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們家怎麼連燈都沒有?不會是都睡了吧?”
悍馬停到姑蘇方家門口,解一凡揉了揉眼睛,臉上滿是詫異之色。
方劍豪老臉一紅,道:“應該沒。”
“切,什麼叫應該沒?”
解一凡撇撇嘴,趁着現在車內有燈,趕緊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箭吻鯨面具,以免再像那天晚上一樣露了陷,連方佳的眼睛都沒瞞過去。
“你不知道,我們方家一向以節儉持家名揚江南,家規第十章第二項要求方家子孫必須在戌時三刻熄燈就寢。”
方劍豪說着,臉又紅了一下,看向解一凡的眼神滿是複雜。
今天晚上在蘇州名流,方劍豪從楊迪口中證實了一個讓他這輩子都不敢相信的事實,原來,此次家族比試楊家還真給四大家族做了個局,只不過,那個局目前只針對高家,目的是想把高家外圍產業一舉吞併。
話雖這麼說,但方劍豪卻再也無法淡定了。
這一回楊家可以針對高家,那下一次呢?下一次他們會針對誰?
儘管江南四大家族彼此之間相互爭鬥了三百餘年,可在這三百餘年裡,四家因爲世世代代不斷聯姻又何嘗不是脣齒相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呢。
這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家族關係相當微妙,方劍豪作爲未來方家家主,早在孩童時期方老太爺就不停給他灌輸如果一家倒下,其餘三家利益勢必受損的簡單的道理,所以,當他聽完楊迪的話以後,臉上的表情就遠不止是用駭然那麼簡單能夠形容了。
可有解一凡在,那傢伙哪兒會容方劍豪單獨回方家報信?
這不,解一凡不僅沒讓方劍豪自己回來,而且帶了張景泰一起過來,不僅如此,那小子自己還給自己弄了一副面具貼在臉上,直叫方劍豪看了哭笑不得。
“你小子又在壞笑什麼?”
方劍豪忽然從車內後視鏡裡看到解一凡臉上的壞笑,頓時心裡一驚。
不說別的,反正方劍豪是怕了這貨了,有時候方劍豪就納悶,真不知道解一凡那腦袋是怎麼長的,估計破開了看,裡面全是壞水,只要稍不留心,你就有可能掉進他挖的坑裡。
解一凡咧嘴一笑,道:“張叔,你說好不好笑,他家居然晚上九點四十五就讓人爬上牀睡覺,也不怕歲數大了腰疼。”
坐在後排的張景泰呵呵笑道:“方家的傳統就是這樣,習慣了也就好了。”
“什麼習慣了就好,十二點是夜生活的開始呢。”
解一凡不同意這個說法,立刻瞪着方劍豪道:“喂,你不也經常深更半夜不睡覺嘛,怎麼你沒張叔說的這個習慣。”
方劍豪翻了個白眼道:“那是在外面工作好吧,如果是在家裡,就一定得遵守家規。”
“不遵守會怎麼樣?”解一凡好奇問道。
張景泰說道:“不遵守就得搬出方家。”
“搬就搬唄,誰怕誰了不成。”解一凡最後整理自己的箭吻鯨面具。
方劍豪不屑癟嘴,道:“可不是搬家那麼簡單,這裡說的搬家是指逐出家族的意思。”
“靠,這麼變態!”
此時解一凡已經完全整理好了,跳下車嘀咕了一句。
“你才變態呢。”方劍豪反駁。
“你變態,就你!”
“你,信不信我揍你……!”
兩個人在前面邊走邊爭執着,張景泰不緊不慢跟在後面,看着前面兩人,不知爲什麼,張景泰臉上流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
進到方家老宅,不遠處傳來一聲唿哨。
解一凡和方劍豪對視一眼笑了,不用說,這一定是家族內部相互傳遞消息的聲音,認識的人倒無妨,如果是陌生人,唿哨聲就可能改爲別的暗號了。
“走,那邊是集經堂。”方劍豪說着,在前面帶路。
集經堂緊挨方家祠堂是方家宗房嫡孫一支的號,華夏國曾經有一段時間不準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存在,所以直到方老太爺這一輩兒才重修宗族祠堂和集經堂兩處,並把集經堂規定作爲方家嫡支商議大事的地方。
離集經堂還有百米距離,再次傳來一聲唿哨,解一凡不放心,快走兩步挨近方劍豪,低聲問道:“你那些兄弟能不能信?他們不會把你賣了,不等咱們到這兒就放了楊迪吧?”
方劍豪撇撇嘴,道:“放心好了,我們這裡的事沒完之前楊迪出不來的。”
“萬一出來了怎麼辦?”解一凡壓低聲音問道。
方劍豪不樂意了,吊着白眼,但語氣有些猶豫,道:“你小子不是讓高菁菁暗中看着嘛,那小子真出來了高菁菁會不告訴你?”
