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貴金他們開着車跑了,周圍頓時一片寧靜,除了風聲之外,再也聽不到一點什麼別的聲音。
楊棟樑依然縮身在自己的車蓋子後面,沒動。
雖然已經大概猜到了那輛科魯茲車裡的槍手身份,可是,這事兒在沒有確定之前楊棟樑還是不敢冒險,只是打爆了兩個人的蛋蛋而已,又不是連着打爆了兩百個人的蛋蛋,也不排除自己猜錯了,對方不是那個変態,而只是一個小概率的巧合也說不定,如果自己冒冒失失的出來,萬一被人一槍崩了找誰說理去?小水溝裡翻大船,大海里淹死會水的,事關性命安危,還是小心一些爲妙。
而這個時候,藉着車窗的反光,楊棟樑就看見那輛雪佛蘭科魯茲動了,朝着自己這邊開了過來。
楊棟樑的眼神一下子凝了起來,是敵是友,馬上就知道了。
吱呀……
科魯茲的車速很快,卻是距離楊棟樑十幾米的地方突然變向,炫耀一般來了個漂亮的甩尾急停,然後,車門打開,只見一座肉山從小小的車門裡很費勁的擠了出來,下車之後先是使勁兒的喘氣——擠的,然後就很開心地,用半生不熟的華夏語大聲地喊着:“哦,姐夫,姐夫,出來吧,沒有危險了,是我啊,是我啊!”
姐夫?
好吧……
聽見這個稱呼,看見那坨顫顫巍巍的肥肉,如果之前說,楊棟樑對自己的猜測只有九成把握的話,而現在,他已經可以百分百確定這人的身份了。
尼瑪,果然是這小子!
直到這時,楊棟樑才放心大膽地從車後現身出來,看見他,那座肉山甩開兩條豬腿衝了過來,挺胖挺胖的身軀,動作卻是極其怪異的敏捷,衝過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把抱住楊棟樑:“姐夫,姐夫,我想死你了。”
“擦!鬆開我,你想憋死我啊?鬆開,鬆開……”楊棟樑被埋在一堆充滿異味兒的肥肉裡,呼吸都快沒有了,連踢帶打了半天才從肉山的懷抱裡掙脫出來,翻着眼睛看他:“泰利,幾年不見你特麼的怎麼還是那麼惡趣味的喜歡打人蛋蛋?我當時怎麼跟你說的?擦,我的話你都記到狗肚子裡去了?”
“姐夫,我錯了……”被楊棟樑這麼一呵斥,身高一米八,目測至少三百斤以上的泰利立刻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子似的低下頭,一隻腳尖在地上轉着,十根胖胖的手指還很扭捏的攪在一起,樣子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不過,實話實說,雖然泰利胖的有些慘絕人寰,可如果他能瘦下來的話,應該也是挺好看的一帥哥。
這傢伙年紀不大,最多二十歲,是個很明顯的混血,一頭淡栗色的頭髮帶着天生的自然捲,深深的眼窩和很有立體感的五官輪廓顯示出他有着白種人的血統,而他的眼睛卻是黑色的,皮膚也更接近於黃種人的顏色。說來也是奇怪,貓啊狗啊什麼的雜交之後血統不純,身價就會直線下降而且一般也都不好看,而人類卻是相反,越是亂七八糟的混血就越容易生出模樣好看的孩子,要不怎麼說人類是高等動物呢,會用火?會用工具?呸……單單就是這種雜交之後還能越長越好看的本事就足以堪稱化腐朽爲神奇,一般動物可沒這能耐。
“得得得,你敢不敢正常點?泰利,你是個男人,能不能陽剛一點,至少別在我面前做那種噁心姿勢?”雖然已經看過很多遍了,可是現在看着泰利這個模樣,楊棟樑依然想吐……滿身都是油,實在是太反胃了。
“哦?哦……我知道了,姐夫,我錯了!”泰利依然還是這句話,不過也是很聽話的把十根手指頭鬆開了,然後很自然的擰成一個蘭花指的手型……
“……”
一點點見到故人的喜悅頓時被這蘭花指捅的支離破碎,楊棟樑皺眉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叫我姐夫,我跟你姐什麼事兒都沒有,明白吧?我和她之間非常非常的清白……”
“姐夫!”泰利擡起頭來,一雙水汪汪的腫眼泡,好像小學生一樣怯生生看着楊棟樑說道:“可我看到過你們接吻,你們還……”
不等他說完,楊棟樑就抓狂地嚷道:“擦,那不是接吻,不是不是不是?我是在給你姐做人工呼吸你個死胖子,我特麼到底說多少次你才能信?”
得!
