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玄走出小院時,有些恍惚,所見慘狀,讓他唏噓。
“巫老,我想去拿礦區看看!”蕭玄沉聲說道。
巫秀山愣了下,半響,才說道:“你想什麼時候去?非去不可嗎?”
蕭玄多精明,瞬間看到了巫秀山的猶豫,說道:“不但是非去不可,而且越快越好。另外,我要看你巫氏宗親族譜。”
巫秀山愈發不解,那張黑臉上花白的眉毛抖個不停,雙目一直停頓在蕭玄身上。就算去礦山,他能理解,但他實在理解不了,蕭玄要看宗親族譜是什麼意思……
“有一些事情,我現在只是猜測,所以,不便說。至於去礦山,原因很簡單,有一味藥引,只有事發地有!”蕭玄簡單明瞭的解釋了句。
巫秀山沒有再多問,擺了擺手,說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死乞白賴的求了你來幫忙,現在無論你要什麼做什麼,我都不必懷疑!”
蕭玄嗤嗤乾笑了兩聲,說道:“說得倒是大義凜然的樣子,好像很君子,我要沒拿出鬼門十三針的本事,你這種頑固腐朽的老頭子會給我看族譜!”
“年輕人,要尊老愛幼!”
“……”
巫秀山帶着蕭玄重新回到祖祠時,族人已散去七八,被安排了去休息。剩下的是以巫高爲首的一批年輕人。
蕭玄沒有在意這些年輕人警惕和若有若無的對立敵視,問巫秀山要了紙筆,單場筆走龍蛇,寫出了兩幅藥方,說道:“按這個藥方,文火三碗水煎成一碗水,餵給東西廂房的病人喝下,可以暫且緩解他們的痛苦!”
巫秀山接過藥方,看也沒看就遞給了巫高,讓巫高一行人馬上去辦。
巫高倒是掃了一眼藥方,冷臉質詢道:“烏頭鹼毒不中和,卻下大劑量,你安得什麼心?”
蕭玄撇了一眼巫高,眉角微微一挑,說道:“你一次挑釁,我可以理解成是對家族的忠誠。第二次,我也可以理解成是對我的嫉妒。這兩點,我都可以不跟你一般見識。但是三番五次,那就純粹是因爲白癡。我什麼都能忍,唯獨忍不了白癡!請你立刻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說這話時,蕭玄已經面色不善了,若是旁人在這裡,只怕都要驚奇蕭玄出人意料的耐心了。按照蕭玄的脾氣,換成旁人,只怕早就一巴掌將其扇飛了。
然而,很明顯,這是蕭玄有生以來第一次在“拼爹”面前妥協。巫氏祖祖輩輩的先人,用執念鮮血和生命,爲這些巫氏的子子孫孫換下的一分護身符。
但是巫秀山還是很敏銳的發現了蕭玄的火藥味兒,連忙呵斥道:“巫高,你鬧夠了沒有?你是族長老還是我?”
巫高紅脖子怒道:“我是爲族人負責!”
“你負得起嗎?”巫秀山發起威來,鬚髮皆張,倒是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
巫高氣得青筋亂跳,最終被其他夥伴拉了出去。
“你的族人似乎不信任我,還很不喜歡我!雖然我不在乎別人是不是喜歡我,反正我也不喜歡他們。但是,如果不信任,我沒有興趣玩下去!”蕭玄正色說道。
“信任一個人,是需要時間的!”巫秀山終究還是欲言又止,只是淡淡的說了句。
蕭玄皺了皺眉,巫氏的內部,愈發不像是外人所看到的那樣團結一心風平浪靜。他已經兩番試探了,但是沒有答案。
“爲什麼你只給東西廂房的人出了藥方,但是正堂中的那位……”巫秀山想了想,問道。
“他的病,非藥可治!”蕭玄輕嘆了口氣。
巫秀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也沒有再多問。
“帶我去看族譜吧!”
蕭玄要看的族譜,可不是一張紙上,畫着誰是誰祖爺爺誰是誰玄孫子的族譜,而是整個族譜中,每一個強人的所有資料和手札筆記。
對於巫氏這種有大傳承的家族而言,這種東西,連外傳都是不會詳盡其所有的,更別說是讓他進入宗室密館查看了。
這裡除了歷任族長和四大族內長老,就連普通宗親,都是沒有權利進來的。
密館是座巨大的地下室,成排的書架,上面放着各種樣式的書籍,竹簡,布帛,線裝草紙書這些古老的書籍方式,在這裡統統封存得很好。乍一看,會讓人以爲進了一間歷史悠久的圖書室。
“巫氏從什麼時候開始,有詛咒之說的!”蕭玄看着一排排書架上標註的時間分類,淡淡問道。
連密館都讓蕭玄進了,巫秀山也是知無不言了,張嘴說道:“四百年前,開始有先人提及!”
