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我們走的並不是很快,況且讓我完全相信王小花那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儘量保持一個較爲緩慢的速度,希望婉楠他們會突然出現。
中午的時候,我和王小花在一個大沙丘的背陰處用手挖了一個沙窟,打算就地休息了一下,以躲開中午蒸騰的熱浪。
刨沙子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我問王小花:“你是不是會鑽沙子?”
王小花說:“當然會,你想看我鑽嗎?”她像是在藉機開玩笑一樣。
我轉身看着她,說:“那你鑽給我看看。”
她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臉上,慢慢的散碎了,最後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惆悵。
我有些防備的開啓了我的空間感應之力,剛剛我的話一定是刺疼了她的某根神經,也許她會暴起傷人。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看着我,問:“生物人在你的眼裡是什麼樣的?”
我說:“神出鬼沒。”
王小花笑了笑問:“你不害怕他們嗎?”
我剛好拋出來了一個可容一個人蹲進去的沙窟,就沒有回答王小花的話,而是對她說:“你蹲進去吧
。”
王小花看了一眼我用手刨出來的沙窟,搖了搖頭說:“還是你自己蹲進去吧,要是那些會鑽沙子的傢伙從沙子裡面鑽出來,你要怎麼辦?”
我愣了一下,要真是這樣,那還真不好對付,我見過那些長相醜陋的傢伙,在沙子中穿行如履平地。
不過我立刻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我和李峰被流沙坑淹沒的時候,我的空間感應異常強大,可以完全感應到沙子裡面的所有細節,那個時候,我的空間感應可能有了一次質的飛躍,那是一種進化。
我試着將所有的空間感應之力都集中在腳下的沙子上,一點點深入,深入,在深入……
王小花不知道我在用自己的空間之力探查周圍的情況,見我愣愣的站在原地不說話,以爲我生氣了。
於是她“噗嗤”一下笑了起來,說:“跟你開玩笑的,幹嘛還不說話了,蹲進去沒問題,就是你這個沙窟做得也太醜了一點。”
王小花開始用她的雙手修理我剛剛挖出來的那個沙窟,沒一會兒,沙窟的空間就被她擴寬了一倍有餘。
沙窟被她做成一個標準的拱形,這樣可以保證沙子不會掉落,和石拱橋的原理是一樣的,四壁被她用手一抹,就像是被粉刷匠的刷子刷過一樣變得光滑。
她還在柔軟的沙子上用手指畫了一些簡單的雲紋壁畫,就這麼一會兒的時間,這個剛剛還寒磣的沙窟,剎那間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變成了一個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微型“莫高窟”。
我的空間感應之力遠遠的探了出去,當探查到三十多米外的一個沙溝的時候,我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形的影像,他的身子就像一條潛伏在洞穴的蜥蜴一樣躺着,有雙手,但是隻有一條腿。
我立刻意識到有生物人跟着我們,那個沙層下的人和那個小男孩是一樣的種族。但是我很奇怪,王小花說她自己也是生物人,爲什麼這個她不是隻有一條腿呢?
王小花用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怒道:“幹什麼?”
王小花嘟着嘴,抽回自己的手,一邊揉一邊道:“真是個怪人,你平時就是這麼對女生的嗎?”
我沒心情和她廢話,問她道:“如果有生物人靠近我們,你能提前知道嗎?”
王小花說:“十米之內,可以感覺到,但是我的心思不在那上面的時候,三米之內都感覺不到。”
她說的的是事實,我雖然能夠感覺得到二十多米外的生物人,但是如果我在睡覺,或者在做別的事情,我對周圍的注意力就會下降,到時候也無法感覺到有生物人靠近。
我又問她道:“你說你是生物人,但是我見過的生物人只有一條腿,爲什麼你不是一條腿呢?”
王小花一聽我問這個,笑着說:“其實我就是一條腿的,不信你看。”說着他就要把連衣裙掀起來。
我連忙扭頭避開,有些無奈的怒道:“別鬧了,你再這樣我們就各走各的,我就算死了也不用你幫忙
。”
王小花放下裙襬,走到我面前,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君子,不過總比那些拋棄我的真小人強多了。”
我看着眼前這個王小花,突然發現她的容貌已經有了一些變化,和營地裡的那個王小花已經不再那麼相像了,只是聲音依然難辨真假。
她所說的那個拋棄她的人,應該是指張棗。我看到她的雙眸中全是燃燒的怒火,殺氣凌然起來。
我什麼話都不想再說了,現在是中午太陽最炎熱的時候,站在外面吹着熱風完全就是一種慢性自殺行爲。
我走到剛剛王小花重新修整過的沙窟中坐了下來,背靠在柔軟的沙子牆壁上“睡了”。
過了片刻,王小花也走了進來,沙窟足夠兩個人躺一會兒。但是她徑直走到我旁邊,身子一歪就靠在了我的胸膛,柔軟的身子壓在我的手臂上傳來一陣酥麻的感覺。
我沒有推開她,我只想盡快進入“夢境”,以等待遠處那個生物人的到來,他要做什麼,不就是殺人嗎,他以爲他從沙子裡過來我就看不到,偏偏我要讓他知道,無論他從哪裡來,我都能把他弄死。
絕境中生死一線,誰怕誰呢?
