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這惜若還真沒看出來。”惜若對此十分不屑，也不知道豐赫哥哥到底有什麼事情瞞着惜若。“算了，算了，有什麼了不起嘛，不管什麼事，惜若早晚都會知道的，不……求……你！哼！”惜若轉身，氣呼呼地收拾東西去。
豐赫哥哥無奈的笑笑搖搖頭，對惜若的刁蠻實在無語，或許他早就習慣了惜若的任性，不講理。可回頭惜若便呆愣在哪裡，滿地的屍首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臉上仍舊保留着對死亡的恐懼。
“怎麼了？歡兒。”豐赫哥哥發現惜若的不對勁，柔聲問道。
惜若笑着搖搖頭，眼中瀰漫着一層水霧，“豐赫哥哥，我們若是就這樣一走了之，那他們呢，他們怎麼辦？”
司馬豐赫無話，只是憐惜的吻了吻惜若的額頭，將惜若擁進懷裡。清晰的百合香席捲而來，彷彿下一刻惜若將會沉沉的睡去。許久，方擡起頭，“豐赫哥哥，惜若不能丟下他們，他們都是因爲惜若才丟了性命的，惜若對不起他們，所以更不能將他們的屍骨棄在這荒野。”
“惜若說過，歡兒想要什麼，豐赫哥哥便給什麼。”
“豐赫哥哥……”心突然變得難受起來，是因爲豐赫哥哥嗎？可是爲什麼會如針刺般的難受？“豐赫哥哥……”額頭的冷汗不斷的沁出，臉色也變得愈加蒼白。惜若使勁的捂住胸口，身子搖搖欲墜，就快要從豐赫哥哥的懷中滑落下去，卻絲毫無法緩解疼痛。
“歡兒……你怎麼了？”司馬豐赫發現惜若的異常，用力的扶起將要跌落的惜若，慌忙的從懷裡逃出一個藥瓶，“快……快把它服下去！”
惜若接過司馬豐赫遞來的藥丸，張口便吐了下去，沒有絲毫猶豫。可是，即便如此，惜若的痛苦還是絲毫未得到緩解。
“歡兒，怎麼樣？好些了嗎？”豐赫哥哥擔憂的看着惜若，哀傷和痛苦扭曲了他原本俊美無雙的臉。惜若從未見過他這般，彷彿恨不得現在承受這種痛苦的是他而不是惜若。
“好……好多了，豐赫哥哥不用擔心。”惜若強撐着，努力開口說話，試圖緩解豐赫哥哥的情緒。“是嗎？可是你的臉怎麼還是那麼蒼白！”豐赫哥哥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惜若。
“又不是仙藥，那有那麼快就起效啊，總得讓惜若休息一會兒吧！”惜若佯裝生氣，嗔怪司馬豐赫，可惜若連生氣的表情，都已經無力在做出。
“是……是嗎？”豐赫哥哥低下頭，避開惜若的雙眼，不願再看惜若痛苦的表情，是啊，說的謊連惜若自己都騙不了，怎麼還能騙到一向睿智的豐赫哥哥。這樣也好，估計他在看下去，可能連他自己都會崩潰吧。
“也許……過一會兒就好了，這藥可是歐陽師父配製的，我們應該相信歐陽師傅父。”司馬豐赫低聲喃喃道，看似在勸慰惜若，事實上卻是在安慰他自己。
惜若捂着越來越疼的胸口，彷彿已經失去了呼吸的力量，快要窒息一般。這一刻惜若再
也控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殘存的理智也因空氣的隔絕而消失不在。只能任由雙手不停的抓着咽喉，企圖抓破喉間的皮肉，以便獲得一絲空氣。
“別……歡兒，住手！不要！”當司馬豐赫發現是，雪白的脖頸間已經被撓出了條條血紅的指痕。他死死的按住惜若的手，“不要再傷害自己了…”低低的哀求聲，令人心碎，“歐陽師父不是說此藥可以延緩毒性的發作嗎？怎麼會這樣？！！！”司馬豐赫驚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卻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惜若因痛苦而不斷扭曲的臉。此刻的司馬豐赫那裡還有往日的出塵？雪白的衣衫上染上了朵朵“海棠”，透着一種蝕骨的哀傷，有着淒涼絕望的美。
惜若奮力的掙扎，可還是無法脫離他禁錮的雙手，臉色漸漸的由白皙變得緋紅，變得深紫，變得淤青，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惜若再也看不清楚豐赫哥哥痛苦扭曲的臉，聽不到他悲傷哽咽的呼喚。
突然，眼前的景物又清晰了起來，畫面卻是一閃而過，有母上的笑容，父尊的擁抱，妹妹拿着的糖葫蘆，儀兒手中的桃花酥，最後畫面卻定格在玄燁與惜若相擁而眠的一刻，那時候，他的臉上盡是寵溺的笑意，惜若依偎在他懷中，擁有整個世界的幸福。最後，一切的一切又重新歸於沉寂。
