷,可能要走上幾天幾夜,怪不得加諾老人不輕易答應,怕有命去沒命回來!
快艇在一處高懸的瀑布下面的一個深潭,停了下來,目測一下山峰,估計海拔在三千米之上,那雪浪就從半天雲裡飛花滾雪般傾瀉下來,可算得上一道奇觀。
福娃看了看腕上的表,從GPRS定位系統來看,這是本帕本山,可以看到修建的明調暗堡,肯定藏有重武器。南王洞就在本帕本山,他們走過一座斜拉索橋,就直接進洞,因爲他們是請來的醫生,並沒有蒙面。什麼南王洞?原來那山樑就是一個天然大拱門,走進去才別有洞天,中間是一個山坳,半山腰岩石縫裡,可以看到因山勢而建的石頭房子,空中投炸彈,只能炸燬表面的岩石層,難觸及裡面的建築羣。
山坳的平地,綠樹成蔭,嗬,還有跑馬場、高爾夫球場、直升機場,建有不少二三層矮的軍營,現在還在大搞建設。看來IE的到來,給這裡帶來了空前的繁榮。原來,他們並沒有住在山洞裡,也許製毒的窩點藏在山洞裡也不一定,眼前看到的只是表面防衛系統。
福娃故意問:“師父,這山上有鐵皮石斛嗎?”
加諾老人拖長了聲音:“有啊,多的是。比黃金還貴。”
福娃突然叫起來:“那裡有燕子,師父有不有燕窩?”
中年軍漢看這孩子幼稚可愛,甕聲甕氣地說:“小傢伙,你有膽量,大叔帶你上去採燕窩。不過,先講明瞭,採燕窩摔斷摔手,那不關我的事。”
“好啊,師父,我要採燕窩。採回來,我一定孝敬師父您老人家。反正,我又不會治病,我採燕窩。師父,好不好嘛?”福娃拉着師父的衣袖撒嬌,加諾老人會意,板着臉說:“我知道你貪玩。去吧,去吧,免得在我耳旁聒噪。這位軍爺,這孩子貪玩,你可看好他。我看完病,你要馬上帶他過來。”
中年軍漢可能覺得加諾老人很給他面子,他也給足加諾老人面子:“老人家別羅嗦,就在附近山采采燕窩。打個電話,我就送過來了。放心吧。”
藍鳳凰卻嚷着說:“師父,我也要去。”
福娃恨不得踢她的屁股,有她肯定礙事!可是師父說:“也好。你們兄妹在一起,也有個照應。”
中年軍漢嘿嘿地笑了起來:“着啊。有一個徒弟陪着去就行了。又不是上山打老虎?你在下面接燕窩吧。今天,我給你倆破個例,准許你倆上山採石斛。不過,說好了,今兒個採的燕窩、石斛,都是平半分。”
福娃可不在乎這些:“太好了。師父,你就住上一晚吧,我和妹妹多采一些,難得來一次。師父,好不好?”
加諾老人佯裝生氣:“你這孩子,人家主人沒留我們,我們怎麼好在這裡住上一宿?”
中年軍漢開懷大笑:“老神醫,莫說住你一個晚上,你住一輩子,我們都好茶好菜供着您老。大老闆說了,我們不愁那幾個小錢。你要是願意的話,你帶着你三個高徒,就定居在這裡。這滿山滿嶺的好藥材,就是你一
家的。”
福娃很開心:“師父太好了!我們可以在這裡開藥鋪啦!”
加諾老人板結着臉:“先看了病再說。你要小心在意,不要貪多。”
於是,中年軍漢找來一個叫通寶的副手,叫他帶了攀巖工具,一起進野洞、山崖採燕窩、石斛。
通寶四十歲左右,大銅錘腦袋,一身曬得發黑的蠻肉,可能是個練家子,他扎着一個馬尾巴,戴着大號耳環,扎着闊武裝帶,揹着一扛狙擊槍,應該是不錯的M200系列。
“小兄弟,小美女,跟我來。”
通寶還找了一匹矮腳馬馱着兩隻筐,估計他要多搞些貨,可能有攀巖技術的人鳳毛鱗角,兩三千米高的摩天巨崖,不是專業人士誰敢攀登?
他們要順着攀山道登上本帕本山山頂,一般的走上去就累趴下了,還有氣力採石斛。他們到了頂峰,歇息了一會兒。福娃裝着看風景,突然吃驚地問:“哪裡是不是傳說中的玉山?”
通寶興奮地答道:“對啊,那就是天下聞名的帕敢山,這裡生產的玉,種老、種好、底淨、色純,品相最好,賣價最高。傳說中的孔雀開屏、南天門、水晶宮,這些至尊玉雕,就出產這裡。”
“哇,你們老闆守着寶山,怪不得這麼富豪。”福娃眼睛睜得大大的,“通寶大叔,你跟着發了不少的財吧?”
“屁!休息好沒有,今天老子跟你發點小財,累得老子夠嗆的。”通寶掏出水煙來吸。
福娃興奮得兩眼發綠光:“通寶叔,放心,沒問題。你可不許,老是盯着我妹妹看。我妹妹從小就被師父浸以劇毒,她的血比孔雀膽還毒,她可是毒美人。不信,她吐泡口水,你嚥下去,你馬上氣絕身亡。她的一滴血,更不得了,蚊子叮了都要死。有一次,她被眼鏡王蛇咬了,沒想到那條眼鏡王蛇自己毒死了。”
通寶罵罵咧咧:“你這狗雜種,她還不把自己毒死了?老子不打她主意,老子要財,不要美女。這回,你放心了吧。跟老子耍小眼,你個小毛孩。”
藍鳳凰戴着佤人頭帕,裝着很好玩,她看見一條蟲,當然她認得這條蟲,樣子像蠶,其實是難得一見的蠱王,她想沒想,拈起來,就直接吞服了下去。通寶看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看來,他們醫家,真有點邪門,小傢伙所言不虛。這蟲子,就這樣生吞活嚥了下去!
福娃詭秘地笑着:“通寶叔,你看她呼吸,有一層寒氣吧?那是障氣。你千萬離她遠一點,否則你今晚回家全身長毒瘡。那時,非我師父醫治不可,連我也沒有解藥。”
福娃一說,通寶真的身上有種奇癢,他被福娃蝦得全身不自在。
“小傢伙,我知道了,我不碰她,離她遠遠的。好啦,你開工吧。我幫你接貨。”通寶給福娃鎮住了,他再不敢拿生命開玩笑了,真的目不斜視。藍鳳凰在心裡罵,砍腦殼的,自已不碰,還不準別人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