沙漠中除了“嗚嗚”怪叫的風聲,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了,四周一片死寂,天空毒辣的太陽炙烤着大地,汗水從我的臉上留下來,滲入眼睛,又從我的眼角溢出來,滑下我的臉龐,最後滴落在胸前的衣服上。
這一片寧靜和炎熱,很容易讓人進入夢鄉。
我閉着眼睛,卻不能入睡,那種感覺應該和那些犯了毒癮而不能吸毒的傢伙是一樣的煎熬吧。
王小花靠在我的肩膀上很快就睡着了,我也一動不動,不想驚擾她。
她是生物人,我不知道等我睡着之後,她是不是會露出本來面目,夥同她那些同類一起來對付我。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二十多米外的沙溝中,那個潛伏在沙子裡的傢伙終於動了一下,他試探性的往我們這邊靠了一點。
我原本昏昏沉沉的腦袋立刻清醒了許多,看來他終於安奈不住要過來了。
長時間的運用空間之力,實際上我的腦袋現在脹痛得要死,但是必須堅持住,這關乎我的生死存亡。
然而就在這時,我感覺到王小花動了一下,她微微擡起頭來,我的空間感應可以把她的全部動作悉數反映在我的腦海中。
她擡起頭來看了我一眼,見我雙眼緊閉着,呼吸緩慢而均勻,她一定以爲我睡着了。
看了我一眼之後,她用低低的聲音喊我的名字,道:“龔曉林……”
我沒有回答。
她繼續喊:“龔曉林!我有個事要和你說。聽着嗎?”
我依舊沒有回答她,心中暗自冷笑:“你把我當做三歲小孩騙嗎?沒那麼容易。”
她不放心,又變着法子喊了幾聲,我都沒有回答。
這時候,腦海中的畫面突然一變,二十多米外那個隱藏在沙子下面的生物人突然從沙子裡鑽了出來
。
但是奇怪的是,這個人長得一點也不像人。他的皮膚全是厚厚的皺褶,頭頂的頭髮稀稀拉拉的只有幾根,臉和嘴看上去就像是石像一樣,身上只穿着一條老舊的破爛褲子,最讓我看不舒服的莫過於那單獨的一條腿。
從沙子裡出來之後,他並沒有立刻過來,而來站在遠處看着這邊。
王小花沒有喊答應我,輕輕的欠身起來走出了沙窟。
她向那個生物人走過去了。
我悄悄的睜開了眼睛,看到她婀娜的背影,扭着性感的屁股走了過去。
“果然是一夥的。”我在心中想。
王小花走過去,用我聽不懂的話說了一句什麼。
那個生物人也用我聽不懂的話說了一句什麼,他們是在交談,只是我不知道在談什麼,當然了,我可以猜到他們交談的內容一定和我有關。
現在我終於確定這個王小花並不是克隆體了,她冒充王小花一定是另有用意。如果是單純的克隆體,因爲克隆了思想和情感,那她冒充王小花的動機可能會很單純,那就是喜歡張棗。
但是事實是,王小花並不是克隆體,她是生物人,那麼她冒充王小花的目的就不可能是喜歡張棗了。
王小花和那個生物人說了幾句什麼,也許是因爲他們害怕把我吵醒了,所以走到了距離沙窟較遠的地方。
我的空間感應力一直鎖定着他們。
走到距離我所躺着的沙窟三十多米外,兩人又開始爭論問題,雖然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是我能夠感覺到,他們好像意見不合,正在爭吵。
四五分鐘後,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人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了,不過由於我一直鎖定他,一個模糊的影子還是反映在我腦海中。
那個生物人猛地衝向王小花,獨腿輕輕鬆鬆的跳起來一米多高,狠狠的踢在王小花的胸口上。
王小花被踢得滾出去四五米遠,倒地的一瞬間立刻從身上拔出一把鋥亮的匕首,在虛空中來回劃了兩下。
王小花憤怒的罵道:“你想找死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這句話我聽得清清楚楚,她說的是漢語。
那個生物人的皮膚和變色龍差不多,有時候會變成沙子的顏色,他不敢近王小花的身,就像跳水運動員一樣突然一頭扎進沙子中就消失不見了。
王小花連連後退,臉上溢出一串串豆大的汗珠,眼神就像毒蛇一樣冰冷,她正細心的聆聽着周圍的任何一點動靜。
然而她不知道,那個生物人在這時已經突然轉向我所在的方向衝了過來,他在砂層地下的速度,居然一點也不弱於我們在陸地上奔跑。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身上沒有武器,我該怎麼應付這個突然殺出來的生物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