蕭玄哦了一聲,找到了公元一千六百年開始的書架,開始認認真真的翻閱了起來。
“你要知道什麼,索性可以直接問我。這書架上的每一本書,我都看過!”巫秀山試探的說道。
只是蕭玄卻沒有回答他,兀自認真的翻閱着每一本書,就像是真是來看書的似的。
巫秀山有些焦急,他不知道那十三個病人到底能撐多久,然而蕭玄卻是始終不慌不忙的樣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若不是嘩啦啦的翻書聲,蕭玄完全就跟個電線杆子似的,立在了那裡。
“算了,你自己慢慢看,我先上去看看!”巫秀山既不好打擾蕭玄,又實在忍不住了內心的心焦,一揮袖子,兀自朝着門外走去。
這座密室建得很有技術水準,裡三間,外三間。裡三間是存資料的地兒,而外三間卻是像通道一樣的存在,除了機關就是巫氏的守衛。
看到巫秀山走出,而蕭玄不在其列,守衛的兄弟徑直開口問道:“二長老,這樣把異族留在密室,有違祖訓!”
“都快滅族了,還說什麼祖訓?”巫秀山哼了聲,沒好氣的說道。
“可大長老那邊……”守衛欲言又止,面露難色。
“大長老那邊若有意見,讓他來找我便是!”巫秀山說着,徑直拂袖而去。
回到地面上,巫秀山還沒站穩了腳跟,就見巫高帶着一個人高馬大的苗族裝扮男人闊步走了進來。
“秀山,我聽說你帶了個外人下了密館?”這男人看起來也有六十歲模樣,闊鼻方臉,很有氣勢。
“是!”巫秀山目光
對上此人,臉上多了一絲凝重。
“族內規矩,你是知道的!我身爲族內大長老,有義務維持……”
這男人話音未落,就被巫秀山打斷,“大長老自然有義務維持祖訓的尊嚴,但是,我這個做長老的,也有責任維護族人的生命!”
有道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這兩人見面的氣場和開腔的語調,都毫不掩飾這兩人是經久不和。
“族人被詛咒所困,我也痛惜,但是幾百年的病竈,豈是我們隨便拉出個外人來就能化解的?你是無知被騙?老來昏庸?還是另有所圖?”大長老目光咄咄,盯着巫秀山。
“另有所圖?你說我圖什麼?”巫秀山冷笑而對。
“巫氏的寶藏!”
“巫氏的寶藏究竟存在與否,尚且是迷!何必拿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來扣上大帽子於我?”巫秀山冷笑反問。
“我是怕你起了邪念了。寶藏的事情,依舊是謎團,但願你不要爲此,出賣……”
大長老話音未落,只見一個年輕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邊跑邊喊道:“藥有效,有效……”
“什麼藥?這麼慌慌張張的,成什麼樣子?”大長老呵斥了一聲。
年輕人上不接下氣,粗喘着磕磕巴巴的說道:“他們,他們都睡了……”
巫秀山大驚,隨即問道:“你是說,東西廂房的病人,都昏睡過去了?”
“是啊!喝了藥,不消三分鐘時間,他們就像被深度麻醉了一眼,徹底昏睡了!”年輕人使勁兒的點頭,臉上還殘留着驚訝。
說起用藥,巫氏的醫生無一不是高手,苗醫善藥善毒,可是東西廂房的病人,卻是藥物難以麻痹的。從減輕病者的痛苦而言,他們一直企圖通過藥物手段,讓病者陷入深度昏睡中,然而根本不能夠。
“拿藥方給我看!”巫秀山大聲說道,都顧不得和大長老斗嘴了。
大長老也是微微皺了皺眉,但是看着巫秀山接過藥方,卻沒有動彈。
“夠大膽!”巫秀山看了藥方,當場就明白了,可嘴角也只剩下了苦笑。
蕭玄的用藥何止大膽,藥方中用到了九味藥材,全部是劇毒之物,幾乎全部是至陰至寒的藥物。也怪不得巫高一看就跳腳了,這些藥材一星半點,就足以讓人死透。
巫高冷哼,說道:“你確定是昏睡了,不是死了嗎?”
“雖然不才,但也六歲學醫,跟着二長老學醫十九年,人死了還是昏睡了,想必我還是分得出的!”年輕人被巫高挑釁,臉色也很不好看。
“很好,你再去好好看着!”巫秀山擺了擺手,就讓自己徒弟先退出去了。
“老二,你找來的人能幫這麼大忙,固然是好,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他能隨意進入我們的密館!”大長老陰沉的臉上看不出病人可能得救的喜悅,反倒是愈發的陰沉。
巫秀山沒有說話,卻見蕭玄慢悠悠的走了過來,笑眯眯的說道:“你是害怕我偷書,還是害怕我知道秘密呢?”
“什麼秘密?”大長老警惕的扭頭看向眼前這個陌生的年輕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