其實方劍豪也有和解一凡一樣的擔心,畢竟楊家勢力極大,自己安排關楊迪的地方不過是他們刑偵支隊一個秘密審查點,如果楊家過早發現楊迪失蹤,那個地方未必安全。
當然,方劍豪把楊迪送去的時候一再交代,而且把看守的人都換成了自己的心腹,但人心隔肚皮,方劍豪還真不能肯定會不會有人眼高手低因爲眼前利益而把自己給賣了,所以,方劍豪也比較贊成解一凡把高菁菁留下明爲幫忙,暗中監視的做法。
這時,三人離集經堂只有不到三十米了,唿哨聲再次響起。
聽到這聲音,解一凡很聰明地繞到張景泰身後把頭低下,瞬間就化身成一位四十歲左右的木訥漢子,饒是方劍豪和解一凡熟悉的不行都看出來,這傢伙就是今天白天在前院和那幾名忍者血戰的少年。
再往前行不遠,集經堂門已經大開,只見方老太爺坐在堂下主位笑着朝張景泰招手,“景泰,你來的正好,剛纔謝老哥還說起你呢。”
張景泰是老實人,而且他在那些老爺子們面前也是晚輩身份呢,突然轉變成了主角竟有些不適應,居然還偷偷瞄了一眼自己身後。
虧得門外黑堂內燈火輝煌,要不然,就他這舉動,立刻就得在裡面那三個老傢伙面前露怯。
解一凡嚇得連忙在後面推了一下,張景泰這纔回過神,擠出幾分笑容走進集經堂,“幾位老爺子好,高家主,久違了!”
至於滿臉尷尬的周克雄,張景泰自然把他省略了去。
“坐,景泰!”
謝老爺子見張景泰來,陰沉的臉綻開幾分笑意,特意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座位示意張景泰可以到他旁邊就座。
看到這種情況,高翔不樂意了,冷笑道:“謝爺爺,這好像不太合乎規矩吧。”
“怎麼不合規矩了?”謝老太爺臉頓時扳了下來。
高翔接任高家家主其實是種“巧合”,在謝老太爺面前根本沒有底氣,但事情起了頭就沒有就此作罷的道理,說不得,高翔只好硬着頭皮道:“張一針是客人,但並不是參加這次家族比試的主角,論資排輩,他不能坐在周克雄的上面。”
“論資排輩?哼,笑話!”
陸麟德突然冷哼了一聲,道:“就你這樣的人也知道論資排輩?高翔,你別忘了,在座的都是和你祖父是一輩的老人,就算景泰,你好歹也得叫聲叔吧,他都沒資格坐在謝老哥下首,你說誰有資格?”
“呃……!”
高翔被陸麟德幾句話嗆得頓時臉都黑了,心裡暗暗把簡白全家都問候了個遍。
如果不是簡白硬在後面推自己,就算借給他幾個膽兒他也不敢在這些老傢伙面前猖狂啊,現在可好,不該做的事他今天幾乎做了個遍,如果簡白的計劃最後不能成功,他高翔以後真沒臉出現在四大家族幾位老爺子面前了。
張景泰呵呵一笑,並沒有直接去謝老爺子那邊,而是掃了一眼在座的各位,深吸一口氣說道:“幾位老爺子,高家家主,景泰今天來是有一件事情想和幾位當面說。”
“哦?什麼事?”
方老太爺一愣,剩下幾位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張景泰身上。
一向不會撒謊的張景泰沒由來心寒了一下,遲疑半晌才勉強笑道:“不怕各位老爺子笑話,其實景泰也想參見這次的家族比試,不知道各位老爺子是否能讓景泰遂了這個願。”
頓時,集經堂內靜的連一根針落地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最驚訝的人莫過於高翔了,當他聽了張景泰的話後癔症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張醫生,你今晚上是不是喝酒喝多了,現在還沒清醒?”
頓時,張景泰老臉漲紅色如豬肝。
張景泰當然知道高翔爲什麼會譏笑自己,不說從前張家有沒有資格參加家族比試,單說半年前武少陵欺負到他醫館的時候他都拿人家沒辦法,現在他居然口口聲聲要參加家族比試,如果不是解一凡非要纏着他幫忙,張景泰實在開不了這個口。
方老太爺臉上沒一點笑意,仔細打量着門口那個自己認識了五十多年的張景泰,沉默了一會道:“景泰,既然你想參加,我自然不會攔着你,可門口不是說話的地,你先進來吧。”
張景泰心中鬆了口氣,點點頭朝集經堂內走去。
正在這時,只見高翔眼中寒芒一閃,偷偷朝周克雄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