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見商小蔓抱着一塊奇形怪狀的金塊,從蘆葦叢鑽出來,不禁目瞪口呆。都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顧姓女子比大家熟悉這玩意,也驚呼:“這不就是狗頭金嗎?天爺喲!柳葉鎮只出過一次這樣的金子,這位長官怎麼一進到蘆葦裡邊,就找到一塊——他不是凡人,他是神仙!”
顧姓女子這樣一說,衆人倒馬上反應過來,黃長官的確神秘得緊,從雪山到現在,這一路上遇到無數的奇事,全都與他有關。遠一點的是雪山女神、吉祥菩薩,近一點的是生擒猛虎,後來猛虎報恩,眼下,卻又見他突然從蘆葦內的沙地裡,刨出一塊碩大的黃金——無不透出他身上的一種神秘。恐怕,他們這位黃長官真就是一位神仙。
瞧大家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自己,黃晨開玩笑說:“呵呵!你們一個個象瞅怪物一樣瞧我,簡直目無尊長——告訴你們,沒有那麼奇怪,這是我一個朋友告訴的秘密,可以在沙洲上哪兒能找到黃金。我本來不想去找它的,想到要安置這個大姐,才一直從沙洲那頭找了過來……”
顧姓女子聽明白了,這位長官幾十次鑽蘆葦,原來是爲了她,頓時感動得流下眼淚,抱着孩子就跪倒在黃晨面前,說她這輩子沒法報答,來生做牛做馬也要來還這筆還不完的債。
黃晨連忙將她拉起來,說感謝啥,做人就應該相互幫忙,如果別人有難卻袖手旁觀,冷血無情,無疑於畜牲一般,甚至於比畜牲都不如——畜牲有時都會幫助同伴的。如果其他人這樣說,或許有說大話之嫌,但從黃晨嘴裡說出來,卻大義凜然,令人肅然起敬,因爲黃晨的言行一致。
機長、詹姆斯等被黃晨這話深深震撼,竟忘記了他的神秘身份,只覺得這位黃長官一身正氣,英雄本色畢露,乃是中國人的翹楚楷模。不由爲有這樣的朋友而感到自豪驕傲……
出了沙洲,就上了馬幫大道。經向當地百姓打聽,這兒已屬四川境內,當然到重慶城還有千里之遙。腳下的馬幫大道往南,是去川、貴、滇三省交界的三界縣,往北是到鹽源縣城。
三界縣,黃晨熟悉,那條道他走過,他的父親黃夢也走過,一路上還有好多故人朋友,照理應該從那邊走。問題是,那顧姓女子的老家在鹽源,把她從虎口中救出來,就要救人到底,送到鹽源縣城去安置。所以,黃晨決定走北邊這條道。
算上沙洲里程,一行人走了兩日,在第二天下午,來到一座美麗的湖泊。這湖泊叫瀘沽湖,面積有五十多平方公里。放眼望去,山青水秀,黛峰碧澤,阡陌縱橫,田園萬頃,竹木房舍,裊裊炊煙,宛若人間仙境。湖面遊弋着一種叫“豬槽”的木船,船上載的卻是身着紅衣白裙的美麗姑娘。
這些美麗的姑娘便是神奇的摩梭人,是迄今爲止還行使着浪漫走婚,保留古老母系社會的唯一少數民族。
風景旖旎,美麗如畫,黃晨他們邊行邊瞧,不覺來到一個寨子前。看看又是天幕垂鴉,紅日落坡,得找個地方借宿。黃晨他們來到一棟木樓下,見一位老媽媽在門前趕雞喚鴨,一位兩三歲的小女孩牽着老媽媽的衣角,膽怯地從後邊探出小腦袋來瞅黃晨他們。
黃晨對老媽媽說:“大娘,我們是過路人,現在天晚了,又沒找到客棧,能不能在你這借宿一晚,房錢飯錢我們照付。”
那老媽媽擡頭瞧看黃晨他們,都是四月天了,他們還穿着羊皮襖,顯然是從遠地方來的客人。就問:“你們從哪來的喲,都快入伏了,還穿着皮襖?”