他這麼一喊,大胖子頓時不吭聲了,很難想象剛纔那個兩槍打爆兩人蛋蛋堪稱威風八面的神槍手跟眼前這個一臉委屈傻了吧唧的大胖子是同一個人。
好吧,見他這個模樣,楊棟樑也是無語了,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每次自己一跟他喊,這夯貨也都是這副德性,那憨厚老實的模樣讓你就算火氣再大都不好意思繼續罵他,就跟自己作孽了似的,而這傢伙也是一根筋,不管怎麼罵怎麼吼,完事兒之後也是從不知悔改,該怎麼辦事兒還怎麼辦事兒,跟這樣一個傢伙嚷嚷,除了浪費口水之外沒有半點其他作用……
唉,還是說正事兒吧!
接下來,楊棟樑問了泰利大胖子三個問題:“你怎麼來華夏了?你怎麼找到我的?你跟蹤我多長時間了?”
而對於楊棟樑這個“姐夫”,泰利就好像是一個完全沒有提防心的孩子似的,問什麼回答什麼,一點隱瞞都沒有。
還記得之前說過的,楊棟樑在大山裡救了那些苦命奴隸工之後上電視上新聞了嗎?雖然鏡頭從他臉上掃過只是一剎那的事兒,卻還是被有心人給注意到了。
消息,步步上傳,從雲海到國外,一直到了這個名叫泰利的大胖子的姐姐手裡,而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她一夜未眠,獨自一人在屋裡靜坐一夜,然後第二天早上就立刻安排人過來查證……本來不是安排泰利來的,可是他聽說這事兒之後十分興奮,哭着喊着非得要來,於是,沒辦法,作爲一個疼愛弟弟的姐姐,就只好答應泰利這個看似無理,卻又充滿人情味兒的要求了。
話說,什麼姐姐弟弟又是姐夫不姐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好吧……這事兒有點複雜,還要從頭說起。
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楊棟樑還是一名特種兵,有一次在東南亞某地執行一個狙殺某軍火販子頭目的任務,這是一場硬仗,在執行任務之前,他制定了詳細的規劃,確定了行動的方案和路線,可就在潛伏二十多個小時,戰鬥即將打響之前……呵呵,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要動還沒動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那個軍火販子可能得罪人得罪的太多,除了楊棟樑之外,那一天,還有另外一夥人也準備好,想要他的性命。
而跟楊棟樑的狙擊暗殺不同,那夥人用的辦法是——強攻。
那是在一片大森林裡,一個很隱蔽的秘密倉庫的位置,那夥人一共三十多個,手持武器,很強硬的發起了衝鋒。
而那個軍火販子也不是泥捏的,也有一票死忠的手下,於是,就這樣,兩邊一攻一守,打起了陣地戰,槍林彈雨,槍聲、手雷爆破聲和慘叫聲此起彼伏,而他們這麼一打,楊棟樑的聚集計劃立刻宣告破產,卻又想走沒法走,暴露自己位置挨一黑槍就不好了,沒辦法,楊棟樑就只好很憋屈的窩在原地不動,繼續觀察情況,看着兩夥人血肉橫飛的在那裡火拼。
不得不說,那個軍火販子頭目還是很有實力的,原本那夥人也沒打算直接強攻,而是想突襲過來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亂戰之中把他幹掉,可是,也不知出了什麼問題,竟是在突襲之前就暴露了行蹤,沒辦法,這才選擇了一個強攻的模式,而這樣一來,優勢瞬間變成劣勢,軍火販子有着地利之優,人數也要更多一些,而且也不乏實力強勁的好手,就這樣,打了一陣兒之後,勝利的天平開始朝着軍火販子那邊傾斜,在防守方強大的火力和堅固的防禦之下,這些不得已發動強攻的傢伙有些抵擋不住了。
人,一個又一個的倒下。
死的就那麼死了,而活着的,在一陣小小的騷動之後就開始撤退——說撤退有點不準確,應該說是四散奔逃纔對。
四散奔逃?
嗯,別誤解,這個詞兒在這裡沒有任何貶義,在這種情況下,四散奔逃是對的,能夠分散敵人的兵力,不讓敵人集火,這樣的話,原本可能一個都不剩的這夥人,沒準兒還能逃出來幾個。
果然,這一招成功了。
面對四散奔逃的殘敵,那個軍火販子下令分兵追擊,雖然獲得勝利,可他手下也死了不少,這讓他十分憤怒,一定要將這夥敵人完全剿滅,另外,最好能抓到活口,死人不能稀裡糊塗的白死,他也想知道這夥人都是個什麼來歷,冤有頭債有主,他這麼做,是爲了以後有機會展開更爲猛烈的報復。
而這個時候,亂戰之中,就有兩個人正朝着楊棟樑潛伏的方向逃了過來,一男一女,男的身材格外巨大,看上去好像一座肉山或是一顆巨大的肉球,卻是格外靈活,在森林裡飛快逃竄,閃轉騰挪,利用身後的樹木躲閃着飛來的子彈,同時還時不時的回身還擊。
而在他旁邊的,則是一個女人,跟那胖子有着鮮明對比的是,那女人的身材非常纖瘦,身上似乎受了傷,跑的有些踉蹌,滴滴答答的,在地上留下一行殷紅的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