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棟樑和小六子來的正是時候。
小六子直接衝到螳螂牀邊,安撫道:“兄弟,好兄弟,你再堅持一會兒,錢來了,錢來了,我這就交錢去,馬上就給你做手術了。”
說着,他把裝錢的手提袋往旁邊一個小子的手裡一塞:“快去交錢,快去。”
那小子也不含糊,一番手忙腳亂之後,拿着錢和一沓子票據跑到樓下交錢去了。
這時候,混混兒們的臉上也都露出了喜悅之色,錢來了,意味着手術就能進行,意味着螳螂就會很快得到救治……雖然他們是混混兒,是不良羣體,可是正所謂仗義每多屠狗輩,偏偏是他們這種人,更能領悟義氣這兩個字的真正精髓。
螳螂受傷,在那裡慘叫,他們火急火燎。
感同身受,甚至比自己受傷還要急,還要揪心。
小六子告訴他們,這錢是楊棟樑送來的,這些小混混兒一個個都是激動萬分,對楊棟樑感恩戴德,又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怎麼報答,爲了自己的螳螂兄弟,有幾個特別直接的,當時就要給楊棟樑下跪了。
“別別別,別這樣。”楊棟樑趕緊把他們攔住:“你們都是小六子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都是自己家人,來這一手就太見外了,那啥……過一會兒做完手術進病房,用的毛巾水壺什麼的,你們都沒有吧?趕緊的,再去幾個人把東西買了,省得需要的時候抓瞎。對了,再買點藕粉米糊之類的東西,他這幾天估計不能吃飯,只能吃流食,還有,買幾卷大衛生紙,還有……”
楊棟樑嘮嘮叨叨,對於照顧住院病人的事兒,他算是經驗豐富,以前當兵的時候執行任務,他自己和他那些戰友們,經常會遇到受傷住院的情況。楊棟樑這也算是久病成醫了。而聽他這麼一說,小六子連連點頭,然後立刻安排人手去做這件事情。這個時候,那邊也把手術押金交完了,拿着票據過來——嘿,果然有錢好辦事,那邊的醫生護士屁話沒有,立刻讓他們把螳螂推進手術室,然後安排麻醉,準備手術。
啪!
看着手術室的紅燈亮了起來,小六子總算是長出一口氣,一下子好像虛脫似的癱坐在手術室外面的椅子上。
而那些混混兒哥們兒,也都好像心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七扭八歪,沒人說話,有的坐下,有的靠窗發呆,還有兩個直接就蹲下了,雙手抱頭,嘴裡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可能這是兩個信教的哥們兒,正在爲手術室裡的螳螂祈福吧。
看他們一個個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楊棟樑更是煩躁了,他心情本來就不好,現在看他們這一個個愁眉苦臉的樣子,簡直一分鐘都不想繼續在這裡呆,他看了看小六子:“六子,陪我喝點去咋樣?”
其實,小六子也不想在這裡繼續呆了,氣氛太壓抑,可又擔心螳螂的傷勢,臉上表情有些爲難,見他這個樣子,楊棟樑笑了:“你不是帶手機了麼,這邊人手足夠用了,你跟我走,如果這邊有事兒給你打電話你回來就得了唄。”
“那……好嗎?”小六子還在猶豫,畢竟他是這羣人的老大,現在螳螂受傷在做手術呢,自己這個當老大的半路跑了,等螳螂出來之後看不到自己,傷心了咋辦?
“別廢話了,趕緊的陪我喝點去。”楊棟樑不由分說拽着小六子就往外走,之前怎麼找都找不到一個陪酒的,現在終於見到一個,還能把他放跑了?
他一邊拽,還一邊跟那些小混混兒喊;“那個啥,他陪我出去一趟,一會兒螳螂那邊有事兒你們想着給他打電話哈!”
“好。”小混混兒紛紛點頭應承。本來就是麼,這裡已經這麼多人了,小六子留這兒幹啥?多他一個少他一個完全沒必要,什麼螳螂出來看不到他會傷心……扯淡,全身麻醉,出手術室的時候能不能醒的過來都兩說呢。
就這樣,小六子被楊棟樑連拉帶拽弄到樓下,一邊走楊棟樑一邊問:“那個啥……怎麼剛纔一直沒看到螳螂家裡人啊?沒通知嗎?”
小六子搖搖頭,苦笑一聲:“他呀,呵呵……我倒是想通知。”
“啥意思?”
小六子嘆了口氣:“螳螂那小子,唉……他爸死得早,後來他媽又改嫁給他弄了個後爸,整天沒啥原因就往死裡打他,後來這小子受不了,就跑出來混了,唉……其實他上學的時候本來成績挺好的,結果現在混成這樣。”
“又是一可憐孩子。”楊棟樑也嘆了一聲。
兩個人到了外面,上了楊棟樑的車。對於楊棟樑今天突然開了一輛奧迪過來,小六子也沒多想,畢竟當初他也去過楊棟樑家,知道他是個能住得起別墅的人,開輛奧迪又怎麼了?不應該啊?在小六子心裡,楊棟樑就是恩人,就是大哥,是世界上最最牛逼的一個好人,像他這樣的人,就應該是住最好的房子開最好的車泡最好的妞,他就是開輛宇宙飛船過來,小六子也絕對不帶有一點點眼紅的。
“上哪兒喝?”楊棟樑問道。
“楊哥你去哪兒都行,你想喝,我陪着就是了。”
“那好吧……”楊棟樑點點頭,啓動車子,從醫院門口開了出去。
小六子問道:“楊哥你怎麼想喝酒了?”
“心情不太好,想喝點。”楊棟樑又問道:“嗯……吃串兒怎麼樣?涮的那種。還有,他家烤蜆子味道不錯……”
“行,我沒挑兒,哪兒行,不過今天兄弟我兜裡沒錢,就只能白吃白喝了啊。”
“呵呵……跟我出來,當然不用你花錢了。”楊棟樑笑了笑,開着車在雨簾中前行,大約二十多分鐘之後,停在了一家小店門口。
就是之前杜巧雲帶楊棟樑來過的那家烤蜆子涮串的小店,當然了……那頓飯吃的不是很舒坦,杜巧雲一陣折騰,又是抓人又是救人的,折騰到最後楊棟樑出手才幫她把人抓了,東西卻沒吃上幾口,可是不得不承認,那家店的味道真心不錯,現在一說去吃點喝點,楊棟樑第一反應就是把那地方想起來了。
車停在門口,楊棟樑和小六子也沒打傘,就是快步跑到了小店裡,坐下。
還是那個上了年紀的老闆,拿着菜譜過來。楊棟樑正要點菜,卻見這時候,小店門一開,從外面進來一羣人,而這羣人,剛一看到他們,小六子就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