惜若終於要死去了嗎？可這樣的死法可真叫人難受，下輩子如果讓惜若有死亡的選擇機會，打死惜若也不要這種，死得真他媽的憋屈！
豐赫哥哥，來生再見了吧！下一世，惜若決不負你！
一滴清露從上空垂直墜落，附在惜若飛翹的睫羽上，一路順着滑落到了睫根，浸溼惜若的眼眸，清涼而溫潤，一如豐赫哥哥長久以來不離不棄的守護，不着痕跡卻又無微不至。
一絲清新的空氣穿過鼻孔，惜若模糊的意識又再一次清醒過來。緩緩睜開雙眸，原來是豐赫哥哥的淚水，惜若努力的伸出疲憊不堪的手，撫上豐赫哥哥的臉龐。豐赫哥哥猛地一驚，旋即從悲傷中清醒過來，“歡兒……你沒事！”言語間，控制不住的喜悅。
惜若嫣然，“惜若沒死……”笑得蒼白無力。“豐赫哥哥，惜若到底中的什麼毒，師父當日爲何不肯告訴惜若？”惜若不露痕跡的掙開司馬豐赫的懷抱，試圖站立起來。
“這……”看着惜若，欲言又止。
“惜若不是都已經活過來了嗎？既然一切都過去了，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呢？”惜若循循善誘，企圖得到答案，卻又害怕着，害怕證實惜若的猜測。
司馬豐赫聞言，思考片刻，方纔咬牙道：“三更寒。”
“是三更寒！”惜若不可思議的看着司馬豐赫，眼中充滿了恐懼。怎麼會這樣，原來真的是三更寒。惜若脣角硬生生扯出一個無奈的苦笑，這可真是應了那句“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師父啊師父，你怎生就那麼聽從徒兒的話呢！爲了殺玄燁，你竟動用了你珍藏多年的寶貝，你可真
是捨得啊！不過，誰也不曾想到，這東西卻陰差陽錯的要了你寶貝徒弟的命！
惜若悵然一嘆，冷聲道：“豐赫哥哥，你說過，‘歡兒想要什麼，你便給什麼。’此話可還作數？”
“當然！”豐赫哥哥還沉浸在惜若死裡逃生的喜悅中，未曾注意到惜若表情的變化，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那惜若現在要你，立刻帶着凝碧蓮依和弄遙他們離開這裡！”
“你胡說什麼！”司馬豐赫聞言，勃然大怒。
“惜若要你立刻給惜若滾！惜若不想再見到你！”絲毫不肯示弱。
“爲什麼？惜若做錯了什麼？！！！”
“呵呵……你做錯了什麼，你還不知道麼？”惜若輕聲冷笑，“若不是你來晚了，他們！他們怎麼會死！！”惜若指着地上遍野的屍體，高聲怒道。
“不是的，絕對不是這樣的，你到底在瞞着惜若什麼？”司馬豐赫死死地盯住惜若的雙眼，企圖從惜若眼中找出一絲不忍。
面對玄燁，惜若可以將惜若的傷悲與不忍隱藏的密不透風，可是這是豐赫哥哥……
惜若終究敗下陣來，嘆了一口氣道：“師父有沒有跟你提過究竟什麼是三更寒？”
“當日，歐陽師父只叫惜若不要跟你提起所中之毒的名字，還囑咐惜若時刻留意你的變化，其他的什麼也沒說。”
“那你也沒問？”
“惜若想，師父此番作爲，必有他的道理，所以，也沒再追問。”豐赫哥哥說道最後，竟然低下了頭，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懺悔。
天啊，權威的力量真可怕。
“三更寒是師父研究了多年才得出的心血，它是用一百零九種毒藥飼餵一批本身帶有劇毒的蟲子，那些蟲子都是被養在一個密封的罐子裡的，罐子下面常年都用熱水熨燙着，爲的就是保持罐子內的恆溫，每一天都會有大量的毒蟲死亡，它們的屍體也不會被浪費掉，而是讓倖存下來的勝利者吃掉，一邊增長自身的毒性。經過三年的殘酷的互食，最後只剩下一隻毒蟲之王，師父叫它魔蠶。你知道爲什麼要讓罐子內部保持高於人體的恆溫嗎？”未等豐赫哥哥回答，惜若復又啓脣，自顧自的說道：“魔蠶可以無聲無息的侵入人的大腦，師父所罐子裡所設計的溫度是與大腦內的溫度等同的。目的就是爲了讓魔蠶在人的大腦中一直存活！”說到此處，惜若渾身都似乎沾惹上了一層厚厚的霜，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惜若努力的剋制着內心深處某個角落裡，那蠢蠢欲動的嗜血慾望。
“你是說魔蠶存活於大腦？”一隻蟲子在你的腦中游蕩，光想想就覺得噁心。
惜若悽然一笑，“沒錯，它現在就在惜若的腦中，可這又算什麼？以你對惜若師父的瞭解，覺得他是這樣良善的人嗎？僅僅只是把一隻蟲子養在你的大腦，噁心噁心你就算了？估計那死老頭不肯陪惜若去南越，就是因爲這個原因而不敢面對惜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