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一凡並不介意別人怎麼看他。
雖然今天能出現在梅園裡的衆人都是江南重量級的存在,可在他心目中,或許過了今晚以後大家有可能這輩子都不用再見面了,就算今天有所得罪他也感覺無所謂。
如果說謝伯沒有帶來外面局面已經被方劍豪他們所控制的消息,解一凡或許還會有一點點的顧忌到今天幫助過自己的那些人。
但現在,最後的一點顧忌也隨着謝伯帶來的消息而隨風飄散。
再次拍了拍手,解一凡更加氣定神閒,說道:“剛纔,小,我來的時候恰好遇到陶老在給謝老先生看病,呃,大家知道謝老先生得的什麼病嗎?”
陸麟德愣了愣,看向身邊的謝老爺子,小聲嘀咕道:“謝老哥,這小傢伙想搞什麼鬼?”
“我怎麼知道。”
謝老爺子似乎並不高興,淡淡望着解一凡若有所思。
想都能想到,這裡沒有人出來幫解一凡捧“哏”,好奇問一句“那麼,請問謝老爺子究竟得了什麼病?”這樣子的話題。
好在解一凡臉皮有夠厚,並不介意這種冷場王的效果,自顧自走到謝老爺子身邊停了下來,說道:“現在,我有一個很好奇的問題想問一下謝老先生。”
“嗯!”謝老爺子仍然是淡淡的表情,輕輕嗯了一聲。
解一凡籌措了一下措辭,突然提高腔調道:“請問老先生,你幹嘛要活這麼久,活着對你來說有什麼用?”
擦汗!
衆人一起擦汗!
尤其是謝正,突然間便愣住了,臉上全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只有躲在人羣當中那張漂亮臉頰表現的大家不同,甚至因爲臉色漲紅而看上去還有點點扭曲的樣子,彷彿努力在憋着笑,亮閃閃的美眸似乎再說,“你能不這麼鬧麼?”
詩禮傳家的涵養也幫不了謝老爺子,老人家的臉色漸漸有些發白。
“衆所周知,十三年前謝老先生就把自己唯一的獨子趕出了謝家,就是在這個梅園裡,他親口向外界宣佈與謝振賢斷絕一切關係的決定。”
解一凡卻似乎意猶未盡,不管謝老爺子願不願意聽他講話,繼續講道:“那麼我就奇怪了,謝老先生,請問你連唯一的獨子都沒有了,你還死乞白咧活着幹嘛?”
很快,謝老爺子的臉果真陰沉了下來,,憤怒的目光投向離自己不遠處神情平靜的解一凡。
在這一刻,兩人如同天生的宿敵,就這樣靜靜的,一動不動的遙遙對視。
梅園中的空氣越來越凝重,越來越沉悶,令所有人都不自覺的有些顫慄,心跳加速,生怕雙方火拼一觸即發。
良久,解一凡眼皮一跳,轉移了與謝老爺子對視的目光,走到血肉模糊,呼吸微弱的謝振祿身邊,突然撕開了謝振祿的衣服,露出裡面的青色古怪裝束。
“有興趣的人都可以過來看一下。”
解一凡側身讓開,臉色冰冷指着地上的謝振祿道:“這個人就是謝老先生爲自己選擇的未來謝家家主,可是大家知道他這身衣服代表了什麼意思嗎?”
“咦,這衣服好怪異啊!”
“好像只有在電視裡才能見到。”
雖然大家都對解一凡的所作所爲在心裡暗暗腹誹,但當大家看到謝振祿露出的那套和華夏國完全不同的裝束時仍然表現出了極大的好奇之心,紛紛湊過來小聲議論着。
解一凡冷笑,說道:“大家看的沒錯,這種裝束的確不屬於我們在座的每一個人,但是大家知道嗎,這個人其實是倭國忍者,根本就不是什麼謝家子弟,更和謝振祿一點關係都沒有。”
說着,解一凡不管大家目光中的愕然,再次走上前去一把抓住謝振祿的頭髮。
“嘶……”
謝振祿的頭髮和臉皮幾乎被解一凡撕掉。
頓時,女賓們發出尖銳的驚叫聲。
這傢伙瘋了嗎?
可看到真實一幕的陸建文卻愣住了,因爲,在自己熟悉的那張臉下面,居然還藏着一張自己完全不認識的面孔。
“這,這人居然在我們面前帶了十幾年的面具?”
陸建文呆呆的看着陸麟德,突然意識到前些日子和陸家發生了數次衝突的忍者來意絕對不會簡單。
而張景泰額頭的冷汗則慢慢流下,攏在口袋中的手攥緊了拳頭,此時真恨不得朝那笑得萬分討厭的解一凡臉上狠揍一拳。
傻蛋,這個時候你說這些幹嘛?是想把自己與爺爺關係越搞越僵嗎?