黃晨笑說我們是從雪山那邊翻過來的,在通寶鎮,渡江的竹索道斷了,繞了一大圈,纔來到這兒。“這一趟沒有白走,你們這兒好美的地方,湖水像碧玉,小島像翡翠,船上的姑娘像天上的仙女……”黃晨由衷讚歎。
老媽媽慈祥笑道:“難怪喲,是遠方的客人,不知道我們這兒的規矩,我們這裡不留宿陌生男子過夜——唉!你們是遠方來客,這規矩就不對你們了。誰的頭上也沒頂頭瓦片趕路,進來休息吧,別說啥房錢飯錢的,進屋就是客,哪有向客人收錢的道理。”
這老媽媽說話風趣,也很親切,黃晨就是不明白,她說不留陌生男子過夜是什麼意思。幾人進了老媽媽的木樓,在火塘邊坐下休息。那個小女孩起初對黃晨好奇,時間稍一長,就與他親近起來,一個勁地叫他阿舅,黃晨覺得特別好玩。想送點啥禮物給她,一摸身上摸出串瑪瑙念珠,是色朵姨媽送給他的,就拿出來送給小女孩。
一會,回來四個年輕摩梭女人。年紀最大的不到三十,最小的位大約十七八歲,剛勞作歸來,乍見家裡有幾位陌生男子,有些詫異,聽老媽媽解釋後則都露出高興的神色。
小女孩是年紀較大那位摩梭女人的女兒,她投進媽媽的懷裡,將瑪瑙念珠給媽媽瞧。這串瑪瑙念珠十分名貴,可女孩的媽媽卻並不清楚,但她卻非常感激黃晨,不禁偷偷打量他,眼睛裡竟流露出一種異樣的光澤。
老媽媽將晚飯做好,請客人不拘禮,隨便吃。正吃着,又回來一位中年男子。老媽媽介紹是她兒子,是女孩的阿舅,都是自家人,不用客套。
摩梭人的飲食一般是豬膘肉、烤魚乾、豬腸血米飯等美味佳餚,再佐以他們的秘製蘇里瑪酒,更是令人開胃。那蘇里瑪酒有點類似於啤酒,卻比啤酒味道清香甜酸爽口。
幾杯蘇里瑪酒下肚,老媽媽的兒子就打開了話匣子。說他們這兒不像其他地方男婚女嫁,他們這兒實行走婚。他說走婚就是男不婚、女不嫁,男女雙方只要對上了眼,男方就可以“阿注”,女方就“阿夏”——黃晨問,啥叫“阿注”,啥叫“阿夏”?
他解釋說,就是對上了眼的男女約定,到了晚上,男方悄悄去爬女方的花房窗口,溜進房間與她成其好事。“阿注”、“阿夏”後,第二天一大早,男方又從窗口爬出來溜走,不得呆在女方家裡。
有了多幾次“阿注”、“阿夏”,自然就會懷孕生子,只是生下的孩子隨女方姓,歸女方哺養,男人則永遠留在自家做阿舅。
黃晨這才明白,所謂“阿注”、“阿夏”就是男女相愛,行那房中之事的意思。這個摩梭族的婚姻,還真有點令人匪夷所思。
吃罷飯,老媽媽帶着小女孩回房睡覺,那阿舅也外出,大約“走婚”找他的“阿夏”去“阿注”。火塘邊就剩下客人和四位摩梭女人。顧女子喝了兩杯蘇里瑪酒,不勝酒力,就抱着她孩子去客房睡覺。商小蔓也有些微醺,她與黃晨關係密切,早已將他當親人看待,索性就伏在黃晨大腿上打起盹來。
這樣的情形,機長詹姆斯他們司空見慣,毫不在意,倒是那位小女孩的摩梭母親臉上顯得非常失望。她瞅黃晨英武俊逸,且又送她女兒一串瑪瑙念珠,不覺就對黃晨動了情心,想與他“阿注”、“阿夏”一夜。可見到商小蔓與他親密無間,關係不尋常,只得無奈放棄,沮喪不已。
夜漸深,天愈寒。在火塘焰苗的輝照下,四位摩梭族女人臉色被映得桃紅,也愈發漂亮。約莫是酒興的緣故,她們分別拿出鞋墊、腰帶送給除黃晨以外的三位客人……