另一邊,謝老爺子的忍耐似乎快要到了極限,隨着解一凡刺耳的嗤笑聲臉頰狠狠抽搐了幾下。
解一凡擡起頭盯着謝老爺子冷笑,忽然又拿出手機把方劍豪剛剛給自己發來的彩信調出來,道:“謝老先生你可以自己看看,這個人來自倭國一個名叫黑月宮的神秘忍者組織,他自己本名是宮本二次郎,是現任的黑月宮二豬丸。”
“你給我看這些做什麼。”
謝老爺子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解一凡怒極反笑,道:“你不覺得很可笑嗎?你活了那麼久居然連一個根本和你半毛錢關係都沒有的人都看不出來,我真的很奇怪你爲什麼依然活的那麼堅強,究竟是什麼給了你那麼大的勇氣一直這麼稀裡糊塗的活着?你不覺得你這是在浪費糧食嗎?”
“放肆!”
謝老爺子盯着解一凡,臉色憤怒且難以強自抑忍,“解一凡,我忍你很久了,要知道,你是我孫子,你自己也是謝家子孫,難道你在這麼多人面前把我損的一文不值你就有臉了嗎?”
譁……!
頓時,全部在場的人都驚呆了,傻了一般看着橫眉冷對的祖孫倆不知該不該現在趕緊走人。
太尼瑪神奇了。
不是說謝振賢一家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經都死在一場大火中了嗎?怎麼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孫子,而且看起來,謝老爺子的這個孫子似乎非常恨他,巴不得老爺子早早死掉的纔好。
先是經歷了一場讓人窒息的戰鬥,然後再親眼目睹了一次祖孫間決裂邊緣的對話。
這種感覺真的和坐過山車似的,既讓大家感到刺激的不行,同時又讓所有的人都無所適從,更無法消化今天晚上得到的這些信息。
不過,話說這算哪一齣呢?
大家都很迷茫,不知道解一凡今天究竟想要做什麼,如果僅僅是想羞辱謝老爺子,他大可不必如此費周章;但如果說不是,他爲什麼步步緊逼不肯放手呢。
偏偏解一凡就是表現的和大家想的一樣不肯罷手,哪怕謝正已經用乞求的方式在他身邊說了一籮筐的好話,他依然還是板着一副死人臉,死活不肯離開梅園。
暗處,那張美豔不可方物的俏頰漸漸升起一絲替解一凡擔憂的神色。
繞過謝伯的阻撓,解一凡“呸”了一聲,陰陽怪氣道:“就你這種人也配當別人爺爺嗎?你有沒有想過一個不到七歲的孩子親眼見到自己父母和姐姐被人殺害的那種恐懼;你有沒有想過一個沒有父母疼愛的孩子每天啃着冰冷饅頭時是怎樣的心情;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孩子爲了給家人報仇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才能堅強的活下來……”
“你……”
聽着解一凡句句誅心的話,謝老爺子目瞪口呆,臊的臉色通紅。
而解一凡卻越說語氣中越顯悲憤,“像你這種只顧爲了自己活着卻不敢其他人感受的人憑什麼活的這麼有勇氣?如果我是你的話,我肯定會一頭撞到牆上死了算了,你覺得呢?”
“噗哧……!”
謝老爺子鼻孔一張一合,急的喘着粗氣,只覺得胸腔中一股氣血逆流,緊接着嗓子眼裡猛地一甜,隨即噴出一股暗紅的鮮血。
“夠了!”
謝正實在看不下去了,大聲呵斥,臉色半青半白,看向解一凡的目光陰晴不定,過了半晌才壓低了聲音開口道,“一凡,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很過分嗎?”
雖然謝正知道這些年解一凡獨自流浪在外一定會因爲疏於管教而性格乖張怪僻,但他沒想到這孩子完全就一個幫老二,說話完全都不過腦子。
有見過哪個人這麼罵自己爺爺的嗎?
這個時候,一直躲在暗處的那張嬌俏面孔的主人走了出來,輕聲道:“既然這裡不歡迎我們,那我們走吧。”
“咦,我還以爲你已經回京城了呢。”
解一凡看到傅雪的時候愣了愣,撓撓頭笑道:“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傅雪狠狠剜瞭解一凡一眼,道:“有話可以離開這裡再說嘛,非要讓我在這裡回答你才高興嗎/”
“那倒不是。”
解一凡呵呵一笑,道:“不過我暫時還不能走。”
“爲什麼?”傅雪訝異道。
解一凡笑笑,道:“因爲他吖,我答應過給他治病的,現在還沒治好就走了豈不是言而無信。”
頓時,所有的人看向解一凡的目光都充滿了怪異的譏諷。
你究竟是想給別人治病還是想直接把病人氣死?虧這貨能說出這種大言不慚的話而且還不臉紅,真尼瑪極品奇葩一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